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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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7年春。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滴落在道路旁的小水泊上,发出接连不断的清脆回响。
叙拉古的春夏两季似乎总是在下雨,这雨一下便没个尽头。
湛月倚在萨卢佐家门口的门框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也不和守门的高矮守卫搭话,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雨。
“哧——”
低调的黑色汽车急刹,激起一片水花,幸好周围并没有任何行人。
高大守卫连忙走过去拉开车门,恭恭敬敬地撑着伞。
阿尔贝托推开他,急匆匆地穿过雨幕,来到湛月身边。
湛月放下手中的烟。
“怎么了,阿尔贝托家主,今天回来得挺早啊。”
“这里不适合说话。”
阿尔贝托只是扫了一眼四周,压低了声音。
湛月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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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的意思是,德克萨斯家族公然宣布他们已经得到了狼母的认可,要接替西西里夫人?”
湛月摩挲着手上的玻璃杯子。
“嗯……西西里夫人似乎早有预料,刚才在灰厅宣布西西里家将接下德克萨斯家的挑战——她要求我们站队,”阿尔贝托隐蔽地观察着湛月的神色,“你怎么看?湛月?”
湛月放下杯子,神色平静。
“这场斗争里,并没有我的任何身影。”
他知道阿尔贝托在想什么。
德克萨斯家宣称自己得到了狼母的支持,那这是不是说湛月这个牧狼人也在背后支持了他们家?
虽然湛月本人这几年都在萨卢佐家呆着带孩子,偶尔还和“老朋友”聚聚,但阿尔贝托也从来没有向湛月打听过有关叙拉古政局的事。
湛月在和阿尔贝托摊牌身份的那一天就已经说明白过,但这事吧,事关重大,阿尔贝托不敢轻易拿主意,过来问问湛月,也是情理之中。
“西西里,萨尔瓦多雷……”
阿尔贝托低声念了几句,湛月没有特别去听,也就没有听清。
看着阿尔贝托不断盘着他手上那个橘子的纠结劲,湛月叹了口气。
“别装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主意,我也不打算插手你们这些家族之间的事,你支持哪边我都无所谓。”
阿尔贝托停下手上的动作,露出点点微笑。
“感谢您的理解,牧狼人。”
言罢,阿尔贝托起身,微微弯腰。
“德克萨斯家族虽然强大,萨尔瓦多雷也称得上枭雄,但终究不会是西西里的对手——大战将起,家族里的事务颇多,告辞——”
“等一下。”
湛月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告退。
湛月抬起头,血色的眸子幽幽地盯着阿尔贝托的面孔。
“半年、一年,或者就是明天,说不准是什么时候,我就会离开沃尔西尼——去边境线上去,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只问你,我走后,切利尼娜和拉普兰德你打算怎么安排?”
阿尔贝托微微一惊。
湛月要走?去边境线上?
湛月口中传出的这个消息不可谓不重要,湛月在叙拉古的身份注定了他的动向会被所有知道“岳瞻”就是牧狼人的势力关注,湛月的任何行动也都会被加以解读。
自从湛月从德克萨斯家带着德克萨斯家的大小姐到了萨卢佐家后,也有个三年了,虽然湛月的术法掩盖了些许痕迹,萨卢佐和西西里这两方知晓的势力也有在帮忙掩盖,但还是有一些敏锐的家伙隐隐看出了什么。
不过,面对湛月的提问,还是先回答了再细想湛月的深意吧。
心中微定,阿尔贝托思索起两个小家伙的安排来。
“拉普兰德自然继续作为家族继承人来培养——当然,不会再出现您来之前那种了——至于德克萨斯家的小姐……”
阿尔贝托微微拖了拖声音,似乎在认真思考。
德克萨斯家当初把他们家的小姐扔过来的时候,阿尔贝托就已经嗅到了一点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也想不出来,现如今随着德克萨斯家的宣战,一些事情也渐渐明了。
对于家族来说,切利尼娜是一个举足轻重的“礼物”。
德克萨斯家赢,即使萨卢佐帮助过西西里,但只要他们把切利尼娜完好地送回去,他们萨卢佐家也依旧会安然无恙。
西西里赢,且不说萨卢佐对西西里的帮助,到时候只要让人把切利尼娜杀了,或者绑起来送到西西里手上,不愁家族未来的发展。
作为萨尔瓦多雷选择了萨卢佐,来给家族留下一条血脉,但他万万想不到,“叙拉古人”阿尔贝托会背信弃义,以此来为自家谋取利益。
不过,湛月已经非常明显地表现出了对这两小只的偏爱,阿尔贝托不会也不敢对切利尼娜做些什么了——他不认为自己的脖子比湛月的剑更硬。
“……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的关系很好,萨卢佐也不缺那一点资源,我们自然会像对待自家小姐一样对待她,这样,你满意吗?”
