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回到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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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晏连忙递过一杯茶，“爷爷，您别激动，先喝口茶，我这不是很久都没有去过了吗？现在这样挺好的，要不您让我们搬出去，我什么都听您的。”
江老爷子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冷哼了一声，“你会听我的？怕是又憋着什么坏呢，别想着搬出去欺负欢欢。”
黎欢听了一阵，并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免有点失落，转身回了房间。
她刚洗漱完没多久，就听到了脚步声，不用看就知道是江晏上来了，她坐在床角玩手机，对进来的人熟视无睹。
江晏走近，突然停住了步子，盯着她看了一阵，眼眸里闪过几丝光亮，然后勾起唇角，俯身凑了上去。
黎欢抬眸对上，“你有事吗？”
江晏点了两下头，眼神里意味不明。
黎欢放下手机，一如既往的冷淡，“有事就说。”
江晏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轻笑出声，“你倒是挺爽快，很简单，你去跟爷爷说，想搬出去住。”
“你凭什么觉得爷爷会听我的？”黎欢直接反问道。
没等江晏回答，她又紧接着说，“与其做这些无用功，还不如我们自己将戏演的逼真一点，爷爷认为我们感情好自然就会同意搬出去，你觉得呢？”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寂静，江晏思索了一番，才答应，“好，那你可要好好配合我。”
不知怎的，黎欢竟从这句话里品出了一丝狡黠的意味。
江晏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发尖还滴着水，看见黎欢像只猫一样窝在角落，不觉轻笑出声。
听见声响，黎欢回过头，刚好撞上江晏的视线，略显不满，“你能不能穿好衣服？”
江晏却不以为然，语气轻佻，“在自己家，这样舒服。”
没等黎欢回应，他就噙着若有若无的笑踱步到床边，弯腰凑过去，“黎大小姐，你该不会是害羞了吧？是不是没见过这么完美的身材？”
他发尖上的水滴落在黎欢胳膊上，冰凉凉的，黎欢往旁躲了躲，嘴角翘起一丝弧度，抬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微微摇头，“像你这样自恋的确实第一次见，至于身材，见得多了，你，还差点。”
接连在黎欢这里受了挫，江晏自觉说不过她，无趣地直起身，回到了床上。
“江晏，你最好离我远点。”黎欢掖了掖被角，淡淡开口。
闻言，江晏嗤笑出声，盯着她的眼睛，“你也够自恋的，我对你更没兴趣，要不我也给你搬个镜子照照？”
屋里寂静无声，黎欢翻身转向窗外，没有再应声，细长的手指却停留在手机上半天都没有动，目光涣散，盯着屏幕，像是在思考什么。
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一条消息，备注是黎妈妈。
消息内容是——欢欢，别忘了我们从小怎么教育你的，好好对待江晏。
黎欢将手机扣在一旁，再也不想多看一眼，望着窗外发了很久的呆，才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半夜，江晏正睡得熟，却突然被一阵呓语吵醒。
“爸……妈……”
“你们快醒醒……”
他打开夜灯坐起身，就看见黎欢紧紧攥着被子一角，眉头紧蹙，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脸色也有点苍白，嘴里还一直念叨着爸妈。
江晏有点无措，伸手戳了戳她的胳膊，“喂，你没事吧？就一个月没回家，不至于吧？”
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他拿起一旁的水杯正想泼过去让她清醒过来，黎欢就松开了被子，眉眼也平复下来。
见她有醒来的迹象，江晏连忙放下杯子躺了回去，装作熟睡的样子。
果然没多久，他就听见身旁的人慢慢坐起了身。
黎欢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轻轻抹了把头上的汗，轻手轻脚地走到了阳台上，扬起头感受着外面的晚风，试图将刚刚的梦魇全部吹散。
江晏偷偷转过身，就看见黎欢的头发随着风轻轻扬起，她靠在栏杆边一动不动，只留下一个背影，隐约间像融入了夜色，他一时间竟看得晃了神。
而此时的黎欢却沉浸在梦魇中迟迟不能回神，甚至全身都充斥着阵阵寒意，将她瞬间带回二十年前。
那个时候，她还在云州，也有自己的名字——叶声。
那原本是天朗气清的一天，天空却突然响起一声惊雷，她不由得颤了下，抬头看了看阴翳密布的乌云，衣角被风吹起半边，轻轻作响。
她将手里坠着青铜色六芒星吊坠的项链收进口袋，加快了速度往家里赶。
刚走到门边，她正要掏钥匙，却发现家里房门虚掩着，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奇怪的味道。
她耸了耸鼻子，推开门向里面走去，屋内窗户大张，窗帘也随风飘舞，映入眼帘的却是大片大片的鲜红，地面上的血液慢慢顺延到了女孩脚边。
抬眼望去，就看见两个人拉着手倒在地上，身上被鲜红染遍，眼角还挂着两行清泪。
“爸爸！妈妈！”她突然喊出声，拼命摇晃着地上紧闭双眼的人，还轻轻伸手抹去了他们眼角的泪。
“你们怎么了？快醒来，我回来了！”
她哭着跪在他们身边嘶喊，眼泪一滴一滴砸在地上，与红色融为一体，渐渐凝固。
窗外已下起瓢泼大雨，雨水像倒灌般倾下，土气沉沉的马路很快就被冲刷的一干二净。
屋内的血腥气混合着外面的泥土气，还夹带着热浪，将她层层包裹。
她一直哭着，眼底已经被鲜红被占满，身上也沾染着大片，最后无力地倒在地上……
突然一阵凉风刮过，黎欢打了个寒颤，才从梦境中剥离出来，但是耳畔似乎还回响着熟悉的哭喊声。
她抹了抹湿润的眼角，抬头盯着浓墨夜色中依稀可数的几颗星星。
江晏紧紧盯着她的背影，心头有点发软，盘算着这两天要不要带她回家看看，没想到外表冷酷无情坚不可摧的黎欢还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正感慨着，丝毫没有留意到黎欢已经转过了身。
两人视线相碰，江晏瞥见她泛红的眼眶，同时也看到了黎欢眼里的不悦和意外，于是揉了揉眼睛，故作含糊着问，“你什么时候出去的，还没睡吗？”
黎欢微微低下头，躲开了他的目光，重新躲进了被子里，只留下四个字，“不用你管。”
江晏平生最讨厌别人这样跟他说话，可从黎欢嘴里说出来时，他竟然没有半点恼怒，眼前反而浮现出她那张苍白的脸，还有泛红的眼尾。
自己一定是跟她住了一个月中邪了，他摇了摇头。
次日清早，黎欢被楼下的喧闹声吵醒，睁开眼时，已经不见江晏的身影。
她收拾好后就下楼了，却看见大厅里摆放着不少精致的礼盒，江晏和江老爷子正端坐在一旁。
“爷爷好。”她礼貌地问安。
江老爷子连忙拉着她的手坐下，温声道，“欢欢啊，你和阿晏成婚后就没怎么回过家了，这小子一直惦记着呢，你们今天就回黎家看看吧。”
江晏本以为能从她的眼睛里看到惊喜，却没想黎欢直接拒绝了，“不用了爷爷，我前段时间刚去过。”
他不禁生出了许多疑问，她不是连做梦都在想黎家吗，现在又演哪一出，居然不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