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西幻文（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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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里缩在破旧的房间里，手里攥着小小的黑色瓷瓶，神色带着浓重的阴霾。
这么点东西，国都内实在不好找。
子爵府驱逐他，皇庭罢免了他骑士的职位，他唯一的一点积蓄，全都拿来买手上这个东西了，希望，有点作用。
艾里将小瓷瓶收进怀里，推开破旧的房门，走出去。
……
宿星很珍惜来之不易的亲情，抽空看过几次教皇，虽然他及时阻止了霜石散的摄入，但还是会担心教皇的身体状况。
从教皇的住处出来时，前殿就有侍者过来催促了。
被侍者提醒，宿星才想起来今日是每周例行的祝祷仪式，信众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有些匆忙的准备好圣水，宿星才跟随着侍者的步伐加速赶到。
祝祷仪式是需要骑士护持的，但他现在没有骑士了，光明神也听不到，就无所谓了。
不过，宿星看着站在一旁的菲希，有些意外。
爱人对这些光明神的东西，向来是能远离就远离的，这次倒是有些反常。
“圣子殿下！”
信众已经安安静静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庄严的仪式开始。
梅斯将盆中的圣水放在一边，等待着圣子净手。
万众瞩目之时，角落的侍者突然冲了上来，往圣水里倒了一滴不明液体，紧接着挥动手里的瓷瓶，将里面的液体尽数甩向信众。
金盆里澄澈的圣水突然变的黝黑，在坐的人们沾上了污染的黑水，一阵惊惧的尖叫。
教堂一时间乱作一团，宿星指挥着其余人将恶意行凶之人扣押，又安抚了恐慌的信众。
“诸位，稍安勿躁。”
有了圣子的安抚，众人慌乱的心情稍稍平复，有的分了些心神到那个投放黑水的侍者身上。
这位侍者被一旁的人拿下，纠缠中甩掉帽子，露出被帽子遮盖的脸。
“我身上这些黑水怎么办！我不会真的被污染了吧！”
“放心，圣子在呢！”
“呀，是艾里！”
“又是他！他这是想干什么？”
“不会是要同归于尽吧！真恶毒！可恶！”
此刻的艾里与曾经的模样大不相同，他蓄起了胡子，整个人变的疲惫又苍老，众人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是他。
“你们不是信仰他吗？让他将这一盆污染的圣水净化起来看看！让他将你们身上沾染的黑水净化一个看看？他已经不洁了！他不可能将之净化！父神，父神！请降罪于他！”
艾里被按在地上，嗬嗬的笑着，整个人显得有些神经质，他要大家一起烂掉！瑟达尔失去了贞洁，背叛了父神，怎么可能还使的出光明术！
教廷里的这些人，这些不相信自己的人，都该死！
一个个，都应该被黑水侵蚀殆尽！
“我没想到，你对我的成见这么深。”宿星叹了口气，看着被按在地上肆意叫嚣的人，略带失望。
宿星当着信众的面，在众人的惊呼中，将手放在了被污染的圣水中。
“圣子殿下！”
金盆中，浓重的黑渐渐变淡，逐渐清澈起来，直到变成一盆焕然一新的水，似乎刚刚沉重的黑色从来不存在过。
“艾里道格森，看清楚了吗？”手上凝出白色的光晕，光晕飘荡在空中，散落成零星的光点，净化着被沾上黑水的人。
光明之力并非神明独有，有阳光的地方，便会存在光明，瑟达尔拥有与自然互通的天赋，这些能力，是瑟达尔与生俱来的，哪怕不依靠神明，也能施用出来。
宿星背过身，朝着下方的艾里勾唇微笑。
