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光荣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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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尿病足科一月一日夜平安无事。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跟“大部队”出了趟外勤的原因，北斗这晚睡的很沉，早晨闹钟铃声都没听见，一觉睡到早晨七点还是实习生给摇醒的。
这种情况十分罕见，以她多年“经验”判断可能是某位“亲戚”来了，于是去了趟卫生间确认，果然是姨妈想起了她这个“大外甥女”。
精神头都用来应付姨妈了，难怪早晨这么困。
也许是昨天着了凉，查房的时候感觉小腹又坠又痛很不舒服，有种两腿发软的虚浮感，张北斗坐在办公室角落蜷成一团，等着下一轮班的同事过来交班，不禁感叹，当年斥叉风云的神族族长现在沦落到被姨妈折磨的瑟瑟发抖。
就这么堕落吧……这事要叫别的神知道，肯定要笑掉大牙。
“张大夫，你怎么了？”进屋拿病历给患者划体温的值班护士一推门进来就发现她脸色不大对劲。
“痛经。”
“哦，我有红糖姜茶，你要吗？”护士站就是百宝箱。
北斗看了眼时间，摇头道：“不要了，一会儿就可以回家躺着了。”
接班同事进门也发现她看着不对劲，但两人关系不是很熟，就没细问，心里估摸着应该是值夜班没睡好，或者张大夫今天没化妆现了原形……？
“就这些了，我下班了。”
“那……”同事刚想说“假期快乐”，就看见张北斗扶着桌边蹲在了地上，连忙跟着蹲下问道：“张大夫？你是不舒服吗？”
蹲在地上蜷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张北斗心道：我该怎么开口？痛经痛成这样合理吗？跟一个大老爷们说自己痛经痛到直不起腰来，他能理解吗？
上次流感腰疼了一个星期，恨不得买个电动轮椅坐着，已经叫大家怀疑她的痛感神经了，现在又因为痛经想被拉去急诊打镇静剂，这合适吗？
剧烈疼痛会叫患者脸上出现“痛苦面容”，科里的护工刚才在护士站听护士念叨张大夫痛经，现在见状，连忙推了把轮椅过来，张罗着要带她去妇科看看。
尚存一丝理智想要保留最后一点“颜面”的张北斗坐在轮椅上紧紧拽着护工大姐的袖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不，我要去急诊……”
当女人也就罢了，还要因为痛经去看妇科？
她拒绝！
护工嘴上说全听她的，手上却诚实的很，按下电梯的F6键，就近选择了妇科病房。
张北斗坐在轮椅上直冒冷汗，隐约感觉情况不对，护工姐姐不但没把她推出住院部，把她带到了住院部6楼，她记得6楼左边是妇科右边是产科……竟然骗她……
不过……为什么出电梯是一条走廊？她记得住院部每个楼层布局都差不多，出电梯正对面应该是护士站的……
是自己眼花吗？
护工推着张北斗，顺着楼道往前走。
这条楼道非常长，根本看不到尽头。
楼道很长，楼道两边是排列规则的病房门，都紧闭着，但能从病房门窗户上看到里面确实住着病人，只是在楼道里一个工作人员的人影也没有。
“姐姐，我们在哪里？”好奇怪啊，什么科室如此省心？
“马上就到妇科了，张大夫。”那护工回道，语气不紧不慢，听着似乎是没觉得这条走廊有什么异常。
张北斗叹了口气，“我不是说要去急诊吗？”
“您就听我的，你这病得看妇科。我去年在妇科干过，她们治严重痛经特别有经验，保证你下午准好。”
“是吗？”那既然都来了，要不去看看吧？感觉子宫里好像有个电钻似的，“是吃止疼药还是理疗？我听说针灸挺管用的……咱们妇科有中医吗？”
张北斗问着，护工姐姐没有回话。
“姐姐？”
北斗回头，发现护工姐姐“消失”了，背后也是看不到尽头的楼道，哪有什么电梯的影子？
轮椅好像自己有动力一样，继续匀速的往前行驶，也不知道要带她去哪儿。
什么情况？
又出现空间错乱了吗？最近空间错乱的频率是不是太高了点？
难道是最近有外宇宙入侵地球？为什么他们每次选的地方都是沙美市？
张北斗合眼想念个咒试试，说不定能和前天一样“碰运气”逃出去，结果小腹又是一阵绞痛，叫她根本没办法集中精神。
