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灯火葳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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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半夏叹了口气,她现在是真拿这个幼稚版的师尊没办法。
自己这个草庐虽不是名胜要地,但每日来往的人也有不少,那么大一个白敛住在这儿,被人看见了,她要怎么解释?
世间容貌相似者不知凡几,但神魂可是独一无二的,随便来一个元婴修为往上的,随便一看就知道了,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你不能留在这儿。”
白敛还是没问为什么,只是颔首略施一礼,就要往大雨里走。
他虽未经历过世事,拒绝的话还是听得明白的。
你既无心我便休。
姑娘既已拒绝,他更不会一味痴缠,离去后,如何相思,如何不舍,都是他自己的事了。
“诶!”傅半夏把人拽回来,“你真要冒雨走啊?”
白敛平静道:“我既不能留在这,那两日之后走与现在走,并没有什么分别。”
“我是修行之人,雨水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是不会怎么样,但被雨淋着肯定不好受啊。
在傅半夏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下雨天了,她只能怪怪待在狐狸洞里,雨会打湿她的皮毛,让自己身上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后来修行,她学的第一个术法就是“避水”。
“不是说要自荐枕席?”傅半夏朝内间一抬下巴:“进去。”
白敛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难道还要我求着你不成?还是说,忽然后悔了?”傅半夏发誓,但凡他敢说一个是字,就马上把他打出去。
却不料白敛慢慢红了脸颊,道:“原来,自荐枕席,是这个意思。”
不然呢?
内室只有一张床榻,床上没有被褥。
说起来,傅半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这张床上睡过觉了,修行到了她这个程度,本就不需要睡觉的。
不过玄天宗的人在为自己修建殿宇也好,草庐也罢,甚至是石洞,都会留一张床榻出来,好像对床有种执念似的。
内室里积了不少灰尘,傅半夏正要施个净尘诀,却见白敛先一步行动起来。
他先去开了窗,然后也不知从哪弄来了扫把,亲力亲为地扫除墙上挂满灰尘的蛛网,扫净之后,他又拿了一片雪白布巾出来,沾着窗外的雨水慢慢擦拭。
“何必呢?你不要告诉我,你连净尘诀都不会。”
白敛一边干活一边道:“打扫也是修行的一种,若不亲力亲为,便是彻底与凡俗隔绝,便真成了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仙人了。”
“这样不好吗?”傅半夏反问。
她记得,曾经的白敛也会做一些在她看来很粗苯的伙计,只是那时候她没有去问为什么。
“我是修无情道的。”白敛回答。
傅半夏微微蹙眉,但还是听他接着说了下去。
“所谓无情道,便是舍弃自身情爱,无偏无私,怜悯众生。做这些事,会获得心灵上的宁静,摒弃俗世妄念。”白敛双手合十,平静地叙述着。
傅半夏却笑了出来:“可你现在,还算是在修无情道吗?”
白敛道:“我已修不成无情道了。”
“这样最好。”傅半夏的笑容里多了些古怪:“否则,你哪天觉得我的存在误了你修行,岂非要杀妻证道了?”
“杀妻证道?”白敛从未听过这样的说法,情不自禁地重复了一遍。
“杀掉那个你最心爱的人,得证无情大道。”傅半夏讽刺地说了一句。
白敛却摇摇头:“若无情道的尽头真是如此,我宁可不修,做一世凡人。”
他眉宇安然坚定。
傅半夏讽刺的笑容慢慢敛去。
因着下雨,室内有些昏暗,她朝白敛靠近,伸手拉了一下他的僧袍的带子,凑在他耳边轻轻道:“有你这番话,我便知道,我没有做错。”
她手指一挑,轻而易举地挑开僧袍的系带,跟着她自己的衣裳也从身子滑落下来。
莹白的胴体恍若生光。
白敛有些无措,甚至下意识地想把正在散落的衣裳捞回来。
然后就被一双玉臂勾住了脖子,给带上了床。
“你不是一直在想这档子事吗?”傅半夏柔声附在他耳边道:“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不,不是这样的。
他想的是……
不等他把在镜悬庙飘忽的幻想翻找出来,火热的唇已经贴上他的唇。
一股暖流在两个人身上涌动着。
“闭上眼睛,打开识海……”
神魂交融的刹那,两个人一齐战栗起来。
“交接之道,故有形状……心意娱乐,气力强……然不知行者,渐以衰损。”
在神魂交融的刹那,两个人的身体也在向彼此打开,傅半夏咬着唇,承受着一下又一下的撞击。
一只皎白纤长的手蓦地攥紧床边,指尖微微发颤,上面虚浮着一层薄汗,很快就又被另一只手拖回去,十指紧紧相扣。
“欲知其道,在於定气、安心、和志。三气皆至,神明统归,不寒不热,不饥不饱,宁身定体……”
白敛默默念诵着。
声音时断时续,时有时无,或是被剧烈的喘声盖住,原本傅半夏还听不真切,后来听得清楚了,纤长的腿轻轻撞了一下白敛的腰,很快就被一掌握住,动弹不得。
“好你个淫僧,嘴里念的是什么?谁教你修这些的?”
“没有人教我……是我自己……”他想着,若是用不到便罢了,若是能用到,也不至于过于沉迷。
有节有度,还是正经的双修法子。
窗外骤雨初歇,清爽的凉风吹进来,吹走了一室淫靡。
青山环绕中,厚重的雨雾还未散去,蜻蜓落在还滴着雨珠的青草上,长尾微点。
傅半夏在白敛的胸膛的推了一把,眼眸中欲色未褪,流动着春情。
“好了……”
白敛缓缓呼出一口气,伸出手,拨开她贴在脸上,被汗湿的头发。
已是傍晚了,本就有些发暗的屋子更亮了几分。
云停雨歇后,傅半夏慵懒地依在床头,靠在白敛怀里,翻看着《无上剑典》。
“这是一位已经飞升了的前辈留下的功法,很是晦涩,你就写了篇注释给我。”
“你一个佛修,去钻研剑修留下的功法,现在想来,还得很值得一笑。”
白敛也跟着笑,哪怕他现在已连注释都看不懂了。
她在翻看剑典,而他在看她。
书上的字体已有些模糊了,他就燃起一只蜡烛,为她掌灯。
灯火葳蕤,她的媚眼,也在灯下闪着令人心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