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门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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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年前。
......
百丈擂台之上，一个身着红衣，身量修长的少女，手持一把及腰的大刀，正目光焦灼地盯着她的对手。
她的对手，是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看着年纪似乎要比少女小一些，对比于少女的紧张焦灼，少年要显地要气定神闲很多。
他目光微闪，拿起那把闪着银光的长剑，又一次向少女发动了攻击。
剑气所到之处带起凛冽的锋芒，光是看着，就让人皮肉生疼。
少女赶忙侧开身去，然而剑气凛冽，依然在她的肩膀处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伤口带来的皮肉的撕裂感，伴随着触目惊心的猩红，让少女看上去有些狼狈。
少女紧抿着唇，目光中透露着深深的不甘，要输了么？
少年似乎并不着急出手，只是目光淡然地看着少女。似乎认为有来有往才算公平，所以他在等她出招。
片刻后，少女不甘地朝着少年挥出了一刀，相比于少年剑气的凛冽，这一刀明显要钝很多。
略显笨重的刀身，让少女很难将出刀的速度发挥出来。
可是这已经是她拼尽所有力气的结果了。
少年轻轻一跃，跳过攻击，直接现身少女面前，在少女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一把长剑直指少女面门。
那剑尖距离少女不过一寸，似乎只要再稍稍前进些许，少女便会血洒当场。
惊恐之余，少女认命地低了头：“我输了...”
又输了...
又输了...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她还有机会么...
像她这样的人，也许就不敢有野心有抱负...
认命多好...
简单地做个外门弟子，往后有机会去往高门世家做个杂役随从...
看看！这多好的安排啊...
可是...可是...
“林悦...”一个身着杏色长裙的少女看着眼前这个双眼通红的倔强女孩，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犹豫了片刻，走上前去，轻轻环抱住红衣少女的肩膀，在林悦颤抖的肩膀逐渐平稳后，柔声安慰道：
“他那把剑，一看就是极品。他们这样的人，全身上下也不知道堆了多少资源。我们比不上...很正常...要怪就怪...投错胎了吧...”
林悦起身，朝着面前这个温柔的女孩轻轻说道：“秋秋，谢谢你。我们回去吧。”
***
林悦离开之后，擂台之上的比赛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无数不同衣饰，形象各异的少男少女们在这百丈擂台之上各显神通，展示英姿，只为能在这东境最大的门派——御仙门的内门弟子名单中有一席之位。
林悦也是这其中一位，只不过她失败了，且失败了三次。
御仙门位于东境最大的城市东临城，是东境最大的门派之一。
门派历史悠久，底蕴深厚，精英弟子更是数不胜数。
他们大多出身名门，且资质优异。天赋和出身给予了这些天之骄子们极大的优待，门派和家族的大量资源也都毫不吝啬地倾注在他们身上。
天然身负使命的他们，也注定如同一颗颗璀璨的明珠一般，相比于普通人有更高的成就。
而御仙门不论出身资质，广纳门徒，也给了很多出身平凡、资质普通的普通人一跃高门的机会。
林悦便是其中一个。
当被御仙门的仙长选中并给予入门木牌的那一刻，林悦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那一刻的欢欣雀跃，到现在她还记得。
一眼望得到头的凡女平淡而普通的一生，在入门木牌冰凉又真实的触感抵达她的掌心时戛然而止。
那一刻，她看到了踏雪凌云的洒脱身姿，仗剑天涯的恣意人生，还有宽广而光明的道途。
她不过是一个出身平凡的普通人。
她所在的村子位于东境的一个偏远的山脚，在她有限的认识里，村子里从未出现过修仙者，也无人知道灵根为何物。
即使是关于修仙者的认知，也是如传说的故事般落在孩子们的耳中。
就是这样的一个偏远又封闭的村落，就是这样一个平凡又懵懂的少女，被一次修仙者偶然的造访改变了命运。
林悦成为这个村子有限的记忆传承中唯一的修仙者。
她，多么幸运！
可是，她又多么不幸！
修仙者也有三六九等，非常不幸，她并不是自己想要成为的那一等。
她虽有灵根，资质却非常普通。
是最普通的三灵根，且灵根的最高纯度，也只有百分之五十。
这在整个东极洲公认的资质标准中，甚至还没有及格。
相对于灵根的数量，灵根纯度更能代表一个人的修炼天赋。
对于修仙者来说，灵根纯度越高，对应的吸收灵气的效率就越高，资质也就越高，越容易修炼进阶。
而一般来说，所有灵根的纯度是不超过百分之百的。
所以通常对于修仙者来说，单灵根意味着资质绝佳，而当灵根的数量达到三灵根时，也就意味着单个灵根的纯度得到了稀释，资质相应的也不会高。
不过灵根纯度的总和并不总为百分之百，也有先天不足不过百的，这在修士中也并不算少见。
也有一些修士的纯度总和超过百分之百的，大多见于杂灵根的修士。
如果一个单灵根修士纯度超过百分之百，那可真的就是天纵奇才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当世上，御仙门的御仙真君算一个。
据说他是单一冰灵根资质，纯度更是达到了百分之一百二。真真是万年难遇的天才啊！
***
林悦自从踏入御仙门，已经三年了。
这三年勤学苦练，几乎不敢荒废一丝一毫的时间。
从一个普通的十四岁凡人少女，到如今炼气三层的修士，林悦几乎付出了所有心力。
然而和同期那些天资优越的天之骄子们相比，她依然逊色很多。
即使是那些天赋不那么优越，但是出身优渥的同学们相比，她也远远不如。
曾经在她心中无比崇高的修仙者们，在她真正踏入仙途三年之后，那些美丽的滤镜碎了一地。
修炼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过是天赋和资源的比拼。
那是天之骄子们相互追着游戏的世界，与她这样的人几乎毫无关系。
他们自出生，所有命运轨迹几乎就已经注定。接受自己的命运是唯一的出路。
如她这般三番五次挑战命运底线的人，头破血流的失败是注定的结局。
可是她不甘心啊，真的好不甘心...
