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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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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陆翎注意到卢蓉的情绪有点不对劲,微微凑上前来,似乎想要仔细关心一下。

卢蓉却往后退了半步,状似不在意地摆了摆手:“你去寺里找一个一年前就在的和尚过来,我有些话想问。”

陆翎愣了下,他感觉到卢蓉情绪不太对,但还是应了下来:“我这就去。”

陆翎离开后,屋内只剩下卢蓉一人。

房间狭小、昏暗,久未有人居住的屋子又冷又静。并不宽大的窗户被卢蓉推开,雪花不断飘动,拍打在窗户上,留下湿漉漉的痕迹。

她就这样站在这窗边,久久望着窗外,远处的围墙外是一望无际的天空,灰褐色,笼罩着朦胧的雪花,这些雪花稀稀落落飘下来,仿佛模糊了整个天地……

过了片刻,陆翎带着一个小和尚进了屋。

那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师父,陆翎特意挑的,想着年纪小些便没有什么城府,容易打探事情。

这小和尚手相合于胸前,恭敬地朝卢蓉施了礼,眼中尚且还带着少年的清澈和懵懂:“施主。”

卢蓉礼貌地行了个礼,温和开口:“小师父,我有一个事想向你打听——你还记得去年腊月后,来这里住的女施主吗?”

小和尚略微想了一想,便点了头:“记得。”

闻言,卢蓉眸光轻轻颤了一下:“请问小师父,那个人在这里住了多久?”

小和尚回道:“应该是三个月左右,后来便有人接了她出了寺。”

卢蓉心头一怔,果然是三个月……她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当时带她来以及接走她的人,小师父还记得吗?”

小和尚皱眉,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旋即无奈摇头:“我只负责为那位女施主送膳食,只大概知道是一位住在洛都里的贵人,具体姓名,小僧并不清楚。”

卢蓉又问:“那这位女施主的名字,小师父可还记得吗?”

她的语气很轻,声音几乎要融化在这寂静的屋子里,但眼睛却紧紧盯着眼前的小和尚,想得到一个更直接的答案。

这一回,小和尚没有犹豫的回答了她:“小僧记得,她姓卢。”

卢蓉瞳孔猛地睁大!

是她,是她自己……

她久久停滞,仿佛因为得到这个答案而难以克制。不知过了多久,卢蓉才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那小师父……是否有与她说过话。”

小和尚点了点头:“卢施主很健谈,也曾教授小僧习过字,想着也是位很好的人。”

所以……她真的没有死……那一晚在谢府,谢凌风灌下她喝的毒酒时,她还活着……

可是,为什么她丝毫没有这一段记忆?

在她离开谢府住在香积寺的这段时间,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及后来她又是怎么再次死去的?

过往的种种如同迷雾,她本以为即将拨云见日,怎料这一层迷雾后,是更深更浓的迷障!就好像,任由她如何去挣扎、去撕扯,这纠缠不休的梦魇如影随形!

卢蓉跌坐到了椅上,头痛欲裂,只能用力按住脑袋,脑中却一片空白……

大概是被她这模样吓到,小和尚有些紧张地看向旁边的陆翎。

陆翎对卢蓉的事情也知之甚少,只是明白如果卢蓉不愿说的话,他们这些旁人也做不了什么。因此,他只是对小和尚摇了摇头。

小和尚挠了挠头,见卢蓉似乎没有什么要问的,便又行了礼:“施主,我还需要去挑水,您没有要问的,我便先下去了。”

卢蓉僵坐,没有说话,脑袋始终低垂着。

陆翎便替她向小和尚道了谢:“多谢小师父,小师父请便吧。”

小和尚便行了礼,然后出了去。

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卢蓉仍坐在椅上,她缓缓收紧了手,轻轻住了额:她想起谢卿白曾去过一趟谢家陵园,当时谢卿白从谢家陵园回来后,就立即过来质问她为什么会惧怕谢凌风……那个时候谢卿白一定是知道了当年自己的死因,或是查到了什么?

