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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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风即将出征,此事很快传遍了谢府。
昀湘公主是在谢凌风从宫中回来时,便已得知了消息。她坐在铜镜前,镜中映出她的面孔,细细一只乌黑眉笔被纤细手指捏着,一点点描绘她的美“他倒是重情重义,没想到会为了那个老三替他上战场。”
谢高释正拿着一把月牙梳,于她身后,为她梳整发丝:“军营那边传来消息,谢凌风手中的谢家军已经全数整装,应该会跟随他一同前往边境。”
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昀湘公主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眼睛,那神情冷漠又孤傲:“可别小看了这些谢家军,当年谢凌风就是带着他们救下了父皇。”
她说着,轻笑一声:“我是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真为了一个弟弟做到如此。你说,当初如果谢玄临能这样待你,你也不会离开谢府那么久。”
说起到以往的事,谢高释垂下眼帘,但很快又重新为她梳发:“谢修河是嫡子,从前的我不是。”
当年他的父亲谢彦谦娶崔氏为妻,生下谢玄临,而自己不过是一个外室之子,这是从血脉里就注定了的,他根本不会得到重视。
况且,崔氏厌恶他,自然不会让他入门。
谢玄临之后由正妻生下的两个儿子,崔氏视若珍宝,但同样小妾所生的谢卿白在府中也并不受重视——在其他名门望族中,这也不过是稀松平常的事罢了。
当然,谢卿白比他好许多,至少他的大哥谢玄临并未将这个庶子赶出去。可当年他和他的母亲,是被谢府逐出的。
想起从前的事情,他的双眼便微微泛红。
察觉到他的情绪,昀湘公主转身,搂住了谢高释,温柔细语道:“夫君,你有我。我一定会让你承袭谢家爵位。”
她很清楚谢高释并不爱爵位,他只是想将从前他母亲没有的东西取到手里,并且赶走那个崔氏,将他的母亲接回,堂堂正正成为谢家的人。
既然这是他想要的,那么她便帮他夺过来就是了。
怀中人的温热传来,谢高释一笑,愤然于俊美脸庞上荡然无存。
他没有再提及此事,而是联想到自己后,脑海闪过前不久中了会元的谢卿白:“听说明天将要殿试,公主是否已经知晓结果?”
昀湘公主在他怀中仰起头来,温柔道:“殿试是父皇亲自主持,最后他到底能不能入一甲,且看他的能耐了。不过殿试的题我早已命人交给了他,想来只要答得不太差,既是会试的第一,应当不会被刷下去。”
“以谢卿白的容貌,恐会中探花。”
探花有一项不成文的规定,就是要求样貌俊美。在今次这一届考生中,谢卿白的容貌算是所有人中最俊朗的。
昀湘公主抬手点了点谢高释的鼻尖,忍不住打趣道:“若我再年轻个二十岁,当年先遇到了他,也许便会求父皇请婚了。”
谢高释在她鼻尖落下一吻,低声呢喃:“公主,我也是会吃味的。”
两人说笑声传出屋外,其他丫鬟小厮早已习惯,而门口等着的禾婉郡主脸色并不大好,甚至脸上都被外头的冷风吹得苍白。
她之前入宫拦住谢凌风,原本想替他出个主意,想着能得到他的另眼相待,却没想到谢凌风早已有成算,她在面前就像个跳梁小丑。
她既讨好不得谢凌风,就想返回来继续奉承在昀湘公主身边,可听到屋里说的话,昀湘公主似乎已经与那个谢家庶子联了手。
谢卿白?禾婉郡主脑海闪过一张脸。
她当然知道此人,只是到底是个庶子,她也并未将他放在心上。
这谢卿白在府上时,她给全府的人送礼时偶尔也会送去,但他却没半点表示,也从未主动见自己。
谢凌风此去战场,虽说有谢家军在,他大概率会安全回来,但也未可知,昀湘公主必定会让人在战场上寻机会除掉他。毕竟刀剑无眼,若是他在战场死了,那她得再寻另外的人立足……
或许这个谢卿白,也可以。
禾婉很清楚,崔老夫人表面上待她客气,但并非真的喜欢她,更不会让她当主母。但谢卿白是庶子,崔老夫人必定不会管他的婚事。
她又和宫里有些关联,若是谢卿白请求,想来崔老夫人也不会拒绝。
禾婉郡主侧目看向身边陪侍的宫女,微微收敛暗中情绪:“谢家二爷如今在府上吗?”
