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正义的围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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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陆小凤他们留在那里没问题吗？”
那可是被三余无梦一直防备敌视的人，把陆小凤和司空摘星留在罗浮山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嗯，应该没有问题吧？”
素续缘稍微思考一下，他之前也发现鷇音子的行为处事与自己现在熟知的父亲有些不同，但不管怎么样，对方的立场和行为应该是不会背离正道的。
更何况现在的情况是，是自己三分之一的父亲将两人留在另一个三分之一父亲那里的，这表示他们虽然还有一些互相敌视，但起码双方之间还是有一定信任的。
“放心吧。”
柳清缘停下咳嗽，擦掉嘴角溢出来的血丝，看看其他人的眼神，他觉得自己咳血咳的也够可以了，而且自己也不能一直满嘴血腥味的，这样受罪的只有他自己。
“那家伙虽然行事有些不择手段，立场也不明确……”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像个好人。
“但吾能坚持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了，这一次……吾就姑且相信一回自己吧。”
“……相信自己？”
“砰！”
有什么东西掉落的声音，众人齐刷刷循声看去，发现是自己独自坐着的慕容复不慎碰倒了桌上的东西，木质的杯子落到地上发出了响声。
当被这么多目光同时注视的时候，平日一向保持着风流倜傥、翩翩公子形象的慕容复，竟然难得表现出几分无措。
“抱歉，在下刚刚走神了。”
慕容复略微尴尬的一抱拳，见众人没有因此起疑，又将注意力转回到柳清缘身上后，他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骗人的，慕容复根本就没走神，虽然他与所有人隔开独自坐在这里，但其实一直在认真听着他们的谈话。
其他人听不懂这句“相信自己”，慕容复可听懂了，他当初偷跑到罗浮山上时，正好赶上了三余无梦生和鷇音子之间的口角，得知了他们本质是同一个人的不同化身。
因此这三人之间的联系，慕容复可是一清二楚，在听到那句“相信自己”的时候，他正好联想到三人的本质，这才不慎将桌上木杯碰倒。
听对方的意思，这位九点先生估计很快就会步上三余无梦生的后尘，到那时鷇音子可能会成为接替他们位置的人，同时也很可能直接挑明自己的身份，这样众人便能轻易的接纳并形信任对方。
可这样一来，当初以为鷇音子真的是世外高人，心急去寻问复国梦想的自己，不就相当于有了把柄在对方手里了？
大家确实都没有察觉慕容复的心思，毕竟对方在这里就一直是有心事的样子，在王语嫣和段誉离开之前，这三人之间的复杂情感关系大家也都看出来了。
而除了萧峰和虚竹想帮着自家三弟争取一下外，其他几人都算是情场老手，不怎么想掺和进去。
而且比起慕容复，还是柳清缘这边的情况更让人在意。
“相信自己是什么意思？难道像您这样的人，竟然还不自信吗？”
楚留香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询问，对方这话不了解几人真实情况的他听来，就好像对方一直处于不自信的状态，然后在今天下定决心找回自信心一样。
可像三余无梦生这些专精谋略，具有大智慧的智者们，应该不会有自卑不自信这种心理吧，都已经这么厉害了，又能不自信到哪里去？
“几位有所不知。”
柳清缘拿起拐杖，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他回来的时间也不短了，罗浮山那边的时间也差不多了。
“对于我们这样的人，最不能相信的就是自己啊。”
“爹亲，您又要去哪里？”
“去和前辈的商量一下如何围剿魔佛。”
“这么快？”
您老刚刚还在不停的咳血呢，现在走路速度也变慢了，这个样子真的还能继续参加战术讨论吗？
“吾陪您一起过去！”
看着一步一顿头也不回往外走的人，素续缘心知是劝不住了，只能在无奈叹气后快步跟上去，与楚留香等人告别后，跟着自己的父亲一起离开。
“大哥，你们有没有觉得……”