你的计划，落空了。
“哇，好厉害！头一次看到这么高级的术法！”
“圣子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这下艾里还有什么说的？还能怎么污蔑！”
艾里瞳孔紧缩的看着这一幕，有些难以相信，他明明已经背弃了神，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我亲眼见到的，不可能有假，你！还有你，菲希！你们使了什么手段！这不可能的，黑水，黑水是假的吗？”
艾里错乱到开始怀疑起来黑水的效果，他将手指伸进瓶口，触碰着残余的黑色液体。
只一瞬间，整个手上都蔓延上了黑色。
艾里捧着自己刺痛的手，仰头看着瑟达尔和菲希，这两个人……
“父神！父神!您看看啊！请聆听信众的哀求！圣子瑟达尔！违背誓言！与人有私！他的灵魂不干净了！您为什么不曾降下神罚呢！瑟达尔！你敢发誓吗瑟达尔！你发誓你没有爱过别人！”
从喉咙里扯出来的高呼盘旋在周围人的耳际，众人都觉得现在的艾里疯魔的不成样子。
被艾里当众指责的圣子，无奈的往前走了一步，当着信众的面，对天起誓。
“信徒瑟达尔，将用自己的生命起誓，我将以身心奉献给我所钟爱的神明，我所挚爱的神啊，将是我终身的追求与信仰！除此之外，别无二心！”
神明可不止那一位，对着自己的爱人起誓有什么难的。
“…”艾里愣了一瞬，他没想到瑟达尔说发誓就发誓，还没缓过神来，眉心一阵刺痛，他整个人都瘫倒了下来。
“砰！”
“啊啊啊啊！”
一道亮光从教堂上方劈下，正中艾里的眉心，无形的火焰灼烧着艾里的灵魂，让他疼痛到蜷缩起手脚，像只收着尾巴的虾。
“呀！真的有神罚啊！”
“你看到了吗？刚刚，一道光！”
“艾里好像很疼！”
“活该，圣子都起誓了，足可以见其诚心！”
“艾里真可恶！疼死他得了！”
那道光太过明亮而无法被众人忽视，虽然无形的火焰众人看不见，但，艾里痛苦的情形就在眼前。
“还请父神呢？这不来了吗”
“怎么不把他劈死啊！”
宿星放下手，静观着艾里的痛苦呻吟，如果艾里有所悔改，哪怕有一步的选择是不同的，他都不会走到这般田地。
宿星不愿意主动伤害别人，也不想将脑海里的记忆，那些事情，加诸在尚未做出决断的人身上，他给过很多次机会了。
但，不论是奥拿还是艾里，他们还是依旧的恶。
在走投无路的时候，艾里也开始想起来光明神，可惜，他的父神，现在听不到他的祈愿和哭诉。
很像吧，原主当时也是这般的盼望着神明能降下救赎，可是，什么都没有……
艾里，感受到曾经瑟达尔的绝望了吗？
“麻烦几位将蓄意行凶的人押入牢狱，我们继续吧，圣子殿下。”
菲希从侧边走出来，维持着教堂的秩序，祝祷仪式还要继续，不是吗？
众人被菲希拉着回归了正题，不再关注疯魔掉的艾里。
被菲希扶着手臂走到摆放贡品的台前，宿星好像明白了爱人的意思。
众人坐定，垂头在心中祷念。
圣子跪坐在团蒲之上，双手握拳置于胸口，合眼垂头颔首，为自己心中的神明祷念。
他的神明，他的心中所爱，宿星将会是其最虔诚的信徒……
他所钟爱的神明啊，请赐下神谕，聆听信徒的祷念与爱慕……
‘我听到了’
黑暗神的声音传导在宿星的脑海，下颚被人挑起，宿星睁开眼。
他的爱人，这世间的黑暗神，一袭黑色神明的华服，黑发黑眸神采奕奕，屈膝坐在摆放贡品的高台之上，垂眼望着他。
‘我听到了，神明会回应祂的小信徒……’
高位的神明俯下身，手指挑起信徒的脸，眼眸中带着万般的情愫，吻向祂祈求眷顾的信徒……
神明的身姿并非凡人可望可及，虔诚祝祷的信徒们不知道，在光明教堂的前方，他们追捧的光明圣子，正在承受着来自黑暗神的索吻，并且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