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悲催的宁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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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林九与燕赤霞隐逸山林，高歌畅饮。
闲来论道，狂来说剑，自然潇洒。
夏侯剑客深受打击，知道了自己和燕赤霞真正的差距。
也从此隐遁江湖，潜心练剑，不问世世事，不显露名声。
宁采臣那边，可就惨了。
向林九与燕赤霞告别，离开兰若寺后。
宁采臣带着账本，找到欠债之人，准备收账。
欠债的见宁财神独身一人，势单力薄。
又长得文弱，手无缚鸡之力。
便强行赖账不还。
加上宁采臣的账本，曾被雨水浸湿，字迹模糊。
欠债的更是死不承认。
将宁采臣乱棍撵出，强行撕毁账本。
宁采臣沦落街头，累累若丧家之犬。
举目无亲，无依无靠，宁采臣蜷缩在角落里，饥寒交迫。
也幸好宁采臣读过几年书，练得一手好字画。
也算的上一门技艺。
为谋生，宁采臣便开始在城中售卖字画。
准备先换取一些盘缠，再做打算。
谁曾想，宁采臣字画还没卖出去，便遇上官兵缉盗。
那捕头抓不到贼人，正担心被老爷责罚。
见宁采臣露宿街头，模样可欺。
便将宁采臣强行扣下。
“抓错人了……抓错人了！”
“错不了！就是你！”
任凭宁采臣如何解释，捕头听也不听。
直接将宁采臣认作江洋大盗，押往衙门审判。
判案的老爷听宁采臣孤身一人，在城中也没有别的亲朋，眼珠子不由得咕噜噜一转。
“此人无亲无靠，便是我将他押进大牢，也不会有人探监。”
“索性拿他来顶了这件案子，省去老爷我的麻烦……”
衙门老爷心中暗道，不会有人来替宁采臣翻案。
也不管宁采是如何冤枉，当场便将宁采臣贬为囚犯。
“冤枉……冤枉啊……！”
昏暗潮湿的逼厌牢房中，宁采臣双手不断摇晃着铁门，满脸委屈地大喊。
“省省心吧，别吵了……”忽然，一道老态龙钟的声音从牢房角落中传来。
“这里哪个人不是冤枉的？”
宁采臣回头一看，却见一位衣衫破烂，蓬头垢面的白发老者，和他关在同一间牢房里。
“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老者摇头向着宁采臣劝说道，“这里哪个人不是冤枉的？”
话音落下，边上其它牢房的犯人，纷纷伸出手臂，模样凄惨地喊出了冤枉。
希望官差老爷能够为他们伸冤。
声音凄惨真切，比起宁采臣，还要悲凉几分。
然而，押送宁采臣的官差看都没有多看一眼。
锁上宁采臣的牢门之后，立刻转身离去。
根本就没有理会牢房里面，这一群犯人的求救和呼喊。
见此情形，宁采臣顿时惆怅无比。
他仿佛已经预见，自己今后的日子。
“老先生，请问尊姓大名？”
宁采臣心中惆怅无比，开始和牢房中的这一位老者说话解闷。
一问之下，宁采臣这才猛然得知。
原来面前这位，和他关押在一个牢房的老者。
竟然是当世赫赫有名的大儒，诸葛卧龙。
“原来是诸葛卧龙前辈，小生宁采臣，失敬失敬……”
说罢，宁采臣很是诧异地询问起来：
“老前辈名满天下，怎么会被关在这牢房之中？”
诸葛卧龙呵呵一笑。
原来朝纲混乱，颠倒黑白。
这个世道不欢迎诸葛卧龙。
即便诸葛卧龙退出朝堂，闲赋家中写书，也还是有人容不下他。
“我写历史，他们说我借古讽今。”诸葛卧龙摇着头，无奈说道：
“注释兵法，他们说我策动谋反。”
“写神怪故事吧，他们又说我宣扬迷信。”
“写名人传记，结果这个名人失势，被定为乱党，我就这样被关起来了。”
“哎……”听完诸葛卧龙的遭遇，宁采臣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低头间，宁采臣忽然看见地上有一只大蟑螂在爬。
“蟑螂！有蟑螂！”
宁采臣瞬间被吓的跳起来，急忙在房间中躲避蟑螂。
“嘿嘿！别让它跑了！”
诸葛卧龙却是忽然两眼放光，双手捧成一个碗状。
飞身扑了下去，一把将蟑螂按住。
再然后，只见诸葛卧龙手指掐着蟑螂，朝着嘴里送了进去。
嘴角嘎嘣嘎嘣嚼着蟑螂，吃得那叫一个滋滋有味。
宁采臣看得瞠目结舌，浑身上下，忍不住地冒起了鸡皮疙瘩。
瞥见宁采臣的模样，诸葛卧龙忽然嘿嘿一笑：
“年轻人，你才刚刚来到这里，有些不适应是正常的。”
“再过一段时间，你也会变成我这模样。”
那时候，宁采臣还不信这一句话。
觉得自己 是读书人。
也没有犯下什么罪行。
会有读书人的体面。
宁采臣在牢房中等啊等，盼呀盼。
盼望着有一天，衙门老爷重新将他提审，还他一个清白。
谁知道，押入大牢房之中。
衙门对他再也不审不问。
仿佛忘记了宁采臣这么一个人。
除了每天送些残羹冷饭的狱卒，宁采臣再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牢房之外的人。
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宁采臣靠着在墙壁上刻画“正”字。
才能记得住日子。
不知不觉，几个月过去。
衙门唯一一次提审犯人，还是因为到了秋后问斩的季节。
需要拉一个替死鬼去杀头。
杀头的刑场，就在牢房外面。
宁采臣甚至还能够听见刽子手的祷词。
还有那个犯人人头落地的声音。
宁采臣被吓得心惊胆战，忽然觉得在牢房中待上一辈子也不错。
再也不敢去想，被提出牢房审问的事情。
这个时候，宁采臣头发蓬松凌乱，满脸污垢。
就连嘴巴上的胡子都长了长长一把。
在牢房中遇见蟑螂和老鼠的时候，宁采臣便会两眼冒光。
急忙将蟑螂和老鼠抓住，来给自己加餐。
活脱脱变成了诸葛卧龙的模样。
变成了他一开始最讨厌的形象。
“宁采臣，吃饭了。”
这一天，衙役忽然端着一盘香喷喷的丰盛饭菜，送到宁采臣面前。
酥香软烂的鸡鸭鱼肉，冒着热气的白米饭。
还有一壶烧酒，两碟凉菜。
对于吃惯了蟑螂耗子的宁采臣来说，无异于人间仙酿。
“前辈！快来一起吃啊！”
宁采臣很是兴奋地将饭菜推向旁边，要和诸葛卧龙分享美食。
“这是断头饭！”诸葛卧龙立刻摇头说道，“要吃你自己吃，我还想多活几年。”
“断……断头饭！”宁采臣瞳孔一震，很快想起去年秋天，隔壁的囚犯被拉去刑场杀头的那个晚上。
好像那一晚，衙役们也是送来了一盘丰盛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