虚竹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微微皱眉。
“九点先生的身体有些……透明？”
当两人走出门口的时候，虚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眼花，他看到前方那个白发的身影在被阳光照射下，有一瞬间的透光。
“好像有一些。”
“你们别说的这么吓人啊，好像九点先生变成鬼魂了一样。”
胡铁花不满的抗议，两人这个形容宛如白天见鬼，透明的人那不就是鬼吗。三余无梦生刚走不久，这位应该不至于这么快也离开他们吧？
只是当他刚抗议完，扭头就看见楚留香一环抱双臂，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老臭虫，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怎么知道鬼魂是透明的？”
对方说的这么笃定，让楚留香心里开始奇怪，他可不记得胡铁花有撞过鬼，这城里虽然有不少手段神异、身份特殊的人物，但里面可没有透明或者半透明的魂或鬼。
结果让楚留香出乎意料的，胡铁花在听完自己的问题后竟然略显心虚的将目光移开了，没有再继续跟自己对视，好啊，这老小子真的有问题！
“老胡啊……”
看着不跟自己对视的胡铁花，楚留香凑近一步搭上对方的肩膀。
“你小子行啊，背着我们干什么了？”
“也没干啥，就是……”
胡铁花眼神左右胡乱的瞟了瞟，在确保周围不会出现心里想的某几个人后，开始诉说自己的“奇遇”。
“老臭虫也知道吧，灵狩被自己儿子禁酒了。”
“对啊。”
这个他当然知道，并且从缎君衡被质辛禁酒开始，城内触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楼至韦驮禁野胡禅的酒，帝如来禁缘醉莫求的酒，环环相扣。
“但是大师们不管都我们不是吗？”
虽然他们在这里喝的最多的是茶，但也确实没有人专门来禁他们的酒，城的东边是普通百姓和朝廷军队的住的地方，想要酒的话直接去买就是了。
“对啊……好啊老胡，你……”
你小子行啊，这是帮缎君衡捎过酒啊。
“就是你想的那样，可千万别让魔皇知道啊。”
看楚留香的表情，胡铁花就知道对方明白了自己想表达的东西，帮缎君衡带酒那可是个危险活，要是一个不好被质辛抓到了，对方确实不打自己爹，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会打你了。
“等一下，这跟你见过鬼有什么关系？”
“帮完忙后，灵狩问我想要什么报酬，然后……”
想到当时那个堪称的惊悚场面，胡铁花现在都记得一清二楚，脸上表情更是一言难尽。
“然后我为了满足好奇，问了他中阴界和灵狩这两个称呼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他给我表演了一下控灵拘魂。”
“……是我想的那种控灵拘魂吗？”
控制、拘役，以及“灵魂”。
“是的，就是你想的那个控灵拘魂。”
“……”
楚留香突然明白了，缎君衡不张嘴说话时，会让人觉得对方非常阴郁压迫的原因。
……
罗浮丹境之中，迷达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走了，他的身上还有未痊愈的内伤，不适合在外面久留。
迷达一走，鷇音子便将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从半空之中放下来，解开了他们身上那古怪的锁链，两人终于重获自由。
因为陆小凤和司空摘星这两个“礼物”的存在，迷达心中对鷇音子的看重更加几分，能让正道愿意放弃两个保护对象拉拢的人，哪怕是为了单纯恶心正道他也要挖过来。
他在罗浮丹境里和鷇音子聊了很久，尽管迷达试图描绘欲界的雄图大志来进行传教，但鷇音子表现的就像是个纯粹的利己主义者，他将自己能看到的利益作为筹码，如果迷达不能给开出一个满意的条件，他是不会轻易加入欲界的。
这样的性格，本不值得被人如此拉拢，但如今欲界正是用人的时候，而且据迷达了解鷇音子跟霁无瑕的关系不错，如果能将人拉过来，或许还能利用这一层关系。
并且像这种对利益有渴望的人，才是最好掌控的，他不怕对方狮子大开口，就怕对方什么都不要。
但要想更进一步的拉拢，只能先回去跟阎达一同商量，还不知道自己走后正道会不会又有动向，先离开吧。
“终于下来了！”
