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抓不住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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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请自来，来了又走，走了不忘放狠话，真是古怪的家伙。”
就算不能出去，一剑封禅也能大概感受的外面正在发生什么，袭灭天来这次来的大张旗鼓，还能自身威压压人叫门，敌意和魔气八百里开外都能感受到。
从寺里来看，就是外面的家伙气势汹汹的来，在门口待了一会儿后又马上走了，临走还不忘拿武力施压。
他不知道这是被一步莲华挡回去了，还是对方真的只是来搞下马威，从袭灭天来放出的威势看，这的确是个强者。
而能将这样的强者挡在寺门外，一步莲华的实力也不容小觑，自己的确被卷进了一场大麻烦里。
“你这两位家长，的确有些实力。”
虽然他至今都不理解剑雪无名干嘛加入圣域万圣岩，他也不想认这两个佛者为剑雪无名的长辈，但明面上还是需要这么说。
无关别的，只是剑雪无名的确认了这两个佛者做长辈，看着自家好友的面子上，他也不会说太难听的话。
就是这两位的保护方式竟然是限制他们行动，对此一剑封禅实在不能苟同。
“之前听别人说有论佛会，现在还有吗？”
待在寺中不能出去，就只能听寺中僧人的谈话解闷，既然是给一步莲华他们提供住宿的僧人，平日里谈论最多的当然是轰动辽国的圣魔论佛。
里面的内容听着还算平和，跟现在外面剑拔弩张的氛围可一点都不一样，他好奇在这样的气氛里，之前的论佛还能不能继续下去。
“几日之前，正好有场，但因意外，仓促结束。”
剑雪无名被善法天子带来后，他就只参与了一场论佛，还立刻就发现了丢失已久的朱厌，自己也被敌人关注。
那场辩论匆匆结束后，便是敌人放火调虎离山，吞佛童子来袭击自己，他为了能碰到朱厌用了以伤换剑，成功见到一剑封禅，不少记忆恢复。
“依照惯例，数日之后，辩论再起，但如今……”
剑雪无名看了一剑封禅一眼。
“恐怕难矣。”
吞佛童子被封印，落在外人眼中就是下落不明。在自己来之前，圣魔双方一直维持着二对二的平衡，在自己来之后，先是三对二，后又变成袭灭天来独自一人。
只要袭灭天来不傻，都不可能继续走文斗，他现在从气势上就已经落了下风。接下来，恐怕是要开始武斗了。
但以一步莲华和袭灭天来的实力，这武斗也将颇为艰难。
“天子曾邀你去圣域，为何不去？”
“不想去，仅此而已。”
善法天子的提议让他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一身魔气，从前就被不少佛修避让，像圣域万圣岩这种大型佛门组织，就算自己乐意去，里面的人大概也不乐意见他。
就算对方在里面地位崇高，办事说一不二，邀请一个浑身魔气的不明人士进入佛门圣地，对他的威严怎么也不会有益处。
而且为什么要邀请自己这个外人，是为了剑雪无名？还是为了自己身上的特殊性？
一剑封禅拿起杀诫，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杀诫剑身的金色纹路，看起来比记忆中的要黯淡不少，好像平白添了些年岁和磨损。
“你那把新剑是从哪里来的？”
自重新拿回朱厌后，剑雪无名鲜少再使用莲谳，只是这把佛兵极为剑身厚重，两把剑不但不好拿放，他有时还会担心两剑属性会不会相斥的问题。
在很多时候，是剑雪无名拿着魔剑朱厌，身边放着圣剑莲谳，见到与自己武器有相似属性的莲谳，一剑封禅心中好奇这剑从何而来。
毕竟以他的记忆，剑雪无名身边的莲谳是新出现的武器，还跟朱厌属性相反，怎么不让人好奇。
“他人所赠。”
