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琴与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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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开那座已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城镇废墟后,他们依旧在前进着。
他们并不知道方向,像是散步一样走走停停,好像完全不担心该如何回到英狄勒斯城。
“你想找到一座真正有生命的城池吗?南丁格尔,不过你刚刚??”
云诃伸了个懒腰,拎起马灯,这么询问着南丁格尔。
“是啊??但我连我们现在走到哪了都不知道。”
南丁格尔钴蓝色的眼睛里的悲伤已经散去,红发也打理好了,就像是他刚刚没有情绪失控一样。
云诃眨了眨眼。
总觉得南丁格尔在转移注意??
是错觉吧。
南丁格尔怎么会不好意思呢。
云诃移开视线,语气欢快地说:“我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感知到生命的存在??但因为之前,那些怪物也在感知范围内,我没说??”
云诃打了个响指,一团白金色的火焰出现在他指尖。
“但现在可以分辨了,无垢火里面有它们构成的生命资料了。”
南丁格尔一愣,然后发自内心地笑了。
“是吗。”
他放松下来。
“那真是太好了。”
南丁格尔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笑着说:“那我们就接着出发吧。”
去找到它吧,藏匿于黑暗中的希望。
即使那可能并不是他所期待的。
黑暗中的呓语,可怖的怪物??
他悲哀地发现,他们所赖以生存的灯油,就来自自己已经死去的同胞。
“人果真都是虚伪的啊??”
他叹息一声。
“阿诃。”
他悲伤地说。
“我总说想要让人们都活下来,可是??一批人的死去却正正为另一批人提供了活下去的资源。”
“我们所渴求的灯油来自我们的同胞,已死去的同胞。”
“很讽刺,不是吗?”
云诃静静地听着,白发被微风吹得微微扬起,暗金色的眼睛里藏着怜悯。
在成为神使之后,他所学会的第一种情绪就是怜悯。
他怜悯着众生,怜悯着一切向他祈求的人。
他高高在上,看着人们为了长生所显露的丑态,虚伪地笑着。
他很累了。
而他究竟是在怜悯谁呢?
他不知道。
但在这一刻,他将他的所有怜悯送给了南丁格尔。
涅盘令使不会为了人而低头,但他会。
夜莺在荒野上鸣叫着,它的歌声悲哀而又动听。
神使垂下头,揭下了怜悯的假面。
从尘埃中将夜莺的生命拾取,
将它安放在你右手掌心,凝视着它。
让它沐浴阳光,避开死的影子,让它与夜空的星辰结为伴侣,让它等到黎明时,与敬神的百花一齐绽放。
为什么这颗痴愚的心还要不顾一切,点起希望的灯,在无边无际的荒原上行走?
在黑暗的恐慌中,在看不见的万物的私下低语中,在未知的海岸的清风里。
我将认识你。
直到你张开双臂将他拥抱,用死亡给他加冕。
他历经失败,你却用右手为他祝福,平静地亲吻,平息了生命狂乱的渴求。
(引自泰戈尔《渡口》,有改动)
云诃轻轻地笑了,他温柔地说:
“不,南丁格尔。”
他将怜悯给予了夜莺。
“生命的存在本身就有意义,你无需为此感到悲伤。”
也只给予了夜莺。
“因为你是南丁格尔。”
因为你是黑暗中的夜莺。
“神也无法拯救所有人,因为宇宙需要「均衡」。”
他轻轻将南丁格尔的手贴近他的脸颊,温柔地看着他。
“但,你将继续前进。”
????
他们继续在荒原中前进着。
有了无垢火的辅助后,他们走的方向就变得固定起来。
“南丁格尔。”
走着走着,云诃突然开口。
南丁格尔疑惑地看向他。
云诃暗金色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很期待的样子。
“你说你是吟游诗人,你会弹琴和唱歌吗?”
南丁格尔:????
他看着云诃期待的眼神,怎么也不好说自己不会,而且,他的确会。
“但我们现在没有乐器??”
云诃笑了一下,随着一道道金属碰撞的声音在云诃身上响起,一架金属七弦琴出现在他手上。
南丁格尔陷入了沉默,而后他语气有些严肃地开口:“七弦琴的弦是怎么来的?”
“金属压缩后包植物纤维??放心,我没有用自己的血肉去做一个一次性用品。”
南丁格尔注视着他,视线缓缓移向了他手里的马灯。
云诃身体一僵。
“原来如此,我说你哪来的材料制作一个??很奇怪的提灯,那材质看着还很像人皮。”
南丁格尔语气渐渐温和下来,但云诃莫名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他偏过头,妄图转移话题。
“啊哈哈,这个??呃,你不是会吗,弹给我听嘛。”
神使学了表达情感这么久,除了怜悯之外就耍赖练的最好。
南丁格尔盯着他,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知道了。”
他感觉自己的底线已经一降再降了,再降下去就要变成海沟了。
毕竟这颗星球上还是有海的。
他轻轻拨动了琴弦,像是风一样。
南丁格尔弹奏的曲子带着一种莫名的沉重感,与他本身表现出来的性格完全不同。
那是寒冬的静默。
「记忆」浮黎的诞生时间一直都是宇宙中一个解不开的谜,祂似乎一直存在着,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
祂不是最和善的星神,但祂的性情从不残忍,祂铭记着祂所许下的所有诺言。
但祂不会永远注视着你。
这就是这颗星球无法再得到回应的原因。
也许在黑暗刚降临的时候,「记忆」浮黎也曾注视着它,但当这片黑暗持续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后??
「记忆」就移开了视线。
云诃静静地聆听着,直到最后一个音落下。
南丁格尔冲着他笑了笑。
“怎么样?”
“很好。”
他说。
“我很喜欢。”
南丁格尔把金属七弦琴递给云诃,突然想起什么,状似无意地问:“对了,你会弹琴吗?”
云诃正在接东西的手一顿,他垂下头,眨了眨眼。
“会,弹的最好的是钢琴。”
他微微闭上了眼,感受到那些人似乎又在他的身边疯狂,因为他的乐声而陷入了癫狂。
他弹得很好,但在那个并不美好的世界里,在某一方面有着高天赋并不是什么好事。
即使他对那时的记忆已经逐渐模糊,即使他已经竭尽全力地想要忘记那些事情??
但他做不到。
那些东西铭刻在他的骨髓里,成为了组成“云诃”这个人最重要的一部分。
他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他忘了。
“??阿诃?怎么了?”
南丁格尔在云诃面前招了招手,迟疑地问。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而已。”
云诃从那种状态脱离出来,将构成金属七弦琴的金属解体。
“我们该继续前进了,南丁格尔。”
他语气欢快地说。
南丁格尔定定地看了他几秒,伸出手抱住了他,在云诃僵硬的的后背上拍了拍。
“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也无法对此评价什么,但阿诃??你的未来终将有无限的可能。”
云诃眨了眨眼,嗯了一声,心情变好了一点。
南丁格尔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走吧,我们该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