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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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有家咖啡馆，他们家咖啡挺不错的，要不要一起去尝尝？”
雨幕中，两个和世界线，命运这种高大上词汇绑定的男人，在这个下着雨的下午，终究是不带任何虚伪矫作的相见了。
按理说他们本应是不共戴天的死敌，尽管他们目前还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深仇大恨，但这是命运的安排，他们此时还无从反抗。
只不过，他们的相遇并非如预料的那样杀机四伏，反而两个人都神色平静，态度也都算友善，对望之时，宛如老友一般四目相对。
两个颜值和气质都是上上之选的男人，各自撑着伞，平和的对望。
若是不知情者看了，恐怕还会以为这是一对多年未见的老友。
他们对视了良久，最终还是叶晨率先打破了沉默，和秦川提了个建议。
他虽然没有笑，但是态度还是很温和的，语气也很友善。
秦川虽然疑惑龙王的举动，但是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叶晨的车就在不远处，两个人开着车很快就到了。
一家写字楼下面，有一家门面不大的咖啡店，而且还不是那种知名连锁店。
店名旧梦。
推门进去，内部倒是不算太小，不过也不大。布置很典雅，很有文艺风。
墙面上挂着几幅风景画，是黑白的素描，仅仅是粗看就觉得画这东西的人水平在线，连秦川这个门外汉都看的出来画工高超。
屋子里的灯确实是LEd的寻常灯泡，不过灯罩做的很复古，连带着屋子里的气息都变得陈旧了，同时，秦川闻到了咖啡的香味。
两人挑了一个临窗的桌子，面对而坐。
雨水拍击在玻璃上，他们清楚的能听到外面的风雨在嘶吼，冷气渗进来，围绕着他们流转。
两人点了同样的咖啡，不过秦川要求加糖，纯咖啡他喝不惯。
而且，他平时也没有喝咖啡的习惯，和大部分年轻人不同，他也不喜欢喝酒，他习惯喝茶。
如果不是叶晨的邀请，他或许也不会来这里喝一杯咖啡。
在这个下着雨的下午，一切都是那么的古怪离奇，这个世界的命运中，原定的主角和最大的反派居然坐在一起喝咖啡，似乎是在悠闲地享受下午茶。
最关键的是，他们身上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两个人平静的坐在这儿，就像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
这种奇怪的氛围，就好像擎天柱和威震天坐在一块探讨人生。
“你喝咖啡还加糖吗？”
叶晨看着窗外的风雨，突然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我平常不怎么喝这东西，太苦了，如果不加糖，我恐怕咽不下去。”
秦川诚实地说。
“你这样的人，还怕吃苦？”
叶晨笑了，天命大反派喝不了纯咖啡，居然是嫌太苦？
“我不是多能吃苦的人，如果可以选的话，谁愿意吃苦呢？”
秦川无奈的耸了耸肩。
“是啊，如果可以选的话，谁愿意吃苦呢？”
叶晨对这句话表示认同。
苦难就是苦难，从不值得被歌颂，如果可以选择，谁会想在苦难中成长？
什么自古英雄多磨难，纨绔子弟少伟男！
几个寒门能出一个人物？一个豪门能出几个废品？这数据比例你是只字不提啊？
咖啡端上来时，袅袅的热气带着扑鼻的香味，秦川用勺子搅拌了几下，让糖和牛奶和咖啡充分混合，然后才抿了一口。
一瞬间，他眉头紧皱。
哪怕加了糖，却还是苦不堪言。
但是他看了一眼叶晨，发现这货端着杯子，用手中的银匙轻轻地搅拌着，然后小口小口的啜饮。
这货居然面不改色！
靠，他的味觉和正常人类不同吗？
秦川大惊失色，此人不愧是天命主角。
“不苦吗？”
秦川好奇的问。
“在以前可没得这东西喝，而且跟之前生活里吃的苦比起来，其实这也不算什么！”
叶晨放下杯子，笑了笑。
“有没有兴趣听听我以前的故事？”
“龙王的黑历史谁不想听，如果你愿意讲，我也不介意做个听众。”
秦川点了点头。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是个孤儿，没有名字，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一个人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流浪，别说食物，就是水源都稀少的可怜。
