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使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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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李洛儿的讲述，纪辰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重重地呼出，不知不觉间，思绪飘回到了很多年前。
当时，纪辰曦还是一名高中生。
虽然他平时不怎么爱学习，但课后可没少参加兴趣班。
自他能说话起，他的母亲周淑芬就为他安排了各种各样的课程。
什么钢琴、网球、游泳、篮球……多到数都数不清！
这当中，纪辰曦最喜欢游泳，并且非常有天赋。
教练便建议他专攻游泳，毕竟人的精力极为有限。
但周淑芬这一关可不好过。
她明确表示，只有当他的文化课成绩进入年级前十时，才能继续学习游泳。
否则，如果他成为一个大笨蛋，将来还怎么继承家族企业。
出于对游泳的热爱，纪辰曦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了母亲的要求。
于是，他便夜夜奋战在题海，白天则去盛华国际高中泳游馆参加队内训练。
那段时光，他跟打了鸡血似的，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实现心中的奥运梦。
在高二上学年，机会终于来了。
为了储备人才，京都市游泳队特别举办了游泳选拔赛。
全市所有高中游泳队的学生都可以报名参加。
男女组排名第一的学生将直接升入奥运预备队。
比赛时间是10月18日，星期四下午3点，地点设在市游泳馆。
星期四的那天下午，纪辰曦吃过午饭后像往常一样拎着一袋吃的，去校园角落喂小野猫。
突然，旁边的草丛动了几下，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像要干坏事的样子。
纪辰曦想一探究竟，便悄悄尾随其后，结果发现那人竟是宋鹤星。
他特别无语，朝宋鹤星翻了个白眼，便打算转身离开。
宋鹤星却突然拉住他，并说前面的那栋楼里闹鬼，希望他能陪自己去抓鬼。
纪辰曦当时非常无奈，甩掉宋鹤星的手说：“我看你才是鬼吧！”
说完，抬脚便走。
宋鹤星不肯罢休，他使出蛮力拉住纪辰曦，把人带到了那栋荒废已久的教学大楼。
可里面根本没有鬼，倒是有一对偷情的中年男女。
男的是盛华国际高中的教导主任，女的是隔壁班的英语老师。
这种事情要是被传出去，中年男女的名声和职位都将不保。
教导主任灵机一动，他不慌不忙地拎起褪到半腿的裤子，扣好皮带，借着官威说：“现在是上课时间，你们两个怎么不在教室……”
教导主任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最后，纪辰曦和宋鹤星还是没能逃脱被请去办公室喝茶的命运。
教导主任以翘课为名让他俩写一份检查，不然就叫家长来。
一听说要叫家长，宋鹤星立马怂了，赶忙说自己刚才什么都没看见，然后老老实实坐下来写检查。
纪辰曦因为下午还有比赛，不打算纠缠此事，也坐下来写检查。
可他哪里会写什么检查啊，想了半天，才写了一行字。
于是，他便打算抄一下宋鹤星的来应付了事。
哪知那小子比他更烂，仍是白纸一张。
两人磨了好久，总算把检查写完。
因为这事，纪辰曦错过了校泳队的大巴车。
为此，他打电话到家里求助。
周淑芬在电话里说：“你不要着急，妈妈马上派车去学校接你。”
约莫二十分钟，司机便开着一辆黑色迈巴赫，来到了盛华国际高中的校门口。
眼看离比赛只有半小时，纪辰曦心急如焚，便叫司机快点开。
司机得令，加大油门，车子飞奔向前。
哪曾想车子在转弯时，一辆出租车强行换道窜了出来，加上超速驾驶，车祸当场就发生了。
刹车声、撞击声、惨叫声混合在一起，令人心惊胆战。
车子被撞得面目全非，车头整个塌了下去，挡风玻璃也全部碎裂……
由于剧烈冲击，尖尖的玻璃渣子刺进了纪辰曦的右膝盖，那种绝望的痛苦，令他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消防车和救护车的声音。
车门撬开后，意识逐渐消弭的他被医护人员抬上了担架。
霎那间，纪辰曦的意识恍惚了几秒，似乎看见救护车旁站着一位挥舞翅膀的天使。
天使的头上还有一道耀眼的白光。
纪辰曦从未见过光，那一天下午他如愿以偿，终于见到了人们所追逐的光。
可光到底是什么呢？
或许是坚持下去的信念。
他以为自己快死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但他不想死，于是拼尽全力去抓那束光。
现在回想起来，纪辰曦突然意识到那束白光不是别的，而是江倩，是江倩给了他坚持下去的意念。
也多亏了江倩，纪辰曦才得以从那场车祸中死里逃生。
虽然捡回了一条小命，但游泳就没法再继续了。
因他右膝盖伤的太重，里面不得不加入钢板固定。
康复出院后，他尝试过恢复之前的游泳训练，可速度大不如前。
他便去拜访医生，希望医生能给他提供帮助。
没想到，医生却对他那条腿判了死刑。
那日，医生坦诚地告诉他：“即便你的腿恢复良好，不影响日常生活，但体育运动最好别碰。如果你一意孤行，这只会加重膝盖损伤。到时候就不是固定钢板那么简单了，很有可能要截肢。”
这一消息犹如晴天霹雳！
从此以后，纪辰曦一蹶不振，谁也知道他是怎么熬过那段至暗时刻的。
原本唾手可得的东西，突然间碎了，像梦一样，好像从来没发生过。
可那种钻心刺骨的痛感，又在随时提醒他这不是梦。
这种感受，或许只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才能感同身受。
有一天下午，他闭着眼睛，双手枕在脑后，躺在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
一束冬日的暖阳斜射进来，落在他的身体、头发和眼睛上。
这光刺得他眼睛发痛，他本能地抬起手来，用手背遮住眼睛。
然后，他慢慢睁开眼睛，透过指缝看那四方窗外的点点青天，仿佛感受到那光正一点一点撒进自己心里。
猛然间，他回想起那日午后曾抓到的天使之光，似乎又有了勇气。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颓废下去了，于是爬起来，到洗手间里用冷水洗了把脸。
之后，纪辰曦回到了盛华国际高中继续完成学业。
百无聊赖之时，音乐成为了他唯一的慰藉。
与梦想失之交臂尚且令人痛苦不堪，倘若失去至亲至爱，那便是在发脓的伤口上撒盐，痛苦的程度可想而知。
想到这里，纪辰曦陷入自责，不由得低下头来。
如果当初不是他硬拽着江倩不放，医护人员就不会把她当作家属拉到救护车里，那她也不会错过艾莉的比赛。
如果江倩按时抵达了市游泳馆，艾莉是不是就不会自杀？
思虑良久，纪辰曦艰难地开口：“然后呢？”
他慢慢抬起头，看着面前的李洛儿，问道：“江倩看完那张字条，没有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