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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那样的滋味,一定很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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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笙于是被半强迫住进了卫灏的卧房。

她进府之前,是万万未料到这种结局的。

好在,卫府的丫环婆子们都十分守规矩,并且对于卫灏亲自带回来的少女都保持着尊敬,花荣发还召集侍候的丫环婆子们训话:“公子从来不带女子回府,朱姑娘是他头一位带回来的姑娘,尔等若是侍候不周,休怪我不给脸面,叫了人伢子来发卖出去,到时候落到什么地方,可就全凭造化了!”

卫灏的私宅钱多事少还清静,不似许多人口多的家庭,正室偏房丫头一大堆,都围着男人争风吃醋,是非不断。

家里只有一位主子,仆从们都围着他转,而这位主子还是位工作狂,每日忙于公务不肯回府,上次江州一去数月,侍候他的丫环婆子奴仆们都闲得发慌,快要跑去府宅外面找兼职做做了。

后来还是花荣发觉得懒懒散散的不成样子,于是给府里闲着的仆从们找事做,按照各自的职位安排活计,这才让整个府邸都有了点活力。

现在好不容易正牌主子忙公事去了,却将心尖上的姑娘带回来,还不是随便找了个偏房跨院去住,而是住在正院主屋,公子的房里,一时之间这个消息在府里传遍,众人纷纷猜测这位姑娘的身份,虽不敢明言,却都众口一词,觉得卫家与卢家的婚约八成要黄。

府中众人闲着也是闲着,现下有了疑似未来主母出现,可算是找到了献殷勤的对象。

花匠每日都要往正房送一盆开得正盛的鲜花,也不知他怎生培育,在初春乍暖还寒的季节,竟然开得正艳,摆在眼前便觉春意盎然,连心情也愉悦了几分。

没两日功夫,绣娘便送来了精心绣制的荷包香囊,里面还装着安神的药草,又量了朱玉笙衣裳鞋袜的尺寸,准备给她做身寝衣。还有室内走路轻软的鞋子,连软缎鞋子上面要绣的图样都描绘了出来,一簇兰草便罢了,旁边小手指大的蝈蝈也活灵活现,可见其用心。

厨娘更是变着花样一日三餐外加下午点心晚间宵夜,定时定点送了过来,巴巴问她的口味,是喜甜还是喜咸。

花荣发更有意思,拿着卫灏私库的钥匙,私自作主给朱玉笙送来了许多首饰面料。最有意思的是,上次卫灏离开江州之前,朱玉笙送他的朱锦也在其中,他还神秘兮兮小声讲给朱玉笙听:“上次公子去江州公干,一去数月,回来之后也不见带别的东西,只带了许多这种面料,听说叫什么‘朱锦’,应该就是公子为姑娘准备的。”

朱玉笙哭笑不得,又想看卫灏的笑话,便温声道:“那就劳烦花伯放在这里,等我想想衣裳的款式再做也不迟。”

卫灏亲手扯下了母亲端慧公主的最后一层遮羞布,也解开了父亲卫山川多年来心中的疑团,想到以和离收场的父母,心中黯然神伤,只想回府寻求安慰。

他一路进府,花荣发小跑着迎上来,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朱姑娘呢?”

花荣发只觉得小主子面色极差,似乎在外面遇上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郁气都要从脸上溢出来了,心中一跳,还疑心自己是否做错了,便小心作答:“老奴把朱姑娘安排去住公子的房间了。”

很神奇的是,卫灏听到朱玉笙入府之后便住在自己房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寒意渐消,还略带了一点笑意,轻声低语:“反正早晚都是要住进来去的,早点适应也不错。”

“公子说什么?”花荣发本来连听带猜听了大半,但却促狭道:“老奴没听到。”心里却难免要猜测——这位朱姑娘,不会就是未来的当家主母吧?

能住进正院主屋的,除了府里的当家主母,还有谁?

他心中越发笃定了自己的猜测,一路小跑陪着卫灏进了主院,见朱玉笙正站在廊下逗一只八哥,那只八哥粗声粗气的喊:“混帐!混帐!”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诨话。

朱玉笙正柔声细语纠正:“不许喊混帐,应该喊姑娘!姑娘!”

可惜八哥坚持己见,一味只喊:“混帐!混帐!”气得朱玉笙跺脚,拿着根逗鸟棒直往它脑袋上戳:“住嘴!住嘴!”