宫女行了个礼,恭敬回答:“回郡主,谢二爷似乎在为明日的殿试做准备,一直在府里温习功课。”
禾婉仰起头来,眼眸动了动,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
书房,谢卿白刚吃了一盏茶,便有下人进来禀报:“二爷,是禾婉郡主求见。”
他一怔,下意识向门外看了一眼,感到十分意外:“禾婉郡主?”
他当然知道禾婉郡主身份,此人顶着叛臣之女的头衔,一心只为了能摆脱这个身份,心中城府可比她面上,看上去要深得多。
谢卿白放下茶杯,慢条斯理地将书卷挨个整理好,放在旁边,抬眸说道:“让她进来吧。”
“是。”
禾婉只在门口等了片刻,那禀报的下人就来引她进去。
推开门,抬眼便看到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坐在桌案后头:一头乌丝用木簪绾着,一袭锦衫仅在领口和衣袖有几道暗纹,阳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脸上的冷意,眉若霜裁,桃花眼微微上挑,似乎始终带笑,又似乎笑不达眼底。
明明是寒冷的天,他脸上却透着一副温和模样。
谢卿白与谢凌风不同,谢凌风像冰冷的雪山,而眼前这人则是冬日清风。
谢卿白站起身,唇角浮起浅笑:“和婉郡主。”
禾婉回过神,立刻欠身打招呼:“谢二爷。”
谢卿白让其入座,命人给她倒茶:“不知禾婉郡主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禾婉态度温柔、诚恳,抬手命人呈上了一套笔墨纸砚:“听说二爷明日就要殿试,禾婉在谢府住了这些时日,便想为二爷提前送一份礼,预祝二爷旗开得胜!”
谢卿白扫了一眼,这些笔墨纸砚都价值不菲。
他眯了眯眼,心中猜测禾婉来必有目的,但面上依旧态度温和:“我何德何能,得这样好的东西?禾婉郡主实在客气。”
禾婉以为谢卿白在府里因不受重视,所以平日里极少用到好东西,倒是也有些心软了,便温柔道:“二爷如今得中会元,明日又即将殿试,日后自当前途无量……况且昀湘公主也十分信任二爷。”
她这话的意思,暗示了昀湘公主与她关系亲密,她已知道他与昀湘公主联手一事,只要眼前男人是个聪明人,自然就会明白。
谢卿白面上不显,心中却思索着,昀湘公主是否真的对禾婉郡主透露了他与她联手的事。
他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禾婉郡主,露出一笑,忽然转移了话题:“郡主在府里,住得可还好?”
他给一旁的下人使了个眼色,后者连忙从旁边端来点心,放在郡主面前:“平日里我不怎么在书房吃食,但也时常会备一些,郡主可以尝尝看。”
他这几句话,是在套近乎了。
“府上人待我都很好。”禾婉先是扬了一下,随后又故作悲伤低头,“但到底不是自己的家……”
谢卿白表现出很理解的模样,抬手拿起一块点心,捏在指尖端详片刻:“郡主从前住在宫里,谢府自然无法与宫里相比,处处都还是差了些的。”
禾婉眼眶泛红:“不,不是的。是我……是我总是无法融入大家……二爷知道,昀湘公主请我来府里的原因……只是……我总是很怕……”
谢卿白故作温柔问:“郡主怕什么?”