而且，我那时并不在国内，我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很混乱的地区，除了食不果腹外，那里还战火连绵，每天都在死人，所有人都朝不保夕，可能今晚睡去，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叶晨也不客气，既然秦川愿意听，他也不介意把以前的故事讲出来。
仅仅是听了一个开头，秦川眼前就浮现出了一幅画面，一个孩子独自流浪，像一只初生的小兽，惶恐又不安地徘徊在这个世界。
“在食物匮乏的地方，任何东西都有可能变成食物，这个任何东西，当然也包括……人！”
“在你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恐怕很难想象靠吃死老鼠，野草，喝浊水的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吧？”
叶晨看了看秦川，眼神清澈。
“你面前的我就是！
也许在你看来，龙王殿里的人都是一群无恶不作，杀人放火，为了钱可以做任何丧尽天良之事的人，当然，你这样想我不否认，因为我，我们就是这样的人。”
“因为在那种地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不择手段，偷，抢，杀人，只要能活下去，任何手段都是好的。
因为那个地方不需要怜悯，不需要慈悲，也不需要诚信，这些东西在那里是累赘，只会活生生害死你。
所谓衣食足则知荣辱，仓廪实而知礼节，所有的美德都建立在活下去，且衣食无忧的活下去的基础上的。”
“秦川，你知道我人生中第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吗？”
“愿闻其详！”
“那一年，我应该是十一岁，在荒原上，我遇到了一个饿了几天没吃东西的人，然后那个人，就把我当成了送上门的食物。
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过，在那个地方任何能吃的东西都有可能变成食物，人在那个菜谱里，不过是被归入了蛋白质的分类而已。”
看着秦川那怪怪的目光，叶晨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太大惊小怪。
“那时的我还很弱小，是个孩子，根本打不过他，而且他手里还有一把小刀。
没办法，我只能跑，但是我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跑得过他呢？
很快我就被追上了。
那时我以为我要死了，因为被他抓到，除了变成他锅里的一堆肉，我实在想不出我还能有怎样更好的结局。
那时候，我也绝望了。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俩遇上了一次风暴。
黄沙滚滚，烟尘满天，我们俩都被卷了进去了，等到我再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虽然我没死，但是我的腿断了，可能是摔下来的时候摔断的。
不过那个人死了，而且就在我不远处。
我附近有一条小河，河水虽然不大，但是足够让我活下去，接下来就是食物的问题了。
河边确实有不少野草，但是吃那东西我真的快吐了，所以我就……”
“你把那个人……吃了？”
秦川强忍着心里的恶心，不可置信地说，尽管知道叶晨那会也是被逼无奈，但是吃人肉这种事，他还是接受不来。
“他既然可以吃我，那我为什么不能吃他？”
叶晨反问了一句。
“而且，他已经死了，与其留着被其他动物吃了，还不如便宜了我，我想活，我不想死！”
“靠着最初的新鲜人肉，和后来的腐烂人肉以及蛆虫，还有河边的水草，我在那个地方待了四十多天。
等到我勉强可以行走，我就离开了那里。
再后来，我遇到了几个年龄差不多，同样因为吃不饱肚子的人，我知道一个人的力量什么都做不成，所以我拉上他们和我一起。
抢，偷，什么能弄饭吃的我们就弄什么。
后来，我们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形成了一个小团队。
那一年，我十九岁。
也就是那一年，我在一次意外中，得到了一点奇遇，得到了一点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力量。
从那一天开始，龙王殿的最初模型，出现了。
只不过那时，我仍然没有名字，下面的兄弟们都喊我老大。
从某一次的抢钱行为里，我偶然间知道了叶晨这个名字，于是乎我也就有了名字，叶晨！
然后……”
叶晨巴拉巴拉的讲述，他是怎么一步一步打拼了下了龙王殿的偌大家业。