阿尔贝托微笑着。
湛月收回目光,微微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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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停了,难得地出了太阳。
湛月一如既往地教导了切利尼娜和拉普兰德一上午,下午来到了萨卢佐名下的咖啡店休闲。
窗外走过一个报童,手上抱着几份报纸,也没有叫喊,似乎是要收工了。
“……给我来份报纸,不用找零了。”
湛月从窗口随手抛了几枚硬币过去,报童喜笑颜开,从手中为数不多的报纸中拿出一份没有褶皱的,递给了湛月。
抿了口咖啡,湛月抻了抻报纸。
果不其然,几乎整张报纸都在报道德克萨斯家和西西里夫人的斗争,只有边边角角的地方还有一些宛如牛皮鲜一般的花边新闻。
不过,报纸上的报道也不完全可信。
这里是叙拉古,是西西里夫人的地盘,美化西西里这种事,都用不着任何人提醒,这些报社会自觉去做的。
“禁止进口德克萨斯工业的产品……”
湛月又抿了口咖啡。
还没真刀真枪干起来,这还在打经济战。
不过,湛月也知道,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开头小菜罢了,人家德克萨斯家远在哥伦比亚,基业也都在那边,叙拉古的封锁根本就无关痛痒,真要分个胜负,还得看手底下的枪杆子。
湛月放下报纸。
希望西西里夫人找他的那一天能够晚一些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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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漆黑的房间里,切利尼娜抱着湛月的胳膊,尾巴不安分地甩来甩去。
“怎么,睡不着?”
湛月伸手揉了揉她的狼耳,毛茸茸的手感非常不错。
“爸爸,最近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啊,总是不高兴……”
切利尼娜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明显的担忧。
“我被人欺负?哈哈……”
湛月乐了,在叙拉古的地界上,他还从来都没想过被人欺负这件事。
要搁炎国,搁卡兹戴尔,倒是有人能够“欺负”他——但那也是湛月自己乐意。
“别多想了,只是要打仗了——切利尼娜,你知道这次战争的双方是谁吗?”
湛月收起笑声,问道。
“是西西里夫人和我们家吧……爸爸是在担心家族吗?”
切利尼娜的耳朵一动一动的。
“不,我并不担心德克萨斯家……算了,你还小,和你说这些你也不懂。”
湛月嘟囔了几句,便狠狠RUA了RUA切利尼娜的狼耳朵,翻了个身,闭眼。
切利尼娜撇撇嘴。
她不小了,已经六岁了。
六岁,已经是一个能明白一些事情的年纪了。
——比如,湛月并非她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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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认为,西西里夫人会一如既往,凌厉地扫除任何挡在她前面的敌人。
但出乎意料的,西西里夫人表现得相当克制,德克萨斯家族不主动出兵,她西西里家就绝对不会动一个卒。
这让很多本来坚定不移倒向西西里的家族产生了些许疑虑。
灰厅。
西西里夫人坐在首位上,双手交叉,撑着自己的下巴,垂眸看着底下的各家家主。
十二个位子空悬了好几个位子。
“……诸位,想说什么都可以说,就像贝洛内那样,表明自己不想掺一脚浑水,毕竟,这也只是我西西里的事,不是各位家主的事,不是么?”
