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蚍蜉撼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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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月至中天，群星璀璨。
此时此刻，天地间气息越发阴冷，阴气越发重了。
秦川看了看时间，然后拍了拍缩在自己怀里，已经睡着的林清萱。
“萱儿，醒醒……”
山顶很冷，虽然明知道这丫头是修士，有灵力护身不会被寒气侵蚀，但秦川还是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盖在了她身上。
林总身体蜷缩着，安然地缩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睡的很香。
此时此刻，被突然喊醒，茫然之余她嗯了一声，带着撒娇的味道，声音软糯，像个孩子似的，让秦川不禁心中一颤。
“你忙完了吗？是不是要回去了？”
林清萱揉了揉眼睛，傻乎乎的问。
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太阳落山以后，林总的智商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平日里那份清冷的气质也没了。
现如今的她和苏嫣然几乎成了一路人，都是睡醒了就撒娇。
秦川心想，莫非萱哥和自家媳妇有什么特殊的心灵感应？
“时间到了，可以忙正事了！”
秦川拍了拍林清萱，示意她坐好。
林总坐起来了，看了看四周，一脸的茫然。
“时间到了？”
秦川没有回答她，从包里拿出来了一个盒子，然后打开。
盒子里，是七块色泽极好的玉石，每一块都有婴儿手掌大，晶莹剔透，月夜之下还散发着氤氲的雾气。
林清萱一眼认出，那是灵气，虽然很稀薄，但是绝对错不了。
这几块玉石绝对是顶级的玉料，要不然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里就存储着灵气。
这几块玉石如果让普通人佩戴，是真的可以滋养人的体魄，让人少病少灾。
玉养人，并非虚言。
如果有真正的得道之人在这玉石上刻画符咒，那就可以祛灾辟邪了。
但是，这种顶级玉石绝对不便宜，而且都是有价无市的好东西，秦川这小子从哪淘来的？
这个观景台很大，能容纳下近千人不是问题。
秦川往前走了几步，先是洒出了大把的符纸，一瞬间黄纸满天飞，一道道符纸随风飞舞，但是却并不去向一个方向，而是散向了四面八方。
符纸悬浮半空，瞬间自燃，当火光熄灭之后，一个肉眼不可见的场域出现了，四周的空气中有极为隐晦的波动散发出来。
“隔绝声音和视线？这家伙要做什么？”
林清萱愣了一下。
秦川布置的场域并不是攻击或者防御用的，仅仅是能屏蔽外面人对这里的窥视而已，而且还局限于没有修为，或者修为不高的人。
可以说，这种隔音隔视线的场域用处很窄。
做完这些，秦川手指抹过那个盒子，刹那间那个做工精巧的木盒就瞬间化为了灰烬，随风散去。
然后，七颗玉石悬浮在半空，随着秦川手指飞舞起来。
七块玉石腾空而起，而后落下，散向四方，片刻之后，七颗玉石到位。
紧跟着，秦川双手结印，刹那间本是无形无形的月光竟然被凝实，化作了一条晶莹的光线连接了七块玉石。
当光线连接了最后一块玉石，顿时间七块玉石同时光芒大作，每一块玉石上都有金色的符文亮起，各不相同，但是都无比繁奥。
随后，七道金光冲天而起，直至九重天上，没入茫茫寰宇之间。
林清萱看的茫然，不理解这家伙在做什么。
可以说，她，苏嫣然，陈欣她们这些人虽然在这几次世界线进程中，都有不俗的战力，但是要论起手段诡谲，她们都无法和秦川相比。
炼丹，布阵，炼器，练虫，这些东西秦川全部都精通，相比于实力，秦川对于这些东西反而更加熟练。
技多不压身，这是他的宗旨。
“阳明大魁，元极文昌。
阴精太极，太上璇玑。
飞罡一吸，万鬼伏藏。
玄明瑶光，紫微闿阳……”
秦川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划开手腕，从伤口中逼出了七滴殷红如火钻一般的血液。
这七滴血离开身体，秦川的精气神瞬间萎靡下来。
一瞬间失去了七滴心头精血，他脸色要是还能好看，那就是鬼来了。