轮椅匀速的带着她往楼道深处走，突然好像过减速带一样，颠了一下，眼前的场景像是一张桌布被什么人撤走，换成了原本的模样：一条五彩斑斓的彩虹桥。
身后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和胖胖的护工姐姐一样。
北斗回头，却看到正推着轮椅的是个穿灰色长袍的白胡子卷毛老头儿。
这不是……两百多万年没见过的死老爷子吗？？
“……父神？”
万神之父推着“人类女性”张北斗坐的轮椅走在多元宇宙彩虹桥上，胡子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出现在是什么表情，兴许是老了的缘故，上睑有些下垂遮住了金色的眸子，读不出眼神中带有什么样的情绪。
“您还活着呢？”
“我可不是得活着看你能把宇宙糟践成什么样？”万神之父冷道。
“咱们那个宇宙挺好的，您就放心的去死吧。”张北斗觉得这话不大“吉祥”，又赶紧改口道：“我是说，您可以放心在天外天养老。”
“那还不是得益于太微？要不是有太微，这宇宙算是被你玩完了。”
张北斗心虚道：“我虽然是搞砸了不少事，但终归结局是好的。”
“你管这叫好的？全族都叫你给灭了。”
“不是我灭的，是太微灭的。”
“跟你脱不了关系。”
“那……跟您也脱不了关系。”她父神具有知晓一切未来的能力，在把神族族长之位传给紫微前，肯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还不是您亲自选的新族长？”
“嗯，是我亲自选的。”万神之父回忆道，“我看了无数次你的未来，结局都是一样。神族最终会葬送在你的手里。”
第一次得知紫微是个祸害之后，他将紫微扔到了优胜劣汰的魔族，寄希望于那个天生神力性格暴虐的魔族少年太微，希望太微能替他杀了紫微，没想到反到成全了紫微，提前迎来了第二阶段的天劫。
“不对吧，传闻说雪山山神的孩子才会葬送整个神族。”张北斗想起这事来，觉得好笑，回头八卦道：“你老还真是老当益壮啊，这么大岁数还给我生个幺弟。”
“‘传闻’被你理解错了，事实上是雪山山神孩子的出生预示着神族的衰落。”
“有区别吗？”
“有区别。无咎的出生没有错，他只是出生在神族衰落的节点。”
张北斗点点头，理解了他的意思，“但衰落的根本原因是我。”
“没错。”
“那你们为什么送瘟神一样把小儿子扔到了人间，叫他自生自灭？”
无咎出生之后，万神之父看了他无数个未来，在这些可能发生的结果中，发现了一丝与神族灭亡形成鲜明对比的光明。
“只有把他丢到人间，才有可能发生后面的事情。”
“是吗？”父神这是什么意思？她皱眉思考着，“您是孩子太多，所以扔一两个也无所谓吗？真狠心啊……”
小奶狗自己一个神在人间受了不少苦，小小年纪被当成怪物不说，还被紫微支走到处打工赚钱，现在想来觉得蛮辛酸的。
不过，要不是父神不负责将他扔到了人间，他也没机会逃过神族的灭族之灾，然后……
难道说这些都是父神安排好的事情？
父神知道她会复活变成一个人类吗？
“父神，孩儿现在变成一个女人了。”还在痛经的那种。
张北斗回头，想问父神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重获神力，发现万神之父“消失”了，背后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彩虹桥。
“喂……老头儿，我还有很多话……”
忽然轮椅又像过减速带一样颠簸了一下，场景迅速转换成了医院的模样，护工姐姐又回到了身边。
肚子痛的症状瞬时回来了。
“呃……”疼痛来的好突然，张北斗捂住肚子一阵呻吟。
“张大夫，妇科到了。”
再抬头看到了正确的医院场景，前面就是妇产科的护士站。
此时正是妇产科大查房的时间，楼道里乌压压走来一队人马，最前面的中年妇女是妇产科主任，看见护士站有个陌生护工推着一位病人，便带着自己的下属们过去询问情况。
“主任，我们科张大夫痛经严重，过来找您给看看。”护工向带头主任解释道。
张北斗低头捂着肚子，额角冒汗，没工夫跟眼前的大主任对视+自我介绍。
“哪个科的？”
“糖尿病足科张北斗张大夫。”
“哦？”妇产科主任听到张北斗这名字，带头笑了，主任后面的各级医生也纷纷伸着脖子开始观察坐在轮椅上蜷成虾米的“患者”，“‘外科女神’张北斗张大夫啊？”
