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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记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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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SUV奔驰车缓缓靠边行驶,不久后,停泊在一棵梧桐树下。

马路两边高楼鳞次栉比,左面是居民住宅楼,右面则是一所学校。

打开车门,白初然先下了车,而后绕到江倩所在的副驾驶座位旁。

“倩,到了,下车吧!”

“嗯,好。”

解开安全带,江倩就下了车,很快留意到右面的青灰色建筑,外围围着高高的围墙。

现在还不是放学时间,学校大门仍未开启。

三个保安大叔则站在校门口巡逻 ,每人手里握着一根黑色电击棒,令人不敢靠近 。

“这是什么地方?”江倩不安地问。

“你自己看吧!”白初然一边看着江倩,一边伸出食指。

江倩则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面青灰色石墙上,印着七个非常醒目的大字——黎苑路英才小学。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江倩不解地问。

白初然咂了咂舌,郑重地回答道:“倩,我也不想再瞒你了。你溺水时看到的那个女孩叫艾莉,她是你最要好的朋友。你们两个在小学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就是你面前这所。现在有记起来吗?”

“英才小学我当然记得啊,但是……”江倩犹豫了一下,脸上即刻浮现出惶恐和疑惑。“不应该是李洛儿吗?她才是我最要好的朋友。”

“对不起,倩。我欺骗了你。”知道自己再也编不下去了,白初然决定道出实情。“我曾利用催眠,更改过你的记忆。”

“什么啊?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艾莉才是你最要好的朋友。四年前,我还是个不太成熟的心理医生。为了减轻你的痛苦,我想到了移情治疗法。但在现实中要找到一个与艾莉一模一样的女生,实在太难了。”

“所以,你不惜利用李洛儿?”总算摸出点头绪,江倩却感到极度震惊。“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啊,居然把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初然拧着眉嗤笑了两声,即便他道歉了,却不觉得自己有错。

毕竟没有哪个心理医生会像他这样,不余遗力地对待自己的病人。

“那天,李洛儿突然来访心理咨询中心,问了一些有关于你的事情。我本来不打算告诉她的,但是她的到来,恰巧为我提供了新的思路。因为无论是她的性格,还是长相都和艾莉如出一辙。后来,我告诉她,你患上了心理疾病,特别需要她的帮助。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问我应该怎么做。我想也没想,马上给了她一张——我写好的——你和艾莉的相处记录,然后告诉她,照着上面的内容做就可以了。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再加上我的催眠,艾莉似乎完全淡出了你的记忆。你慢慢地好起来,也慢慢地对我产生了信任,认为我说的话都是真的,就像神的指引一样。再后来,你甚至有些崇拜我了。”

“你简直……”发觉自己被骗后,江倩气得浑身发抖。

她抬起右臂,狠狠地甩了白初然一个巴掌。“你简直是丧心病狂!亏你还是个心理医生。心理医生就是这样欺骗病人的吗?”

白初然抬手揉了揉嘴角,仍旧面带微笑,江倩的一巴掌似乎对他来说毫无影响。“不管你怎么看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呵,为了我?”江倩冷笑道,一扭头便往附近的公交站跑去。

这时,英才小学响起了下课铃声,校门口整齐地走出一排排小学生。

有一对玩的很要好的小女孩从江倩身边经过,年龄在十岁左右,一个扎着高马尾,另外一个则留着齐耳短发。

高马尾女孩挽上齐耳短发女孩的手臂,侧着头微笑地问:“樱桃小丸子好看吗?”

“还可以吧,毕竟小丸子那么可爱,谁不喜欢可爱又漂亮的小女生呢。”齐耳短发女孩也侧过脸来,揉了揉高马尾女孩的发顶,眼神温柔。“哦哟,我们倩倩也这么可爱,真叫人爱不释手。”

这时,正值夕阳西下,云层里撒下一道道金黄光束,两个小女孩的背影如同泛黄的老照片,离江倩越来越远。

江倩不禁觉得这幕场景似曾相识,那个高马尾女孩不就是她嘛,而齐耳短发女孩正是艾莉。

江倩奔跑着一路往前追,刚想伸手去拍齐耳短发女孩的肩膀,那两个女孩的背影却突然消失了。

霎时间,脑子里闪过无数个记忆碎片,许多被遗忘的事情一下子鲜活起来。

曾经的种种像打乱的拼图,现在正一片一片归位到本该在的位置,艾莉的模样也逐渐清晰。

江倩感到心里面一阵酸楚,久违的,忏悔的眼泪顺势夺眶而出,全然忘记自己正身处马路中间。

黑色小轿车迎面驶来,还好车主反应快,及时踩下刹车才避免了一起车祸。

“靠!活腻了是吧?”车主摇下车窗,大声骂道,“老子要是再开快点,你的小命就没了!”

江倩像是没听见似的,全然沉浸在失去朋友的痛苦中。她呆立在原地,痴痴地望着艾莉离去的方向。

这时,一辆公交车又从她面前呼啸而过,车窗里有个女孩探出了脑袋,是艾莉。

艾莉还像从前一样,面带微笑,笑容温柔,笑声爽朗。

而后,艾莉朝江倩挥了挥手:“再见了,倩倩。我希望你能够过好每一天,去经历我未曾经历过的一切。以后,你会拥有一份你热爱的工作,会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人,也会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聪明乖巧的孩子……总之,将来,你会拥有很多很多美好的时光。所以,你才要狠狠地幸福下去啊,我在那边也能够心安。”

就在这时,西边方向刮来一阵疾风,扬起了地上的尘土,江倩本能地闭上了眼睛。

等她再睁开眼睛时,那辆公交车已经远去,艾莉也已消失不见。

白初然小跑着过来了,看见这一幕,他被吓得面色惨白,还以为江倩要寻短见。

他一只手牵起江倩,另一只手则挡在车前,示意路过的车辆减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而后,两人安全地退回到了旁边的人行道上。

“江倩,你醒一醒!”白初然大声喊道,摇晃着江倩的身体,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江倩生气。

“你不要命了嘛!你要是不在了,江阿姨得多伤心啊!你有考虑过爱你的人的感受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让我很难过。我真后悔告诉你真相,你要是永远活在我为你编织的美梦中,那该多好。”

江倩神情恍惚,目光涣散,口中一直重复一句话:“我看见她了,我看见她了……”

“看见谁了?”

“当然是艾莉了!”说着,一滴泪落了下来,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

“傻瓜,”白初然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了,抬手拭去了那滴嘴角上的泪珠,虽然知道那是江倩的幻觉,但他不忍心戳破。

“艾莉有跟你说什么吗?”他喃喃地问。

“她叫我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江倩哽咽地答道。

吸了吸鼻子,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般的微笑。

事到如今,或许真的应该放下了。一味地沉湎于过去,终将一事无成!

况且,对那些爱她的人来说,也太不公平了。

这些年,她是多么的自私——利用好友离去的伤痛,来裹挟那些毫不相干的人。

白初然和李洛儿都是无辜的,他们根本没有义务去承担她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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