也好在是他背对着林清萱，要不然林总这时候就要上来打断他施法了。
七滴血，散发着炽烈的红光，同时还蕴含着极其庞大的力量。
“末学后辈秦川，在此起阵，恭请北斗七元降伟力于人间，助晚辈一臂之力！”
秦川大喝一声，眼中精光爆射，浑身都有光芒流转，看上去有几分宝相庄严的感觉。
随后，七滴血液落在了七块玉石之上，顿时间，那冲天而起的金光凝聚成了七道金线，直入穹苍，去向了七颗星辰。
那一刻……
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
天空中北斗七星光芒暴涨，七道璀璨的星光凝成光柱垂落下来，照在了七块玉石之上。
那一刻，星光弥漫，仿佛水流一般铺满了这个平台。
清澈的光芒淹没了一切，林清萱看着仿佛水流一般淹没了自己小腿，直到膝盖的星光，有些好奇地伸手抓了一把。
入手微凉。
古代的时候，道家心法中的吞吐天地灵气，采纳日月精华，并非是虚言。
不过采日月精华的难度远比前者要高，没有特殊的手段，吸收日月精华的效率那是相当低的。
但是，秦川此时以七块顶级玉石刻画的符咒为基础，加上自己的心头精血，硬生生布下了一座七星聚元阵。
这种阵法没有别的用处，就是能凝聚星辰之力，将星光中的力量淬炼成可以供人吸收的能量。
“七星聚元，万灵听宣，
以气为本，凝灵万千……”
秦川双手再度结印，眼中虽然有疲惫之色，但是他强行忍住了。
随后，那用来构建隔音结界的符咒从空中浮现，虽然黄纸已经化成灰了，但是那些符咒却凌空悬浮着。
那一刻，光芒流转之间，这座七星聚元阵彻底成型，一道道玄奥的符文在看台上流转，散发着莹莹微光，仿佛精灵在起舞，美轮美奂。
不过，秦川的目标并不只是如此，他以七星聚元阵为根本，再加上那些符咒，将阵法的作用进一步升级。
这一刻，方圆三十里之内的天地灵气都被强行牵引了过来。
虽然说这个时代天地间基本上没有灵气，但是叙州本就在山林间，灵气浓度远比城市高，再加上三十里内的灵气汇聚，聚沙成塔，那灵气含量也已经不低了。
如果此时有修为相当高的修士身处高空，就能看到以这座看台为中心，三十里内的灵气汇聚成无数道粗大的河流，仿佛万川汇海一般汇聚而来。
“萱儿！”
秦川喊了一声，从下午之后，他对林清萱的称呼就改了，起因是他又喊萱哥的时候，林清萱咬了他一口，疼的秦川眼泪都滚出来了。
（当然，咬的哪里这里是不能说的！）
林清萱一听，立马就跑了过来。
“坐在那儿，运转你体内的灵力，把这些能量吸收！”
此时，林清萱恍然大悟，原来秦川准备的这些，都是给……
“木嘛！”
林清萱在秦川嘴唇上啄了一口，然后立马按照秦川说的，盘膝坐在了那离地一丈三尺的七颗玉石下面。
所有的星光能量都从那里散发，所有的灵气也都聚拢在那里。
林清萱刚刚坐下，顿时就觉得一股相当雄厚的力量涌入体内，那几乎不需要她去吸收，就源源不断地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需要做的，仅仅只是把那些能量炼化而已。
这是秦川给她准备的礼物，它不能浪费。
但是随着林清萱开始吸收这些力量，她身上竟然有黑色的雾气升起，透着至阴至邪的味道。
同时，秦川还听到了阵阵鬼哭之声。
“青龙居吾左，白虎侍吾右。
朱雀护吾前，玄武立吾后
四方四神将，将吾元神守……”
秦川再次手捏法诀，一刹那间纯正而神圣的金光在林清萱身上升起，将那些黑气全部湮灭了。
道家真法，祛除一切邪祟。
做完这些，秦川这才慢慢地走回那张椅子边，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时……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七星聚元阵，宿主啊宿主，你说你这么费心费力的准备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啊？你明知道如果你输了，她们还是逃不出一个死字的。
怎么？忙前忙后准备这些，能让你稍微安心一点？”
秦川屁股刚沾到椅子，系统的声音立马就从秦川脑海中响起。
“我准备这些，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秦川没有选择和系统斗嘴，而是以绝对平静的语气，和它交谈。
林清萱是鬼修，这种路子和魔修差不太多，进境相当快，正道之人苦修百年的成果，她们只需要十几年就能达到。
天赋好的，手段狠的，可能十年左右就可以。
但是这种路子风险也很好，沾染因果太多，说不定哪天就横死了，而且这种法子太过于速成，对本身的伤害也很大。