那样一个偏远的凡人村落，平平无奇的她能被选中，难道不能证明她是不一样的么？
难道真什么都证明不了么？
***
“呦！这不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林悦嘛！这是第几次了啊？赢了么？”一群身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满脸不屑地朝着林悦的方向吹起了口哨。
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那是刚入门的第一年，林悦入门大比失败后，一个人沮丧地躲在后山的丛林中独自掩面哭泣。
她哭地有些忘我，压根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年轻的男子就这样看着她看了很久。
直到男子朝她走来，并递给了她一块锦帕，她才反应过来这里一直有人。
她有些羞赧，擦干泪珠，眼睛红红的，脸也红红地，向着男子道谢。
男人看着她，觉得有趣，便说道：“别哭了。进不了内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跟着我，做我的侍女。”
林悦愣了半晌，没明白男人是什么意思，就这么瞪着红红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他。
这呆萌的样子，把男人直接逗地笑起来了。
“普通人想进内门，除非天资卓越，本身又勤奋刻苦，否则绝无可能。每年门派的入门大比，也不过是为了筛选那些天分高的普通人罢了。你这样的，陪跑罢了。”
“与其像你这般一直混在外门蹉跎岁月，做我的侍女，你会有更好的资源。”
林悦懵懂地看向男子，问道：“侍女是要做什么？”
“侍女嘛！当然是伺候我们顾公子开心咯！”一道贱兮兮的男声从不远处冒出来，来者同样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他手持折扇，身着华服，脸上还带着意犹未尽的坏笑。
“没想到我们顾公子喜欢这样的呀！啧啧！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确实是我见犹怜啊！”说着便拿起折扇挑起林悦的下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调戏，林悦不悦地挡开了。
“这小妞还挺有性格啊！”同那华服男子一同的几个男子顿时哄堂大笑起来。
林悦看向向她提出邀约的男人，男人面色平静，没有说话，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她顿时就懂了，脸色难看地回绝了男人的邀约：“我不会做侍女的！这辈子都不会！终有一天，我会凭借我自己的努力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我自己的命运，除了我自己，谁都不能掌控，老天也不行！”
男人顿时就笑了：“我命由我不由天？哈哈！很好！我很期待看到那一天！”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其他人见主角都走了，便也没再自讨没趣，也跟着离开了。
只不过，这句“我命由我不由天”却留下来，成了每一次林悦入门失败后，被嘲笑羞辱的话柄。
***
林悦没理这群看热闹的男人，只想拉着余秋秋快步离开。
“瞧你这满脸奔丧的样子，不会又输了吧？哎呦！那可就难办了哦！等过了年龄，可就再没有进内门的机会了哦！”
“林悦！怎么样！赢了没...”与男人羞辱的嘲笑声同时响起的，还有一道清亮的女声。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身材娇俏可爱的的少女，她在听到男人的话后，顿时便知道了比赛结果。
她看向林悦略显沮丧的神情，再看向那男人一脸恶趣味的坏笑，立马不悦地朝着男人骂道：“赵家的走狗，在这里找什么存在感！要啃骨头就赵家的主人要去！”
男人顿时像被踩了尾巴一般，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绿着脸看向对他怒目而视的林悦和娇俏少女，冷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其他人看到娇俏少女，也都灰溜溜地走了。
“这些人，啊呸！这些狗，在主人面前摇头摆尾，离了主人的视线，就开始像疯狗一样乱咬人了！林悦，你不懂管他们怎么说，不必跟疯狗计较！”娇俏少女一面咬牙切齿，一面又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点。
“谢谢你，沈音。”
“哎呀！客气啥呀！你刚比完，就先别回去了，待会儿回去一个人也是闷。跟我一块儿过去看热闹去呗！那边的内门选拔赛，去瞅瞅？很多英俊潇洒的师兄和肤白貌美的师姐哦！去嘛！”
沈音一边说着还一边抱着林悦的胳膊撒娇摇了起来。
林悦想着回去确实也是一个人郁闷，跟沈音一起去看看，也算长长见识罢，便点头同意了。
“你们去吧！我待会儿还有事。答应给药房掌柜的药材，我还没有收拾好。马上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我要先去收拾了。”余秋秋低着头闷闷地说。
林悦望着余秋秋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余秋秋出生于东临城的普通人家，父母皆是修为不高的散修，靠着出城采集和贩卖材料为生。
而余秋秋本人，也同林悦一般，资质普通。
但是她似乎早早地就认命了。只入门的第一年，同林悦一起参加了入门大比，失败之后，她便再没有参加过了。
她比林悦入门早，或者在林悦入门之前，她也参加过很多次，只不过都以失败告终。
同林悦的莽撞倔强不一样，她性子软懦温顺，本身出生东临，也让她早早地对很多事情都看地很明白——
既然出生如此，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呢！
所以，秋秋，你是已经想好退路了么？
可是她怎么办？她还不知道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