西西里的话淡淡地落下,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
西西里夫人面色平淡,仿佛没有把任何事放在心上。
萨尔瓦多雷打的旗号是要德克萨斯家取代她西西里,而不是叛出叙拉古独立,这样一来,这场战争就变成了她西西里和德克萨斯的家族斗争,而非叙拉古和德克萨斯的斗争,她也没有理由发动“灭族清算”,动员叙拉古的其他家族。
不过,这些家族都看得很清楚。
背叛西西里的人可没有好下场。
说实在的,很多人都有不掺和的心思,但没有一个人敢像贝洛内家的贝纳尔多那样,在啥事都还不明了的情况下,直接选择脱身而出。
——事后虽然不至于被西西里清算,但找麻烦肯定少不了。
阿尔贝托眼眸古井无波,扫视着周围的“同僚”。
通过湛月,他知道一些内幕,虽然不多,但这也足够让他做出选择了。
贝纳尔多那个老东西,果然是老了,这点拼劲都没有了,也好,没了贝洛内,他萨卢佐能在这场斗争中获得的利润也更大。
“夫人,我萨卢佐愿意帮助西西里,扫除叛徒。”
在一片寂静中,阿尔贝托径直站了起来,脸上露出得体的微笑,在四下或是审视,或是轻蔑的目光注视下,将一张白纸递向西西里。
西西里眸光微动。
她接过那张白纸,随意扫视了一眼。
是物资援助,但没有人员援助。
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平淡,没有丝毫波动。
“感谢你的援手,”她微微抬眸,嘴皮微翕,“(口型)湛月?”
阿尔贝托微微一愣,随后马上反应过来,微微摇了摇头,隐蔽地指了指自己。
这确实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
两人的小动作都被阿尔贝托有意遮挡住了,加上接触时间极短,坐着的几位家主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阿尔贝托坐回位子上,笑容淡淡地应付着周围刺过来的试探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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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克萨斯是外人。
住在这里的哥伦比亚人都知道。
城市会议上,罕见地空悬了一个位子。
会议照常展开,没有因为那个空位产生什么波动,除了每个企业家,每个官员时不时扫过去的视线。
“诸位,下面的一项决议,是有关本市的工业代表企业,德克萨斯工业的。”
市长抖了抖手上的文件报告。
“事关两国外交,无关人员可以离开了。”
此言一出,坐在底下的几个企业家和位子不高的几个官员便很有眼力见地起身,笑呵呵地离开了会议室。
“那些叙拉古人要打内战,关我们哥伦比亚什么事?”
随着大门关上,副市长便露出一副轻蔑的样子,语气不善。
市长压了压手,示意他别急。
“上面有指示,让我们支持德克萨斯家……”
“什么?!”
“不可能!”
“……”
市长话还没说完,底下还坐着的人便激动地大叫了起来。
市长也不恼,要搁平时,这些人大吵大闹,至少得荣获小鞋一双,但这个消息嘛,当初他得到的时候也震惊得不轻。
“安静,安静,听我说完。”
市长的声音不大,但却很管用,会议室里很快就恢复了寂静。
“我们只支持‘哥伦比亚人’,不支持‘叙拉古人’,这也是上头的指示,诸位同僚,这里也没有外人,我就明说了,德克萨斯家的产业不小,我们也都清楚里面大致分了两个派系,前段时间,他们家的朱塞佩大少爷的丑闻爆出,‘哥伦比亚人’的派系立马就倒了牌……我们要趁着这个机会,让这个派系发展,最终……”
市长咧嘴。
“让德克萨斯家,成为我们的‘优秀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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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大雨。
特里蒙工业区。
萨尔瓦多雷伸出手,接住从伞檐落下的雨滴。
“好久都没下雨了啊,久到我都快要忘了雨是什么味道了……”
老管家打伞的手稳如泰山,不见一丝动摇。
“荒野,雨,血与火……也很久没有见到了啊。”
黑色的雾气缭绕在他身旁。
雾气猛然收缩,然后散开,直直冲开了打伞的老管家。
雨点打在骨质的王冠上。
扎罗裂开猩红的狼吻。
“萨尔瓦多雷,时机已到,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开始狩猎了……”
萨尔瓦多雷冷淡地扫了它一眼,随后直起了腰板。
他看向默然站在他面前的无数灭迹人。
“传我命令,行军!”
随着一声狼嗥,月色渐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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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7.5.7.
