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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他内心是隐隐希望两人之间是有点关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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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急雨,风高浪急。

江州码头之上,水位上涨,夜泊的船只之上,幽暗的灯光摇摇晃晃。

大批的官兵涌上码头,官船封锁河道,开始挨个船只检查。

赵闻新得一美人,正掌灯欣赏,可惜美人正处于昏迷状态,只观其貌而难窥其韵。

船上水手开船前最后一次检查,过得一刻钟之后便能驶出码头,到时候他便可以慢慢赏玩。

正神思不属之时,手下来报:“老爷,官兵忽然前来封锁了码头,说是在追查闯入府衙的盗贼,挨个船只要检查方能放行。”

赵闻并未放在心上。

想朱大姑娘不过出身普通百姓之家,也不至于令官府大动干戈。

只是现下她昏迷着,被官兵闯进船舱,必然有些说不清楚。

赵闻想明白之后,重新卷起被子,扛起朱玉笙便径自来到了舱底,推开最里面一间舱室,再推开舱壁上一块与周围舱壁一模一样的木板,是个斜下的木梯,他扛着朱玉笙一路向下,把她扔在污迹斑斑的地上,点亮了墙上悬挂着的油灯。

昏暗的灯光让舱房之内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原来这是一间船底隐藏的秘室,墙上挂着铁链皮鞭等物,其中血迹已经成为了深褐色,也不知道上面到底浸染了多少活人的鲜血。

舱房正中有一种大床,床头床尾都有特制的锁链,及各种恐怖的不知其作用之物,整个房间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让人闻之欲呕。

赵闻摸一把美人嫩滑的脸蛋,面上伪装的慈善尽数褪去,仿佛进了这个密室之后他内心的邪恶倾巢而出,面部表情也彻底改变,眼神里全是掩饰不了的贪婪,连语调也阴恻恻令人汗毛直竖。

他低声说:“美人儿,你且等爷出去瞧瞧就回来疼你啊。”

密室的门从外面上锁,然后是男人踏在木制楼梯上沉重的脚步声,紧跟着他放下板壁,外面无从得知这里还有一间密室。

赵闻上了船头,自有手下撑着伞来替他遮雨,并汇报码头上的消息。

“老爷,官船堵了河道,也不知道这次抓捕的盗贼犯了什么事儿,别是……刺杀了新上任的刺史大人吧?看这阵势犯的事情必然不小。”

赵闻心系密室的美人,全副心神都不在官府追捕盗贼之事上,甚至还打了个哈欠,颇有几分无聊:“到底要堵到几时?赶紧开船咱们也好尽快回家。”

手下人知道他的病根,于男女之事上没有真本事,各地行商寻的大夫看病,汤药喝了一碗又一碗也不见效,后来索性不再治了,但依旧改不掉贪恋美人的毛病,于是便有了舱底的秘密。

赵闻每年各处贩绫罗绸缎,以船为家,也舍得花钱,这些年以纳妾为名搜罗了不少美人上船,却又在夜深人静之时抛尸河道。

手下便劝他:“老爷不必着急,看阵势很大,但检查的速度也很快。”

果然江州府衙新驻守的这批官兵行事迅速果决,码头停泊的船只挨个检查,很快便轮到了他们。

打头的一名军士上船之后问:“谁是船主,报上姓名,来江州做何营生?”

手下点头哈腰道:“回军爷,这位是我家老爷,姓赵单名一个闻字,每年都来江州采办江州锦。”

听到船主名唤赵闻,那军士扭头朝身后喊道:“大人,这边船主姓赵。”借着舱内微弱的灯光往赵闻面上扫了一眼,紧跟着喊出第二句话:“年纪也对得上!”

赵闻还未明白怎么回事,忽啦啦身边已经围满了军士,有人拔刀抵在他脖子上,直吓得手下连喊:“军爷!军爷!有话好好说,我家老爷没犯法啊……”

脖子上压着冰冷的刀刃,寒气逼人,甚至还能感觉到皮肤上微小的划痕,赵闻心中充满了恐惧,总有种只要自己反抗便会被当场格杀的错觉,直吓得他头皮发麻,嗓音直颤:“大,大人饶命啊……”

此刻船头站满了官兵,皆等着码头上的人发话,紧跟着便是一把粗豪的嗓音嚷嚷道:“卫大人,您这大半夜的非要把人拉过来封锁码头,到底为着什么,总要告诉我一声吧?”

只听另外一道清冷疏离的声音回道:“你要没事儿早点回去歇着吧,省得在这里碍事。”

两人正是周煦跟卫灏。

“你说让我回去我便回去啊?”周煦满身反骨:“我偏要看看你闹什么名堂。”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船,自有人押着赵闻入了舷舱,迅速有两队人马上下船舱开始检查。

片刻之后,各处检查的官兵分别来报:“大人,没发现人。”

卫灏坐了下来,厉声喝问:“赵闻,你今晚带走的姑娘呢,藏哪了?”实则他心内也捏着一把汗,生怕这姓赵的转手把朱玉笙卖到什么见不得光的地方。

赵闻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个普通民女,何至于劳动官兵大动干戈。但他又舍不得朱大姑娘的美貌,便装傻道:“什么姑娘?草民不知。”

周煦也忍不住追问:“什么姑娘?”