如今谢卿白已经回了谢府,也许可以从他口中问清楚她当时的死因。

她沉默许久后,抬起了头:“我们回府吧。”

陆翎道:“是。”

***

谢府,谢卿白所在的院子朝阳,所以比旁的地方更暖和一些。

阳光笼罩在院中,有风穿过屋檐,吹落下一根枯枝,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回荡的幽幽余音,传到了屋内,此时谢卿白坐在桌案后头,翻动着一本册子。

册子上,写了数名当朝官员的名字。

这是昀湘公主交给他的,这些官员都是昀湘公主的人,只是从官职上看,这几人并不算最顶上的。

谢卿白明白,这只是昀湘公主权势的冰山一角,他还未取得她信任前,她不会把所有关系网都交出来。

昀湘公主非常清楚他想要力量,但她同时也很谨慎,除非他能站得更高,否则只能接触到这些人。他需要一步步爬上去,只要等他居于更高的位置,她才会交给他更重要的人……

谢卿白与昀湘公主做了这笔交易,他要娇蓉蓉,而她要谢家爵位,交易清晰明了,两人答应的也很痛快。

“但是爵位,最终也会是我的。”谢卿白将这张纸叠起来,看向窗外喃喃道。

“二爷。”

就在这时,外头有个小厮进来禀报:“桃琴姑娘来了,说娇姑娘想请您去一趟林枫苑。”

谢卿白眼眸微微一眯,他抬起头,额上的伤并没有完全好:“娇蓉蓉想见我?”

他想起在阳明山她与自己决裂的模样,他还以为她自此会躲在院里,不肯出来了呢。

小厮自然是不知道其中缘由的,回答不上来。

谢卿白也不甚在意,缓缓站起身来,浅浅一笑:“我知道了。”

只要是她的话,他向来不会拒。

……

林枫苑,卢蓉握着手里的茶杯,杯中的茶叶缓缓浮沉,随着她晃动的动作,触碰到杯壁又晃晃悠悠撞了回来。

自从香积寺回来,她已经这样坐了很久,其他丫鬟小厮不敢上前来惊扰她,包括她的贴身丫鬟桃琴。

香积寺里,确实有她从前生活过的痕迹,但她的记忆却完全没有这一段生活的记忆。如果那个时候她还活着,那就代表谢府那晚,谢凌风并没有杀了她。会不会是她死后,有别的人进入了她的身体生活?

不,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些刺绣就不会是自己所绣,所以当时生活在香积寺的人,就是她自己。

她知道其中定然出了差错,只是这个答案还没办法拿到手罢了。

要弄清楚这个答案,或许可以从她的死因下手。

她在这里,等谢卿白到来。

过了不多时,桃琴在外面出了声:“姑娘,谢二爷来了。”

卢蓉放下茶杯,看了眼茶壶旁的另一个空茶杯,淡淡开口:“让他进来了。”

“是。”

谢卿白推开门,身后披着漫天阳光,走进屋内,也将那屋外冷意带了进来。

卢蓉坐在靠窗的桌边,光只落了她半个身子,让她的身影在这光影之中失了真切。

卢蓉抬起眼,眼中清冷的光暂且收了收,她既然要打探消息,便不能摆出之前的姿态。她道:“今日是你放榜之日,我原以为你会下午才来。”

谢卿白嘴角带着笑:“于我而言,你比榜单上的排名更重要。”

卢蓉却直接戳破了他:“想来是昀湘公主已经给了你放榜的名次吧?”

谢卿白脚步停下,站在原地没有否认,他目光看着面前的女人,声音还像从前那般温和,仿佛之前阳明山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母亲总会曲解我。我来,只是为了来见你。”

风吹过了他额边的发,露出了上面的伤。

卢蓉的视线扫过他的伤口,伤口并不深,只是还有淤青,看上去有些可怕,但谢卿白的面容俊美,如此看反而令人怜悯。

但卢蓉很清楚他真正的模样,所以面上是无动于衷的:“你的伤好的这样快,看来当初我力气使少了。”

谢卿白似乎已经免疫了她的态度,在得知她那时想杀自己时,他就已经知道了结果,所以即便她今日说出如此残忍的话,他也只是微笑着反问:“母亲今日请我过来,难道是想再杀我一次?”

卢蓉掀开眼皮:“我让你过来,是想问你一件事——那日你从谢家陵园回来,是不是已经查出了我的死因?”