当锁链解开的时候，陆小凤第一要做的事就原地跳两下，好好感受这脚踏实地的感觉。为了展现他们完全受鷇音子控制的一面，迷达跟鷇音子聊了多久，陆小凤司空摘星两人就在半空中荡了多久。
虽然飘的时候他们没有感到什么不适，应该是鷇音子在特意照顾他们，但一直浮空还不能说话的感觉真的很微妙，特别是在期间两个人并不是浮空不动的，他们两个还会左右飘动，像是在坐船。
经此一役，陆小凤觉得自己短期内是不愿意上楚留香的船了，不管对方拿多好的酒来邀请他都不去。
“您老下次再这样的时候，麻烦先说一声。”
感受完土地的踏实后，陆小凤回头看向鷇音子。在得知对方也是素还真的化身之后，陆小凤心里就自然而然将其当做自己人了。
虽然鷇音子他们还不甚了解，但从最开始接触的四智武童到现在，大家与这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素大贤人也算熟识了。
“如果真的有下次，吾会考虑提醒你们。”
“我希望不要有下次。”
司空摘星表情复杂，先是在屋顶练轻功的时候被不知名攻击打下来，现在又是被五花大绑的在天上飘来飘去，这都些什么鬼精力，在这样下去他盗仙都得考虑转行了。
如果时间能重来，司空摘星在看到质辛的第一眼的时候绝对拔腿就跑，并且一定不会再靠近深山老林，绝对头也不回的往城镇和人堆里跑，务必甩掉那个不说人话的魔皇。
“这算结束了？”
既然迷达走了，他们的任务应该也完成了。
“我们的任务确实已经完成。”
鷇音子走下石台，目光看向山外的地方。
“剩下的，就是九点他们要做的事了。”
“九点先生？说起来，他动用时间之力困住迷达，对自身是不是有什么负面影响？”
因为鷇音子和迷达的谈话里除引经据典外，话里最多的就是各种暗示和隐喻，陆小凤飘在旁边实在是听不懂，就在心里想着其他的事情。
仔细回想之后，他觉得柳清缘走时的吃力和沉重都是真的，在结合对方阻拦迷达所消耗的时间之力跟维系化身存在的是同一种力量，那对方行动上的变化恐怕就是因为过量的消耗。
“观察的不错。”
鷇音子肯定了陆小凤的猜测。
“时间之力的过度消耗，会破坏化身存在的形态，三余的还少之态、九点身体的虚弱，都是时间之力消耗过度，无法修补的表现。”
“那九点先生……”
对方现在的情况岂不是很虚弱，都这样了还要到处奔波吗？！
“这都是我们必然的宿命，只不过是时间的差别、责任的不同。”
或许是性格的不同，鷇音子在与陆小凤说话的时候，不会摆出像以往两人那样安抚的笑容，更不会说什么安稳的话。
他貌似更喜欢面无表情的陈述事实，也不会在意对方接不接受这个说法，这一点倒是让司空摘星有些侧目。
司空摘星是有名的易容高手，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模样，甚至连男女都不能确定，他之所以能近乎完美扮演成别人，靠的就是从各方面洞悉被伪装者的性格习惯，然后再加以模仿。
四智武童他接触的不多，但对方除了一些小孩子独有的童稚外，跟三余无梦生的性格其实很像，而三余九点这个组合，两人不但相貌相同，性格行为上也有很多共同点，甚至声音都非常相似。
这两人为数不多的差别，可能就是一个温文尔雅不喜运动，一个更加活泼爱开玩笑，但当涉及到重要的事情时，两人的行事会出奇的一致，就像一个灵魂同时操纵两个躯壳。
但面前这个鷇音子，不但外貌上与另外三个完全不同，性格上的差别也极为明显，行事风格……说实话有点奇怪。
“难道就没有补救办法吗？”
“时间之力一旦消耗就无法恢复，否则三余也不会无法治愈阎达造成的伤害。不过……”
鷇音子话锋一转。
“倒是可以用其他的时间之力暂时补充，以此延长九点的存在时间。”
“其他的时间之力？”
因为还是听不懂这些特殊的名词，陆小凤无奈沦为一台复读机。
“四智武童以自身所有时间之力停止身中杀咒的人，普通人无法吸收这些力量，杀咒一解，九点便可以将四智武童留下的力量吸收，延长在此世存在的时间。”
“还能这样的？”
“但前提是……”
鷇音子目光一直放在远方，此时迷达已经离开罗浮山，正走在回欲界重整士气的路上，或许是因为之前被时间之力干扰，他特意换一条路，防止在此被不明立场暗算。
“……他能坚持到那个时候。”
这番话，几乎是将对方接下来要行之事的危险性直接点明，或者在鷇音子眼里，他根本就没觉得对方能用上这个办法。
面容严肃的道人凝视着不知名的方向，深邃的眉眼和平直的嘴角掩盖了他的情绪，看着这样的鷇音子，陆小凤貌似发现对方与另外两名化身的的共同点。