花荣发尴尬解释:“我让六子去外面买只会说话的鸟儿给姑娘解闷,结果他出去转了一圈,就寻摸了这么一只小畜生回来。也不知道这鸟儿之前是谁人在养,刚开始还会说两句吉祥话,没过两天便满嘴骂人的话儿,让人揍也不是扔也不是。姑娘倒是天天盯着它纠正,就是……没什么效果。”

他原本也是好心,还觉得自家小主子忙于公事冷落了心上人,怕姑娘心生怨怼,谁知买来的扁毛畜牲不懂看人眼色,学了一肚子诨话,不能逗姑娘开怀便罢了,还会惹人生怒。

朱玉笙纠正半天,感觉跟一只鸟儿较劲有失颜面,但它太过气人,瞪着一双豆豆眼,不知为何,她从那张毛脸上看到了七个不服八个不顺,越盯着它叫得越起劲,气得开骂:“再瞪?再瞪!再瞪把你脑袋拧下来!”

八哥不屑的吐出俩字:“笨蛋!”府里的丫环低头偷笑,唯有新雁笑出声,但是不对,还有另外一道熟悉的笑声。

朱玉笙僵硬转头,一脸尴尬对上笑意不绝的卫灏,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几时回来的?”

卫灏大踏步走了过去,接过她手里的逗鸟棒,也不知是他自带杀气,还是那八哥有一双利眼,见到他大声嚷嚷:“吉祥如意!吉祥如意!”

朱玉笙傻了眼。

“它它……”一只扁毛畜牲也欺负人!

卫灏再也忍不住,笑倒在她肩头,清朗的笑声从她肩头逸出,直惊掉了花荣发跟院内众仆的下巴。

花荣发:这么多年,自从主子流放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小主子开怀而笑的模样。

他一时感慨万千,只觉得就凭朱姑娘能让小主子笑出声这一项,也才貌双全扬名帝京的卢明月要更合适自家公子。

强扭的瓜不甜,婚姻之事,不止有门当户对,还有你情我愿,两情相悦。

这个道理,花荣发要比端慧公主看得明白。

卫灏开心,朱玉笙可不乐意了。

她轻捶卫灏,虎着一张俏脸凶巴巴质问:“你笑什么?不许笑!”

卫灏跟没骨头似的,当着院内丫环婆子以及花荣发的面,将全身三分之二的力量都压到她肩上,答得很是敷衍:“好好,我不笑,保证不笑!”紧跟着又笑出声来。

世上之事,原来不止有互相怨怼背后捅刀子的夫妻,还有这样可爱的人儿,被权势吓到,却与一只扁毛畜牲较劲,还非要争出个输赢。

朱玉笙被他笑得恼火,当着一院子的下人,脸上挂不住了,又不能明着发火,便悄悄伸手往他腰肋间去掐。

卫灏感受到了她的小动作,笑得更厉害了,只是压抑着声音不说,还逮住了作案的小手,将要揽住抱进了怀中。

花荣发悄悄挥手,院里侍候的丫环婆子们全部悄无声息的退下,包括新雁与骆芸。

骆芸被卫灏从东宫借出来,还未回去太子便登基,她前两天扭扭捏捏跟朱玉笙提起:“奴婢能否求姑娘一件事儿,可否让卫大人求陛下一个恩典,让奴婢跟着侍候姑娘?”

朱玉笙后来知道了骆芸的来历,内心感动不已,但宫中人事变动,她也不敢应承,只道:“等卫大人回府之后,我问问他。”还愧疚于自己受骆芸保护,不能替她出力,回答的有些敷衍。

谁知骆芸却高兴不已。

她瞧得清楚,卫灏将这位朱姑娘捧在心尖上,就算是卢小姐进门,估计也比不上这一位的份量。如此情形之下,只要朱玉笙肯张口,决定她的去留,还不是卫大人的一句话。

卫灏从前便与新帝关系好,此次平叛更是立了大功,不过是向新帝讨要一介宫婢而已,皇帝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有时候,上位者的一句话,便能决定下面奴婢的命运。

骆芸跟着朱玉笙短短一阵子,便再不想回到沉闷的宫庭之中去了。

“姑娘不会忘了跟大人提我的事吧?”骆芸有些担心,悄悄问新雁。

新雁久在朱玉笙身边,小声安慰:“不会,姑娘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只要她答应的事情,就没有办不到的。她既然答应了你要跟卫大人提,就不会忘记的,姐姐且放宽心。”

骆芸边走边回头望,但见那高大俊美的男子紧拥着怀里的女子,仿佛拥着此生的珍宝,久久舍不得松开手。

而男子的腰际两侧,慢慢各伸过来一只手,最后环住了他劲瘦的腰肢,女子埋首在男子怀中,也不知男子低头在女子耳边低语了一句什么,女子不住摇头,还偷出一只手轻轻在他身上捶了一记。

那样的滋味,一定很甜吧。

骆芸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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