本身剑雪无名得到莲谳的过程就充满神秘，他自己也不清楚蹭剑人的准确身份，也就没有多少可说的。
“他人赠予？在吾看不到的地方，你倒是经历了不少。”
加入圣域万圣岩，被他人赠予佛门圣器，还有不知是何人造就的剑伤，对于这个好友，一剑封禅发现对方身上多了太多自己未知的经历。
就像他手里这把黯淡了的杀诫，像是有一段时间和经历缺失了，并且缺失的部分只有自己，其他人仍然在正常行进。
记忆缺失已经不是第一次，像自己的来历，一剑封禅的印象就极为模糊，他对这些也算习以为常。
但这一次，自己缺失错过的部分好像太多了，一眨眼、一个失神，便物是人非。
“剑雪，你在此地多久了？”
“与你相比，稍早几日。”
剑雪无名对周围一切都非常了解，面对各种不同的文化和人，他应付起来都比一剑封禅更习惯，看起来是早就打过交道的。
“除去外面那个妖僧，你可曾见过其他人？”
他听僧人的谈论，那论佛明明是二对二，可不管是今天在外面的，还是善法天子和一步莲华说的，都只有一个魔僧。
怪了，传闻中的另一人去哪了？
“其他之人，自是繁多。”
“……吾说的其他，是指先天人，或者更精确，其他的敌人。”
真是熟悉的“说了等于没说”话术，他想问的明明是除去袭灭天来，传闻里那位护法魔将去哪了。
“已无另外。”
剑雪无名当然不能说还有个吞佛童子。
“那名魔将呢？”
“不在人世。”
“不在人世？哈。”
寻常人听到这四个字，第一时间的联想是那人已死，但在先天人这里，却可以有多种解释，反正这四个字落到一剑封禅耳朵里，他不会觉得是死了这么简单。
虽然一剑封禅坐在这里，但剑雪无名看的出来，他的心思一直在寺外。
“你为什么一定要出去？”
“既为持剑者，不去走天下，又该做什么？”
“此地并非从前故地，即便出去，也无人能交流剑法。”
若是他们在中原，或许还能找西门吹雪，找叶孤城这些江湖有名的剑法高手，就算双方武力不对等，对剑的理解却可以无视壁垒交流。
“谁说吾要出去交流剑术？”
这一点他当然看出来了，这地方连达到先天境界的人都没有，唯一有点迹象的，是几天前来向一步莲华和善法天子道谢的虚竹，他体内存着多名高手传送的功力，加在一起有几百年，在量上倒是达到了要求。
至于其他的人，一剑封禅没有兴趣。
“吾要去做的，是寻仇。”
“陌生之地，何来仇人？”
“当然是吞佛童子。”
一剑封禅可以肯定，吞佛童子就在这里，就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执念如此，不利修行。”
剑雪无名不明白对方对吞佛童子的执着，也不知该如何劝说，除非他们能像一步莲华和袭灭天来那样做到现实中的善恶两分，否则一剑封禅永远都无法与这名仇人碰面。
“吾又不是和尚，用不着修行。”
“所谓修行，不只修佛。”
“因为在修心，在人心行了吧？这种话是什么佛门标配吗，吾耳朵听的都要起茧子了。”
剑雪无名下一句要说什么，一剑封禅已经能猜到了，他本是个浪迹天涯的剑客，一生除了追寻未来，就是在找仇人吞佛童子，如今到了这座佛寺，见的是佛者，朋友成了剑僧，耳边听的全是修心修德和禅机，他感觉自己头发都听少了。
“你这些话，莫不是跟你那两位家长学的？”
“为什么这么说？”
剑雪无名觉得在说话风格上，自己和一步莲华、善法天子之间区别还是不小的，是什么样的错觉让一剑封禅觉得自己在学他们说话？
发现剑雪无名是真的不知道，一剑封禅轻轻一笑。
“像就像在，说吾寻仇是执着。”
当他执意向那两名佛者询问吞佛童子的时候，他表示这是自己一直在追寻的仇人，是一场贯穿自己一生的寻仇，对方对此的评价，就是他的执念太深，不利于往后。
或许他们说的是真的，但一剑封禅不管这些，他只在意自己能不能找到这个仇人。
“你如何确定他在这里？”
“按佛门的话来说，便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好像完全不受外面袭灭天来上门的影响，不知在寺门之外，圣魔之间已经再次宣战。