不管是什么样的性格，他们都很善于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和目的，只不过另外两人是以笑容和更加轻松话题将其一笔带过，让旁边人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被对方带偏，进而忘记这些事。
而鷇音子，他选择了静默，他将你想知道的东西尽数道出，没有任何更进一步的引导，如何理解全凭自己，哪怕对方在某一点上造成了误会，他也不会多加解释。
反正到最后，结果是好的就行了。陆小凤猜对方应该是这么想的，他朋友遍天下，从前也结交过这类人，但最后真正得到一个好结果的人，却少之又少。
“不是还得接我跟猴精回去吗，九点先生应该是能平安回来的。”
“对呀，我们还在这儿呢，九点先生不能就把我俩扔这儿吧？”
不管对方有没有危险，反正他们是真的不想再待在罗浮丹境了，这儿虽然仙气飘飘，但两人是真的飘麻了，他们现在就怕一回又来一个什么人，然后鷇音子为了继续坐实“礼物”的计划又把他们绑起来继续飘。
“但愿吧。”
迷达留意着周围的情况，虽然他换了一条路，但在沙漠里，能走的道路本身就没有几条，他不清楚之前困住自己的力场是何种术法，因此只能小心行事。
“素还真……”
只要一想到这个名字，并且意识到对方并没有随着天道的变化而失去自身天命，他仍然是正道中最重要的主力之一。
多年下来，敌人的数量不减反增，这让欲界自现世以来一直处于一种弱势，难道波旬之身就如此不被天道所容吗？
“不过，如今三余无梦生已死，天踦爵估计也时日不多，但这仍然是需要注意的对象。”
以自己对此人从前的了解，对方就算是死，也会全力拉上尽可能多的敌人，不择手段的让别人做自己的陪葬。
一路上，迷达一直在留意着周围的能量波动，提防着一切可能的偷袭动作，在他终于快到欲界所能控制的范围之时，变故突生！
“能劳烦魔佛如此挂念，实在是在下之幸。”
“谁！”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沉思中的迷达内心一惊，天边几道熟悉的声音。
“只是九点天生有些逆反之心，哪怕时日不多，也还是想多与魔佛交流交流。”
带着一重一轻的脚步声，白发拄拐的青年极为从容的走出来，带着面对强大敌人时本不该有的从容。
“齐烟九点？哼，吾还没想好怎么杀你，你反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再过一小段距离，迷达就能回到欲界，一个腿脚不便、身体虚弱的瘸子，莫非还想阻拦他的脚步吗？
“魔佛何必这么大火气？吾可是还特地带了朋友来拜访呢。”
远方传来马儿的嘶鸣，尘沙飞扬之间，说太岁身骑高头黑马而来，神驹羽驳高抬马蹄，飞驰中不断扬起新的黄沙。而跟着柳清缘一起来的，不止有说太岁。
“何须剑道争锋？千人指，万人封，可问江湖鼎峰；三尺秋水尘不染，天下无双。”
“华阳初上鸿门红，疏楼更迭，龙麟不减风采；紫金箫，白玉琴，宫灯夜明昙华正盛，醉卧逍遥来。”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一声声耳熟能详的诗号，一道道熟悉的身影，众人在出现之时，便有了不同方向的站位，他们将迷达围在中间，看来是要将其直接围杀。
“古岂无人，意行千里论春秋；山月笑卧，孤标尘外一剑宿。”
意琦行再次祭出万剑之墙，有如此阻隔，迷达想要钻空子逃跑都显得极为费力。
“要在黄沙之中诛杀魔佛，可真是一点也不华丽。”
疏楼龙宿摇着宝扇，对眼前的一切显得不是很在意，与其说他在嫌弃脚下粗糙的战场，迷达觉得对方更像是在嫌弃自己。
“这个时候就不用将就这么多了，不过剑宿的诗号是不是变了？”
诗号多就是好啊，可以根据心情和喜好来回换。
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正道，迷达终究还是慌了，自己本就有伤在身上，对面还有一个处处克制自己意琦行，对方这次是真的想杀了自己。
“以多欺少，这就是正道所为吗？”
如果只是两三个一起来打，迷达还是有信心脱困的，结果对面突然来这么多人，甚至三先天一起上，纯耗都给把自己耗个半死。
“耶，此言差矣。”
听到迷达的质问，剑子仙迹笑着回答。
“若是正道不能以数量为优势，只能孤军奋战，那岂不是非常吃亏了？”
“剑子前辈说的不错。”
剑子仙迹话音未落，柳清缘紧随其后。
“所谓正道之人的手段，就是遇到了恶人 就要打的更大力。”
“同时，这种行为还有另一种说法，叫做……”
“正义的围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