在张北斗没来之前，神经精神病医院的大外科与妇产科是对比鲜明的两个科室，一拨是全员男性，一拨是全员女性，两拨人“取长补短”经常聚在一起联谊，撮合了不少“院对”。只是张北斗来之后，打破了原有的平衡，现在外科男同事们联系妇产科姐妹们显然没有以前频率高了。
张北斗的出现对整个外科团队的影响，相当于妇产科来了个男大夫，身高一米八的大帅哥，身材巨好，业务能力强，性格又贴心那种。
于是被外科冷落的妇产科给新来的外科女医生张北斗起了个外号，叫“外科女神”。
“外科女神”本人心里想着：“就是你爷爷我，别笑了，赶紧给老子看病！”本人却因为疼痛牙根发软，一点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么疼吗？你确定是痛经？”
确定是痛经的话，还找你们这群医生干什么？
她刚才都产生幻觉看见自己“退休”两百多万年的老爹了，还有什么是她能确定的？
“不会是宫外孕吧？痛经一般不会痛成这样。”
宫外孕？？不能这么倒霉吧？
不，她好像天生就很倒霉！
糟糕！糟糕！糟糕！不会是宫外孕破裂，输卵管不保吧？万万没想到会死在这里！
“别瞎说，她才多大？”
才多大？都34岁了好吗？能不能尊重她一下？
“你带她去检查室检查一下。”妇产科主任随手指了一个住院医给张北斗做检查。
一般痛经没什么好的治疗方法，无非是劝患者放松心情好好休息，饮食清淡，注意保暖什么的，实在不行吃点止痛药，但张北斗说她以前没有这个毛病，每次来大姨妈除了睡得多以外没啥异常，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会严重到……像“宫外孕”一样。
住院医先给张北斗量了个血压，因为她痛苦的模样实在是夸张，她担心她随时会休克。结果血压显示很正常。
检查是否是宫外孕，原则上需要抽个血做化验，但住院部里不好挂号，张北斗疼成这样，她又不好意思叫她专门跑一趟去挂号。
“要不你给我做个b超？”张北斗见住院医量完血压不知所措，怀疑……她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憋尿了吗？”
“没有。”她疼的都要尿失禁了，还有心思憋尿？张北斗指着旁边的便捷超声仪道：“这个机器不是能做阴超吗？现在血也不是很多。”
阴道她倒是会做，只是……
“你结婚了吗？”
废话！她看上去像个没人要的老处女吗？
“结了。”
老子是有正常夫妻生活的育龄期女性好不好！正值壮年那种！
“哦。”沈芊络在超声仪上敲了张北斗的名字，输到下面一栏，问道：“年龄？”
“三十四。”
“三十四岁？你三十四？”这回连旁边一起过来的护工姐姐都震惊了。
合着，这屋里看着最小的张北斗是阿姨级别的人物。
“咳……张老师您看着不像这么大岁数的人，我以为您比我小。”住院医肃然起敬，连称呼都改成了“您”。
张北斗好奇道：“你多大？”
“二十五。”
……年轻真好。
给张北斗做检查的是社区医院送过来规培的本科生，临床经验不是特别丰富，眼下这种情况，似乎是超过了她的知识范畴。
“张老师，您有子宫肌瘤吗？”
“没有。”混过好几家医院的张北斗医术不咋样，但察言观色看别的医生靠不靠谱的能力还可以，一看这小妞憋半天问这么一句话，额头上还微微出了点汗，就知道这小妞准是有点看不懂超声影像，“你把屏幕转过我，我看看。”
“哦。”住院医赶紧转过屏幕叫她自己看，“这儿有个东西……但看着又不像是肌瘤，不知道是什么……”
张北斗眯着眼睛看了看，“是啊，这是什么？”
好像还……还会动，好恶心啊！
跟个虫子似的！
嗯？
“你什么专业的？”
“本科学的耳鼻喉……”住院医不好意思道。
那情有可原，这小妞要敢说本科学的妇产科，她得告教务处说这孩子绝对不能出科，这不是耽误事吗？
“胎心胎芽都能看见，你问我是不是子宫肌瘤？”眼怎么长的？
就这水平竟然跟她一样都是住院医，真叫她上火。
更上火的是——她怎么怀孕了？？什么时候的事？
都不给她晨起验尿发现两条杠的喜悦感吗？上来就这么劲爆，劲爆到……
疼到晕厥！
“啊？张老师你怀孕了？你不是来看痛经或者宫外孕的吗？你怎么怀孕了？”住院医惊慌失措的发出一连串疑问。
张北斗躺在检查床上流着血，欲哭无泪，心想自己一辈子积德行善想落个好下场，没想到最后被菜鸟住院医给草菅人命了……
耳鼻喉大夫来妇科轮转，专业不大对口啊……
“张大夫，你不会是要流产吧？”感觉护工姐姐都比这个住院医专业。