湛月暂时离开了叙拉古,只身前往哥伦比亚。
他是过去送“气息”的。
——顺带着见见朱塞佩这个家伙,以便为后来的计划做准备。
坐在西西里的车里,阿格尼尔默默开着车,并不说话。
有着西西里的关注,这辆车无人敢拦,也没有任何人敢查,相当顺利地离开了叙拉古,驶上了去往哥伦比亚的道路。
“湛月,真的非要这么做么?”
阿格尼尔兀地开口。
湛月偏头看向车窗外,荒野的春景,没有回答。
阿格尼尔叹了口气,也不再说话,只是开着自己的车子。
战争已经开始两个月了。
德克萨斯家的战斗力远远超出了那些家族的估量,那些灭迹人,仿佛培养不要钱一般,漫山遍野的都是,多也就算了,素质上还和西西里家的灭迹人相当。
不过,有着湛月的提醒,西西里也没有轻视德克萨斯,没有吃亏,凭借着提前修建好的工事,在叙拉古边境线上跟德克萨斯家打起了防守战。
加上西西里这边培养的术师多,二者就在叙拉古的边境线上僵持了下来。
这一来,便是两个月。
两个月的时间,除了一开始相遇的那一场大战,便再没有了大型战事,只有小规模的冲突和摩擦。
这样拖下去,肯定是西西里赢。
哥伦比亚离叙拉古可相当遥远,一路上要接连穿过维多利亚、莱塔尼亚,才能到达叙拉古的边境,这样长的路途,即使有着现代工业的支撑,也难以为继。
——借道的国家可不会少收了“过路费”。
不过,萨尔瓦多雷那边倒是一点都不慌,西西里的探子有传消息过来,说萨尔瓦多雷疑似要亲自到战场上来。
湛月并不关注战场的局势如何,反正西西里要是打不过,会向他求助,西西里打得过,会自觉收束兵力,拖下去。
这场战斗的结局从还没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
湛月要做的,只是把手长的外国势力给剁了。
去往哥伦比亚的路程遥远,阿格尼尔也不说话,湛月也不想开口,就这么一路安静地到了哥伦比亚的边境。
“就到这里吧,再往里面走,估计你就走不了了。”
湛月打开车门。
“……湛月,你真的愿意看到这么多人因为你而无辜死在战场上吗?”
阿格尼尔注视着他。
湛月挥挥手。
“阿格尼尔,也许我可以花上几十年,等待狼母再次出现,但我等不及,我只有这十多年的时间……”
“所以,你就置其他人的时间于不顾吗?”
阿格尼尔面露戚戚。
“……”
湛月沉默。
他不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开脱,因为他确实就是这么做的。
他承认,自己罔顾他人生命,也承认,自己冷漠无情,不关心那些“路人甲”的生命。
——但他必须,为了皇姐,他不能失败。
当初第一次修正扭曲的湛月,还不是现在这个模样,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见识过这片大地的苦难,总妄想以一己之力,修改所有悲剧,成为小说传记中那种完美无缺的人物。
但那是不可能的,至少他做不到,光是保护自己的家人,保护自己所重视之人,他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阿格尼尔注视着湛月,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主啊,请宽恕他……湛月,保重。”
“嗯,保重。”
车窗升上,黑色的车玻璃挡住了阿格尼尔的面庞。
湛月望着车辆远去。
拉特兰的“主”,祂无力宽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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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尔瓦多雷自然没有像那些模糊的消息一样,在去叙拉古边境的路上。
这才哪到哪,犯不着。
先把后方打理好,别让家族跟西西里斗争的基业起火,这才对。
哥伦比亚那些资本家,和那些从资本家摇身一变变为政治家的家伙,一个个对德克萨斯家的产业有多虎视眈眈,萨尔瓦多雷不会不清楚。
虽然那些政治家最近都露出一副和善的面孔,嘴巴上说着资助德克萨斯家族的产业,但萨尔瓦多雷可不会因为表像而对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放松警惕。
就在萨尔瓦多雷一如既往,坐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处理着文书。
“笃笃笃。”
门口传来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老管家的声音。
“家主,岳瞻回来了,说有要事求见。”
岳瞻?
岳瞻?!
萨尔瓦多雷放下手中的笔,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等了一会儿,老管家的声音再度传来。
“家主?要是不想见的话,我就让人带岳瞻下去休息了。”
“让他进来。”
萨尔瓦多雷面色平复,声音也随之淡定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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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萨尔瓦多雷。”
湛月随意喝了口茶水。
萨尔瓦多雷面色平静。
“你回来干什么?切利尼娜呢?”