听完后，秦川不由自主的鼓掌，不过同时他也有疑问。
“我靠，原来你的名字是这么来的？”
“我还以为，龙王殿的龙王都是顺风顺水，一路高歌猛进，人挡杀人的绝世牛逼呢，没想到你小时候过的这么惨！”
他本以为，叶晨会是什么传世大家族遗失在外的继承人，后来被家族找到，这才开启了传奇一生。
没想到，这货就是个孤儿！
“你以为我是什么大家族的继承人？你见过有几个家族能把继承人弄丢的？”
叶晨笑了笑。
“远的不说，就说你吧，你们秦家，有没有可能在你小时候，不小心把你弄丢了？
至于说什么，这是是大家族故意对继承人进行的考验，这种说法就更扯了，谁家好人会给子孙后代这样的考验？
这不是考验，这是谋杀，从这种环境里成长起来的人，你指望你的一句对不起就能让他放下心中芥蒂，对你的家族忠心耿耿？”
随后，他又看了看秦川。
“怎么样，听了我的故事是不是挺失望的？
原来堂堂龙王也不过如此，为了活命，吃过死人，吃过野草，喝过泥水。
装死人，钻狗洞，学狗叫……
为了混口吃的，坑蒙拐骗，杀人放火，抢劫时连几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这样的人，居然会是天命主角？
你是不是觉得这一切很不可思议？代表着一个世界命运线的人，怎么都该是个正派人物，为什么会是这么个东西？”
叶晨此时已经喝光了那杯咖啡，然后招呼老板再来一杯。
他们周围有他们的气息流转，不需要的时候，老板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秦川细品了一下叶晨的话，他突然觉得叶晨说这咖啡不苦似乎并不是在吹牛逼，相比起来，这不加糖的纯咖啡简直就是琼浆玉液。
秦川看了看眼前这个衣冠楚楚，相貌堂堂的男人，突然就觉得这个主角也不是那么容易。
“龙王殿里，大家能聚在一起，是因为这个地方是我们打造出来的归宿，大家为了能吃饱饭而来到这里，也因为来到这里，所以才吃饱了饭，所以一致对外时，我们心很齐。”
叶晨看了看刚端上来不久的咖啡，端起来，继续搅拌。
“说真的，你这人我还是有一定了解，胆小怯懦却也仗义，贪财好色却也有底线，为人处事什么的都说得过去，怎么说也该拿个男二的剧本，但你偏偏成了反派。”
“秦川，你我之间其实不算有仇，如果条件允许，或许我们两个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交集，毕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但是现在，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不得不杀了你。
我跟你讲我的故事并不是在让你可怜我，而是我想告诉你，我的决心。
我这人的目标就是活着，只要能活着，让我做什么都可以，让我怎样都好，变成什么东西都无所谓，被人说是禽兽什么的我根本不在乎。”
秦川明白，从叶晨讲了一小段时，他就知道了。
叶晨对活着这件事执着的很，当然换了他也一样，毕竟谁都不想死。
人与人之间本没有仇恨，当利益产生了冲突，也就有了仇恨。
“那你为什么选择告诉我你的决心？偷偷摸摸的下手岂不是更好？”
秦川举起杯子，和他碰了一下，像是喝酒干杯一样。
“毕竟斗了这么久，多少也有点敌人间的感情，总该跟你挑明了说点什么。”
叶晨叹了口气。
“我杀你，只是为了活着，和天命之子的身份毫无关系，说真的我对那群女人真的无感，尤其是你们家苏嫣然，那女人的脾气恐怕也就你还能忍受，换了其他人……
而且世界线的原本剧本我也看过了，我感觉世界线里的那个人，真的好像一个无脑傻逼，不是在泡妞就是在泡妞的路上，脑残的一批，跟我完全是两个人。”
“其实你要是不出现就好了，你要是不出现，我也就不用杀你了。”
“秦川，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
叶晨突然问他。
“你以为我不想走吗？能走我早就走了！”
秦川叹了口气。
“早知道当时就不嘴贱许愿了，但是我来都来了，总得做点什么。
我家嫣然不想回到原来的命运中去，所以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帮她，而且老爹对我也不错，老爷子，林老爷子对我也挺关照，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吧？”
“所以，有些事终归要去做的！”
秦川看着窗外，先是笑了笑，然后眼神逐渐坚定。
这一刻，他的目光坚定的不可动摇，如铁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