谢卿白眯了眯眼:“母亲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

“我只是想验证结果。”

谢卿白笑了一下,他几步走到卢蓉面前,俯身靠近坐在椅上的卢蓉:“母亲若想知道,我自然知无不言。不过我也想知道,当时母亲死时,最后见了母亲的人是谁?”

他想知道,是谁杀了她。

卢蓉连眼睛都未曾眨一下,就这么与他直视:“你先说说你查到的东西。”

谢卿白见她不肯说,倒也没有继续拉扯,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我挖出了你的骸骨,让仵作验了尸,仵作说你骸骨发乌发紫,是中毒而亡。”

中毒而亡……这与她记忆中的一样。

她被谢凌风灌入毒酒后,便死在了屋中。

可如果她真的是被谢凌风毒死,之后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香积寺?难道是他没毒干净,自己又活了?

卢蓉茫然坐着,脑海有些混乱。

靠在她眼前的谢卿白已经慢慢弯下腰,他和她的距离越来越近。他轻轻贴在卢蓉的耳边,呼出一口气:“母亲是否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了?母亲现在可以告诉我,当初最后你所见之人是谁了吗?我愿意替母亲报仇。”

呼吸吹拂过她的鼻息,卢蓉一下子回过神,皱眉拉开了距离“我自己的仇,自己会报。”

她当然不会告诉谢卿白真相,谢卿白已经疯了,但是她还没有疯。

听她这样说,谢卿白眼神压下,像是在喃喃自语:“母亲总是自己保守着自己的秘密,你什么都不愿意说,什么都不愿同我分享……只会利用我。”

卢蓉还没反应过来,谢卿白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按在桌上,力道极重!

卢蓉大惊,本能地拼命挣扎起来:“你干什么!这里是谢府,你疯了!”

谢卿白将她整个人翻身过去,从背后贴上来,滚烫的呼吸拍打在她的耳畔和脖颈上:“我一直都是疯的,母亲你难道不知道?”

卢蓉尖声大叫,全身都在剧烈颤抖:“谢卿白!”

他强硬地亲了亲她的脖颈,眼神幽深至极:“放心,你既然已经回了谢府,我自然不会真的在府里动你,但你在我额上砸的这两下,我总要讨回来。”

他顺着她的脖颈厮磨,卢蓉猛地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一声。

谢卿白脸被打侧过去,脸上也红肿了起来。

声音很响,外面桃琴立刻出声:“姑娘,怎么了?”

“桃琴,你进来。”卢蓉声音沙哑。

桃琴犹豫了一下,推开门。只见屋里很暗,夕阳的光即将落下,只有一道暗红笼罩在站在窗边的一人身上,那是谢卿白。

不知道为什么,谢卿白的衣裳有些凌乱,一侧的脸很红肿,很难不让人遐想非非。

卢蓉靠在桌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大口大口喘着气:“请二爷出去。”

桃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只赶紧上前请谢卿白出去:“二爷……”

谢卿白眼神压着,看着卢蓉,漂亮的嘴唇微微上扬,似乎并不因为她那一掌而生气:“我还会回来的,娇姑娘。”

最后三个字似乎有些戏谑。

谢卿白直起身来,朝着大门走去。

桃琴赶紧跟在后头,等谢卿白走后,便立刻关上了门。她转过头来,看着还坐在椅子上的卢蓉:“姑娘,刚才二爷脸上好像有个红掌印……”

卢蓉用力闭上眼睛:“别管,这是他自找的。”

桃琴安静下来,不敢说话。

卢蓉缓和了许久,才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将衣裳重新整理好:“公爷最近在府上吗?我想请他来一趟。”

她想问清楚腊月初三那日的事。

桃琴回道:“谢公爷最近好像在忙什么事,听说是因为谢三爷马上要上战场了。”

卢蓉一怔:“谢修河要上战场?”

怎么可能,他可是谢家的人,谁敢送他去战场?

桃琴用力点了点头:“听说是的,府上的人都在传,有说谢三爷已经调去开拔的部队。崔老夫人因为这事好几天没睡好觉了。”

卢蓉皱着眉,似是有些不解。

桃琴小心翼翼问:“要请公爷来吗?”

卢蓉看向放在桌边的那件衣裙……当年自己死亡的真相,或许只有谢凌风才知道。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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