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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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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海参吗?”苏毅澜问道。

大跑堂点了点头,满脸微笑地看着客人,“客官需要什么口味?是葱烧还是炖汤?”

“炖汤,我要的可能比较复杂,六个海参品相要佳,汤里面放三粒枸杞,八粒葱花,汤必须不多不少,正好汤碗的一半。”

大跑堂的笑容愈发恭敬,“酒楼的海参有几个品种,客官要是不嫌麻烦的话,可以亲自去挑。”

暗号接上了,根据手中掌握的信息,这个潜伏者代号叫黑鱼。

这名字起得真随意。

苏毅澜微笑着起身,“好啊。”

魏荻立刻跟上,三人一起下楼往后院走,午间食客多,酒楼里的人几乎都在外面忙碌,院里这会儿没什么人,黑鱼领着他们进入一处偏房,里面几样新鲜的鱼肉,海味被分类摆在各处,用冰镇着。

“自己人。”苏毅澜在黑鱼不放心地看向魏荻时,轻声解释道。

“客官,这海参是今早刚到的货,新鲜着呢。”黑鱼说完,又用赤琼语压低嗓子问苏毅澜:“大人是替代余大人来的么?”

“不。”苏毅澜没打算透露自己的身份,用下巴指了一下魏荻,“后面他会跟你接头,你可以称呼他罗大人。”

黑鱼看见来自故国的人,有些激动:“自从余大人出事后,整整两年多了,那边都没有派人来接手,今日终于等到你们了。”

这里可不是能闲聊,话故乡情的地方,进来久了,恐让人生疑。苏毅澜问了一些其他人员的情况,黑鱼说他下面单线联系的还有两个人,同时又提供了另外一处联络点。

那人跟他不同一条线,但当年与他一起在幽介庭训练过,一次黑鱼无意中路过店铺,两人都认出了彼此,用眼神打了个招呼,后面却从来没有见面。因为这是规矩,不同一条线的人不可以联络。

苏毅澜又交代了几项任务,假意挑了六个海参,才和魏荻返回楼上。

黑鱼提供的另一个联络点很重要,他必须尽快让这些沉睡的间谍活动起来,苏毅澜决定饭后直接奔赴那里。

——

三人从弘味轩二楼下来时,大堂一角一名大胡子食客看见苏毅澜,露出了一个惊诧的表情,而后又马上低下头假装吃饭。等苏毅澜一行出了门,此人立刻小声与身边的一个男人嘀咕了一句,二人扔下饭钱跟了出去。

那大胡子便是到处寻找苏毅澜的杨穆乃心腹郭启雄,因对方有三个人,虽然自己功夫不弱,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示意手下迅速进宫报信,自己则偷偷跟上。

前面三人不紧不慢地拐进了一条窄巷,从另一头出了巷子后又往东走,郭启雄远远地尾随着,约莫一炷香时间后,他跟着到了一条几乎荒僻无人的曲折道路上。

郭启雄一路做着标记,一面想着自己这次可算立了一个大功,一面又有点着急手下怎么还没带人来,略一走神,忽然发现前面只剩下了那个五皇子。

正惊诧间,只闻身后破风声朝他而来,郭启雄一个侧身避开,发现两人已经到了自己身后,他迅速握住刀柄,“唰”一声拔出了刀,就在这时,一把黑色匕首以极其诡异的角度从侧边伸出来,抹过他的咽喉。

郭启雄只觉喉咙忽然一阵尖锐的刺痛,一声还来不及出,气管已经被割断,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苏毅澜将玄魄上的血迹在地上的尸体上抹干净,塞入长靴内,看着魏荻和颜武将现场处理干净。

与此同时,另一名按郭启雄吩咐去喊人的也被苏毅澜的三名侍卫随后暗杀掉。

——

梨花街的店铺不像别的地方那么杂乱,挤挤挨挨,这条街铺子面积都不小,排列整齐,门面高档,售卖的都是些昂贵的商品,街上来往行人不多,但来这里的客人都是高门富户。

黑鱼提供的一个联络点便是这条街上的一家胭脂铺。

苏毅澜从东头一间间看过去,绸缎铺,首饰铺,字画铺,各种应有尽有,还有一家装修清雅高档的茶楼。第十一间铺子上面挂着一张黑底金字招牌,与黑鱼描述一致。

伙计见进门的是个男人,呆愣了一下,听对方说有货源,要找掌柜的谈 便进内室喊出了一名三十多岁,有几分姿色的女子。

脂粉铺子内的木制货架上整整齐齐摆着一些装着胭脂的鎏金小盒。苏毅澜拿起一盒胭脂,说了暗语,女掌柜顿了顿,审慎地打量了他一眼,才接了暗语。几句话之后,掌柜放松下来,表示对苏毅澜报的价格挺满意,请他进后室商谈。

一刻钟后,苏毅澜迈出铺门,他抬起手,正要将青色斗篷后面的兜帽掀起,无意中一抬眼,看见了一个令他想不到的人——白抚疏。

白抚疏手上拿着一卷宣纸,从隔壁一家卖文房四宝的铺子出来,正要往东头走。俩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接,苏毅澜心脏猛地跳了一下,手上动作一顿,而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将兜帽拉低,遮住自己的大半面孔,从他身旁擦身而过。

白抚疏表情滞涩,身子仿佛凝固在那里,稍后转身,看见一家茶楼里出来四个人与苏毅澜会合,其中一个看身形有点像魏荻,五人骑上马,迅速离开了梨花街。

那人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和那晚走时一模一样。

白抚疏的心忽然一阵浅浅抽痛,脸色白了一下。

再见面,我们便是敌人了。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对他说过这样的一番话。

白抚疏在心里自嘲起自己是有多么的可笑,三年前,从离黍街头重逢的那一刻起,他们就不曾在一条线上过,可以说一开始就是对立的,今天的这个结果,几年前他就应该想到了,而今难道还希望他能回头,再同自己说点什么?

忘了他吧!一定要想法忘了他,否则只会给自己带来无尽的痛。

白抚疏心里难过地想着。

可是理智总是斗不过情感,他一边提醒自己不要去想他,另一边又忍不住去想一些与他有关的事。

两国正在交战,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他一个君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知道自己来这里会冒着多大的风险吗?他究竟想做什么?

他一个男人,进一家胭脂铺做什么?

白抚疏就这么胡思乱想着,骑上马绕着都城兜了大半个圈,不觉间竟到了一座近乎荒废,门两侧立有两尊石兽的宅邸前。

白抚疏勒住马缰,半晌,推开虚掩的一扇陈旧大门,迈了进去。

庭院里遍地枯死的荒草,几株高大的树木只剩下光秃的枝丫,枯枝败叶积满一地。无主的池塘里还有几尾鱼在轻摆着尾巴,穿梭于垂下池塘的枯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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