卫灏冷笑一声:“你这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吧?”扬声喊道:“来人呀,把人押上来!”

一会儿,只听得脚步声踏上船头,紧跟着便有俩被塞着嘴巴反剪双手推搡进来的一男一女。

男人年近四旬,赵闻不认识。

但妇人面上长着一颗痦子,赵闻再熟悉不过,正是这些年与他打过许多次交道的王媒婆,大约是从被窝里被拉出来,身上只穿着里衣,还淋得湿透,披散着头发嘴里塞着个臭袜子。

卢登上前去拉出王媒婆嘴里的臭袜子,让她指认:“王婆子,你来认认是不是他?”

王媒婆拿了好丰厚两笔谢媒钱,数目大的自然是财大气粗的赵老爷所给,难得一向抠搜的朱二爷这次出手也很大方。回去之后烫了壶小酒正喝得微醺,还泡了个脚,正有些飘忽的时候钻进被窝,惬意的发出小呼噜之时,被官兵破门而入,拖下床绑了起来。

当见到那年轻俊美的刺史大人寒着一张脸问及朱玉笙的下落,王媒婆差点吓破胆,她不住朝着卫灏磕头:“大人,民妇真的不知朱姑娘跟大人之间还有关系。要是知道了,就算是借民妇一百个胆子,民妇也不敢保这桩媒啊。”

卫灏心急如焚,也没空跟这婆子辩白他与朱玉笙并无关系。

迎着细雨从王家出来之时,他甚至有片刻的恍惚,两人原本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执棋人与棋子的关系,早已银货两讫,这样大动干戈去救她,当真没什么关系吗?

或者,他内心是隐隐希望两人之间是有点关系的。

时间紧迫,来逮王婆子的路上,早有卢登带人去通知周煦带兵封锁码头,查验各家船主,他自己亲来提审王婆子。

此刻,王婆子更不敢狡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朝着卫灏磕了个头,指认道:“大人,这位正是买了朱姑娘的赵爷。”又央道:“赵爷,您还是赶紧把朱姑娘交出来吧,不然……不然……”

周煦听得糊里糊涂:“什么朱姑娘?”但他恰巧认得一名朱姑娘,且对这位朱姑娘印象深刻,当即瞳孔大震:“不会是……我们认识的朱姑娘吧?”

卢登默默点头。

周煦暴怒:“老虔婆——”一脚把王婆子踹倒在地,便直奔着赵闻过来了。

朱维昌艰难挪动,往角落里藏去,生怕被暴怒的周煦迁怒,内心越来越害怕,只盼着朱玉笙死了,也别再被寻出来祸害人。

他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朱玉笙竟能劳动大队官兵搜查码头,她何德何能?

赵闻见到王媒婆的时候就知道事情不妙,但当着满舱官员,再想到密室里昏睡的美人儿,哪里舍得。

顶着周煦钵子大的拳头,他只能硬着头皮撒谎:“大大人,那位姑娘她半途跑了,草民着急出发,便想着赶紧走,就随她去了。”

“真的?”周煦可不相信他这么好心:“买朱姑娘你可花了不少银子吧,也舍得?”

赵闻连连辩解:“大人,草民这一船货可不便宜,这不是想着水位上涨,赶紧离开安全些嘛。”

周煦出身草莽,从小乞讨要饭长大,阴差阳错进了军营,起先只为了吃一口饱饭,他见过的人性之恶不知凡几,一拳砸在赵闻脸上,只听得咔嚓一声,竟将对方鼻梁骨给砸断了,狞笑一声:“你爷爷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想骗你周爷,做梦!”

卫灏仔细观察赵闻及他身后跪着的人,但见赵闻挨打时,那赵府下人惊惶不已,眼神乱转,于是下令:“把姓赵的拖出去绑在船舷上,再将其余人等全都带下去,分开审讯,其余人跟我挨个船舱检查,所有舱壁都要敲,但有中空便砸开,说不定内中建有秘室。”

赵闻鼻血哗啦啦往下流,整个人都被打懵了,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反应都慢了半拍,被拖出去绑在雨里的时候,被冷雨浇了一头一脸,才逐渐清醒过来。

可惜,已经晚了。

卫灏带人仔细搜查,一个舱房一个舱房挨个检查,不管是箱笼还是板壁都不放过,半个时辰之后,已经检查到了底舱,只听得卢登一声呼唤:“大人,这里好像是中空的。”

他走过去复敲了两下,拿佩剑沿着木板的缝隙撬起来,发现下面是一个极短的木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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