“她好得很,没人敢让她不高兴。”
湛月随口回答了一句。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及正在发生的战争。
“这茶比以前正宗了,谁卖给你的?”
湛月瞄了眼杯中茶水。
“路过的炎国行商卖的,岳瞻,回答我,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萨尔瓦多雷率先打断了寒暄。
湛月放下杯子。
“我能干什么?”
一个牧狼人,能干什么?
能干的事多了去了,只要湛月以牧狼人的身份站出来,振臂一呼,德克萨斯家受到的阻力将整整下降到忽略不计!
不过,萨尔瓦多雷回忆起湛月离开前,对他说的那些狠话。
他也默默抿了口杯中茶水,好苦,一点也没有叙拉古的饮品好喝。
“你支持西西里?过来警告我?”
“不是,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支持,”湛月干脆否认,“我送你一样东西。”
“你不会站在我这边,我明白,把你的东西收回去吧,我不需要。”
萨尔瓦多雷也干脆拒绝。
既然湛月注定了不会支持他,那他给的东西又能是什么有助力的东西?
“你没有拒绝的权力。”
湛月面色冷了下去。
萨尔瓦多雷脸色一沉,注意力完全集中了起来,注视着湛月缓缓站了起来。
“岳瞻,不,湛月,即使你是牧狼人,想要动我,也得考虑清楚后果!”
萨尔瓦多雷头上的骨质王冠颤抖起来,一缕缕黑雾弥漫开来。
湛月“呵呵”一笑。
“这就是你的依仗?一顶王冠,一头蠢狼……”
他没有拔剑,只是从怀中摸出那个关着“气息”的源石牢笼。
“还记得我送给你的源石吗?”
“……记得。”
“那个东西对于普通人来说相当刺激,但对于你来说,也许还不够刺激,我给你一份刺激的礼物——狼母气息。”
“?!”
“直面狼之主,压力很大吧,很刺激吧,接下来,它们会接踵而至咯~”
湛月徒手捏碎源石牢笼,灰色的气流四散开来,但很快,在湛月的引导下,这股气流盘旋在萨尔瓦多雷身上,再没了踪影。
萨尔瓦多雷面色阴沉。
王冠有灵,知善恶,辨忠奸。
王冠告诉他,湛月说的都是真的,至少,那股气流,真的是“狼母气息”。
这本是好事,但湛月以这种强硬的态度硬塞给他,这让他有一种被人摆布的憋屈。
湛月瞥了眼颤抖个不停的王冠。
“最后再给你个忠告,王冠有灵可不一定是件好事。”
王冠颤抖得更厉害了。
湛月话音落下,便倏地一下消失不见。
萨尔瓦多雷心中各种心思如闪电般闪过,直到最后,他长长出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湛月至少也没有站在西西里夫人这边……那个所谓“气息”……不能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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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的小院。
一阵风吹过。
湛月的身影出现在“小黑屋”之前。
身后,所有的看管人员身体一软,如同烂泥一般,瘫在地上。
随意伸出一根手指,抵在锁孔上,利用之前用过的方法打开了锁。
湛月的手把在小黑屋的门把手上。
在拉开之前,湛月有些犹豫。
他怕一会儿被恶心到。
犹豫了片刻,湛月拉开一小条缝隙。
恶臭迎面而来。
控制自己的身体暂停了有关嗅觉和味觉的技能,湛月彻底拉开房门。
一个野人,映入眼帘。
“岳瞻?”
“野人”眯着眼。
“你看上去过得不怎么样,但思绪还挺清楚,没疯。”
湛月退后一步。
朱塞佩没有在意湛月的这一后撤步,坐在地板上,自顾自地扣着地板。
“如果真的像那样关小黑屋,我大概早就疯了——家族里还有我的人。”
湛月垂眸。
“好了,那你继续关着吧。”
“你来只是看看我?”
“如果可以,我宁愿不看你——看到你没疯,对计划没影响,就行了。”
湛月重重关上了门,锁上。
在最后一点光明消失前,朱塞佩死死盯着湛月。
他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