“直接应战，圣尊者，此事是否太过急躁？”
袭灭天来叫门宣战，是因为吞佛童子失踪，来这里又问不出东西，但辽国有实力擒住吞佛童子的也只有他们，问不出东西，便直接宣战。
敌人正在气头上，他们这边却不是，一步莲华这么突然的应战，往后只怕会有来不及处理的事情。
“今日不应，他也不会放弃。”
所谓的宣战应战，也不过是些表面工作，就算今天一步莲华什么都不说，袭灭天来离开后也不会善罢甘休。
“改武斗，不过是顺势而为。”
从对方用放火围人的手段调虎离山，让吞佛童子来袭击时，就已经无法继续文斗下去，明面上是他们更胜一筹，但最开始，挑起争端是袭灭天来。
或许这样干脆的应下，才是对方最乐意看到的局面。
“但是聚在外面的民众……吾尽量去劝说一下。”
因圣魔论佛而来的人不会这么快离开，就算不辩论了，人们也会为了当事人留下了，不管是为了混脸熟还是当做能朝拜的名人，都不是能随便说走就走的。
就算里面可能有不怀好意的人，善法天子还是希望能将大部分人劝走，一步莲华和袭灭天来一旦打起来，周围的人就顾不上了。
“如果袭灭天来有意挑起纷争，他们自会离开。”
除了吞佛童子，袭灭天来还利用辩论造就的名声招揽了一群支持者，如果他想搞事，必然会怂恿这些人来捣乱，当纷争从高台落到自己身上，围观者自会退去。
其实从一开始，他们就没举办过什么“论佛会”，只是佛魔双方的普通争辩，围观的人多了，民众口口相传，一场普通辩论的规模被越描越大，最后成了别人口中的“论佛会”。
但从始至终，一步莲华他们没有组织过任何群体，也没有领导过任何行动，所以这些围观者之间，其实也没多少凝聚力，袭灭天来一有动作，这些人绝对跑的比谁都快。
“那一剑封禅和剑雪……”
“不能让他们见面。”
袭灭天来好像知道了剑雪无名身上的一些秘密，这两人现在都要被时刻关注，如果条件允许，最好的处理是先将人带回圣域万圣岩。
但从今日形势来看，恐怕是有些难了。
“那魔僧主动走入人群？坏了坏了……”
听见这个消息，虚竹坐不住了，因为被魔火围了一遭，灵鹫宫在辽国受了些损失，虽不至于惊动虚竹这个灵鹫宫之主，但他正好在这里，按照以往与先天人相处的经验，这场魔火绝不是结束。
他专门去找了善法天子和一步莲华道谢，对方劝他不要再在辽国逗留，但处于某种考虑，虚竹让灵鹫宫的人关注了一下袭灭天来的动向，发现对方身边不但没了吞佛童子，还在刻意的接触人群。
这不是什么好事，袭灭天来凭借论佛积累的名望妖言惑众，普通人不知先天人是什么，只以为是真的神迹，一步莲华他们没怎么管过自发追随者，袭灭天来却在煽动民众对佛的信仰反叛。
虚竹上一次这样混乱的组织，是丁春秋身边那群星宿派弟子，而袭灭天来的所作所为，更像是在向昔日的欲界靠近。
“不知大师们要如何应对，我是不是该去帮忙？但是大师让我先离开辽国，而且我好像也帮不了什么忙……”
自己这几百年修为只是量大，对上先天人毫无胜算，想起当时冲天而起，在空中盛开的巨大莲影，自己在底下真的只是沧海一粟。
真要跟人群挂钩，灵鹫宫弟子众多，或许可以破坏普通人的行动，但灵鹫宫里全是女弟子，这又是个江湖势力，修炼功法还有着共同特性，混进去很快就会暴露。
“不行，我得再去找大师们一趟。”
念在自己与佛界诸位高僧的交情上，虚竹觉得他总得帮上一次忙，不管是出人还是出力。
实在不行，灵鹫宫还有足够的人脉，如果袭灭天来想扰乱辽国秩序，灵鹫宫还可以通过本地一些贵族来介入，对方现在只有一个人……一个人？
“对了，那个红发的魔将到底去哪了？”
虚竹记得之前在火圈里时，敌人说是调虎离山，对方去袭击那个留在寺庙里，发型很特别的剑者，当时善法天子看起来也和你着急。
但是等他去登门道谢，听说人已经没事，只受了些皮肉伤，那袭击者又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