具体来说，林清萱如果和人动手，她的爆发力很强，但是耐力不行，后继之力不够绵长，根基很薄弱，而且体魄也很脆弱。
七星聚元阵是正道的阵法，星辰之力更是天地最纯正的能量之一。
秦川借助这些东西，不止是想让林清萱实力暴涨，同时他也想化去林清萱身上的阴邪气息，帮她凝固根基，补全她修行上的缺陷。
毕竟，他也不可能永远护着她。
“所以，你就给林清萱送了那颗蕴含着那个魔鬼所有力量的珠子，又用七星聚元阵把那些能量净化，留给给她吸收。
所以，你把霜璃给了苏嫣然！
说到这儿我想问一下，你家小苏同学主修元素，还是冰元素，体内寒气堆积，你准备怎么解决？”
“等到天地异变之后，这世界将会彻底改变，彼时西北大漠深处，会诞生一株凤凰草，传说那是沾染了凤凰涅盘之火诞生的神草，有了那东西，然然体内的寒气根本就不是问题。”
秦川胸有成竹的说。
几次世界线重启他也不是白过的，大部分好东西在哪里，他一清二楚。
“凤凰草啊……那东西可不太好拿！”
系统迟疑了一下，喃喃自语。
“宿主，说实在的，你是不是有点没自信了？”
“何止是没自信，在我知道了十万大山里那些东西究竟是什么的时候，我道心都崩了！”
秦川叹了口气。
在这个世界里，天命之子最终成仙飞升，那这个世界会如何呢？
也就是不久之前，秦川想起来了那些事情。
当天命之子离开之后，这个世界也就没有了价值，等待它的就只是毁灭了。
而十万大山里的东西，就是用来摧毁这个世界的。
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天命之子白日飞升，霞光万丈。
那一天，地狱的大门洞开，饥渴的魔鬼从地狱里回到了人间。
那一天，人间即是地狱。
“其实你们根本就没有能力对抗那里面的东西，这个世界终究是要毁灭的，你们的挣扎在某些人眼里就像是蚍蜉撼树一般，除了滑稽可笑，没有半点用处。”
系统的电子音沉重至极，也冰冷至极。
“你们的机甲或许能提升你们的战力，但是你也别忘了，你在面对那里的东西之前，首先要结束天命之子的争夺。
换句话说，你们本就不多的战斗资源需要先内耗一波，保证某一个人能离开，然后再去面对本就强大到极点的敌人，这种说法听上去都有点离谱！”
“是啊，本来就积贫积弱，还要内耗，这样的世界，怎么会不灭亡呢？”
秦川站起身，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如果你愿意舍弃她们，那个位置你最起码有七成把握能拿到手！
宿主，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了！”
系统郑重地告诫。
“你的好意我明白，但是狗系统，如果我真的能舍弃她们离开，我何必等到今天？
如果我能舍弃她们，那么那个人，也就不是我了。”
“宿主，你他妈……”
系统刚想骂他，但是很快就被秦川打断了。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对于人而言这些虫子的命太短暂了，短的来不及去看这世界的繁华。
或许人的百年寿命在某些人眼里，和这些虫子也没有区别。
其实在漫长的岁月中，人的百年时光便如太仓一粟，恒河一沙，本就不值一提。
可是千百年来，人类文明薪火相传，面对着地动，天灾，洪水，这些疑似上天的灾难时，我们从未放弃过，为了我们珍视的家人，故土，我们不能也不敢放弃。
或许我们的努力便如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但是蚍蜉撼大树，可敬不自量啊！
狗系统，我今天和你透个底，我肯定是不会走的，我会为了我珍视的一切而去做那蚍蜉撼树的事情。
如果这个世界真的要灭亡，而所有人都难逃一死，那我愿意死在她们前面。”
此时此刻，秦川站在这座看台上，狂风呼啸而过。
而在他背后，那山下便是灯火通明的叙州城。
他可以走，但是他珍视的那些人……
老爹，老妈，老爷子，林爷爷，小江芸，小邓那个混账，林清萱和苏嫣然，这些人他们走不了啊！
这些人就像那座辉煌的城市，扎根在他身后。
这个世界很大，但是秦川没有退路。
“狗系统，要不你走吧，换个宿主，你不觉得，你陪我等死有点亏吗？”
“没办法啊，谁让本系统选了个死心眼又重感情的宿主呢？”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本系统和宿主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