“啊？我去找主任！”年轻的住院医赶紧撤出了超声探头，起身跑去外面找带教老师。
“张大夫……用不用我联系你家属？”
“嗯……暂时不用，我想想。”
刚发现怀孕就要流产了，这……要不就直接当没怀吧……都不够丢人现眼的。
听说“外科女神”张北斗不是宫外孕，是要不了命的“先兆流产”，妇产科主任竟有些失望，心想先兆流产是小事，不至于惊动她这个专家，于是便指挥手下另一个主治医师过去看看，不要紧就给点药打发了，省的在她们科里碍眼。
“末次月经哪天？”
“不知道……大概两个月前。”
“你都结婚了还不记月经周期？”
张北斗羞愧道：“这个……一般都是我老公记。”
“呦，还是个模范老公啊？”主治医师阴阳怪气道。
喂！喂！喂！这不是很正常吗？干嘛露出那种笑容？搞得好像她是个怪胎！
“这几天有什么突发情况吗？比如生活变故、剧烈运动、劳累什么的。”
“没有。不过昨天下午跟着去出外勤了。”张北斗道，“然后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主治医师确认道。
张北斗觉得自己表述不够清楚，又补充道：“从十米高的坡上滑下去了，摔在了冰面上，差点把尾骨摔断，估计是那一下摔的。”
尾骨是没摔断，把儿子摔没了。
“外科这么拼吗？”连“女神”都得下沟啊？感觉又没那么羡慕在外科当女神了。
“也不是，可能我比较倒霉。”
主治医师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经过，又在超声仪上反复查看了刚才照的超声影像，得出结论：“你在出血，张大夫。”
张北斗：“……我知道。”
“联系家属吧。”
“啊？为什么要联系家属？”怎么有种老师跟自己家长告状的感觉？她已经成年了，不需要老师通知考试成绩了！“我回家自己跟他说就行了。”
说着，就从检查床上爬了起来，“我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也不知道是在这里躺了一会儿的原因，还是在妇科被吓的，反正是好点了。
“你还想回家？你要流产了！”
“我知道啊。我要是大出血会就近治疗的，您放心。”不就是流产吗？又死不了人。
难怪她感觉好受了点，原来是知道了疼痛的答案，没那么紧张了。
只不过是流产。
“你快得了吧！就你现在的情况，医院门都走不出去。赶紧叫家属过来办住院。”
“住院？流产还要住院？”又不会死人为什么要住院？“不是流掉就好了吗？我会注意休息的。我老公比较忙，我不想让他知道。”
住院不就穿帮了吗？
“谁说你流产了？”
“你刚才不是说我要流产了吗？”
“我说的是‘要’流产了，是将来时，不是现在时好吗？你就是昨天摔了一跤有点出血，需要躺着，你的宝宝好着呢，牢牢地扒在你的子宫里，比你可争气多了！”
主治医师很惊奇，对孩子这么不负责的妈并不多见，已婚的张北斗竟然盼着自己孩子赶紧流掉……
“等等……张大夫，这孩子……是你老公的吗？”
张北斗：……您老人家脑回路也够可以的。
“您给我一个不是他的理由。”
“呃……你说不想叫你老公知道，我就以为……以为需要我们保密什么的。”懂的都懂，不懂别问。
“您要这么说，我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
话说回来，怀了孕还有意瞒着老公，确实是有点那什么……就好像是她跟野男人怀上的一样。
“不过，我的孩子真的没事吗？受精卵着床时候我当成流感治来着……”
这熊孩子还是个受精卵状态就够能折腾啊，腰疼了一个星期还以为折了。
“先办理住院验血看看胚胎发育情况吧，目前来看，活力十足。”
“老师，我还没说完。”张北斗抿了抿嘴，开始了她的总结：“除了吃感冒药以外，这两个月我每天两杯咖啡，作息不规律，和老公还做了几次……”
“刚怀孕时候很多人都不知道，受精卵是正常的一般都没问题。”
“我还烫了头，踩高跟鞋去蹦迪了，喝了酒……”
“……你可真能折腾，赶紧联系家属办住院吧。”
尚存一丝侥幸心理的张北斗再次讨价还价，问道：“您都说胎儿没什么问题了，我还是回家躺着吧，我家旁边就是医院。”
一边跟着过来的护士打断了她的话，提醒道：“张大夫，咱们单位倒休不允许超过三天，超过三天，一天扣五百……”
这么狠？
“等会儿，我打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