禾婉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冷,下意识拉紧了衣裳:“公主让我暂住在谢府,是希望我能嫁给谢公爷。但是公爷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男子……女子面对陌生男子,总是害怕的。”
谢卿白淡笑一下,没有回答。
但是他抬手,命下人将火炉燃得旺一些,让屋内更加暖和。
如此种种的体贴小细节,让禾婉觉得面前的谢卿白比起谢凌风来,更温柔体贴好相处。她温柔抬起头:“多谢二爷。”
“不知二爷是否听说,谢公爷要替谢三爷出征一事。”
禾婉像是在打探,谢卿白抬手倒茶,面不改色地摇头:“不曾听说。”
其实他中午便已知晓,只是在外人眼中,如今他醉心于准备殿试,旁的都不重要。
禾婉故作忧愁,看向旁边窗外,厚重的雪压在枝头上,几乎要令那枝丫折断了。她轻声开口:“其实我一直想回宫去,但是公主总是不允,我留在谢府无依无靠……其他人都说,嫁给像公爷这样的人,日后我才能幸福……可是公爷对我来说十分陌生,我也不想因权势和地位,嫁给一个不爱的人……二爷,你觉得我应该嫁给公爷吗?”
她说着,抬起头看向谢卿白,那如同小兔子一般无辜的眼睛里,挂着几滴泪,显得十分柔弱,那眼神又仿佛有钩子,像是要将人的魂给勾走。
谢卿白一瞬间意识到,这禾婉郡主竟然将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谢卿白心底一冷,面上却装出一副很是理解的模样,温柔劝说道:“大哥其实很是优秀,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其实对待自己人也很体贴吸引,或许禾婉郡主可以多多了解他……”
“可是公爷即将出征,我不知道日后还能与谁说话……”禾婉一听到他这样说,又连忙垂下头去,一滴泪顺势掉落,落在了她白皙手背上,装出一副柔弱可怜模样。
看着她那手上的眼泪,谢卿白难以掩饰的厌恶,可是又在她抬头的瞬间,将这些情绪全部遮掩德一干二净:“我一直在府中,我可以陪着郡主等大哥回来,郡主若有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
屋里的檀香似乎变得淡了,若有似无的,可是在这位郡主这里,却如同掺杂了一股酒香,让她晃了神,也更觉得——从他这里下手,似乎要更容易!
“真、真的吗?多谢二爷。”
禾婉一下子从椅子上半站起来,仿佛很是高兴的样子。
却故意不小心碰倒了茶壶,茶壶在桌上转了个圈,最终还是没能撑住,哐当一声——
茶壶的水洒了满桌,像是一片湖面,将桌上的纹路模糊不清,这温热茶水也落了谢卿白一身,后者藏在袖子里的手瞬间捏紧成拳头。
禾婉没有注意到他咬紧的后槽牙和紧绷的脸,只装出羞红了脸,情急一般去擦拭谢卿白的衣裳,甚至没有拿任何帕子,仅仅是用她那一双手:“二爷,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这是给您擦干净……”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故意触碰上他的手,仿佛蜻蜓点水一般,又很快缩回,脸上飞上绯红,如同含苞待放的郁金香:“啊,对不起,二爷……我不是故意的……”
到底是不是故意的,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吗?
谢卿白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狠戾,最终还是被他忍下来了。
这几招,从前有不少丫鬟在他身上试过。先前谢卿白自是厌恶,但因生在谢家,为留个好名声,从来不会当面斥责。
但这之后,他会用各种法子污了这些丫鬟的名声,直接赶出谢府。
而这一次,谢卿白嘴角扬了一笑,忽然捉住了禾婉郡主的手:“郡主何故只看着大哥?”
手掌温度传来,禾婉感觉到柔软和细腻,忍不住面颊一红:“二爷……”
谢卿白眼眸暗了暗:“在谢府中,可不止大哥一人。郡主日后若要成婚,难道就不能看我一眼?”
禾婉有些羞涩,她只是想抛出个引子,却没想到谢卿白这样主动,故意抽了抽手:“我与二爷也不甚熟悉……”
谢卿白道:“大哥那般忙,日后又要出征,且他还有一位爱妾留在府里,并不算什么良人。我与大哥不同,我日后走上仕途,只会留在洛都。虽说我无法与大哥那般承袭爵位,但若论建功立业,我留在洛都也能做到,禾婉郡主若能嫁我,我定此生只有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