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真的没有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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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的左手覆在悠然的胸口处,透过薄薄的衣物,他能够感受得到她心脏强而有力地跳动。
如同擂鼓一般,跳动着,活跃着,以此来证明她是一个健康的,有血有肉的人。
散兵将右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处,空洞洞的,那里什么都没有。
大多时候,他甚至觉得在自己说话之时,身体深处都会传来空洞洞的回音。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他能停靠的地点,如同站在悬崖一般,四面冷风袭来,他避无可避。
作为人偶诞生的他,本就应该没有人类的情感。
可他却无比渴望,自己的胸腔中能有一颗跳动着的,如火一般热烈的心。
年少不得之物,往往会困其一生,于散兵而言,大抵也是如此。
与其被称作为“人”,他更希望将自己视作一个工具,或是一件器物。
他本是被当作存放神之心的容器而被创造出来的,仅仅只因为初生的他留下了一滴泪,他的母亲便舍弃了他,转而创造出另一个没有情感的“二代人偶”。
对自己造物视而不见,可真是残忍。
散兵的目光转向熟睡着的悠然,嘴角露出讥讽的笑,早在百年之前,她也曾背弃于他。
她忘记与他的约定。
他的愤怒,从未平息。
散兵的左手渐渐向上移动,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
在人的身体构造中,脖颈处有一血管与心脏相连,只要将其扭断,心脏便会停止跳动。
他深知作为人类,她的这具身体是何等的娇小与脆弱,只要他想,只要他微微用力,她便会……
——我倒觉得,你也是人类噢。
散兵的脑海里闪过曾经友人的声音,他猛地收回了手,向后踉跄了几步,然后坐在了地上。
不能杀她。
散兵在心里告诉自己。
早晨醒来的时候,悠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身上还被人贴心的盖了层被子。
她扶着脑袋,想起昨晚因为太过害怕来找他,但自己后来又实在是困的不行。
然后就……睡着了?
悠然突然一个激灵,起身下床,也就是说她不仅睡着了还睡在了他的房间?
阿这……
悠然觉得自己丢脸丢大发了。
她下了床,抬眼望去,看到散兵坐沙发上,也抬眼望向她。
悠然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给你添麻烦了,那个我能问一下,昨晚我……?”
散兵姿态闲散:“你放心,我在沙发上躺了一夜。”
此话一出,悠然更不好意思了,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大麻烦,同时又觉得这个少年可真有绅士风度,是个大好人。
只是可惜,从他们认识的那天开始,少年便告诉她他没有名字。
一个人怎么可能长到这么大一直都没有名字呢?
许是觉得两人熟络了一些,悠然又道:“你真的没有名字吗?那你身边的人都怎么称呼你的?”
闻言散兵目光暗淡,悠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了话,立马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就是随口一问。”
散兵的目光看向了她,但她却觉得,他似乎在透过她看向更遥远的地方。
过了许久,他才道:“在很多年以前,他们曾称呼我为倾奇者。”
悠然知道倾奇者这个称呼,其意思大概为穿着,行为,言语,性情怪异之人,总之是跟常人不同的意思。
只是这样的称呼,又怎能称得上是名字?
大概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散兵又道:“于我而言,别人怎么称呼我都无所谓。”
“浮浪人也好,倾奇者也罢,名号与名字并没有什么差别,无论怎样,我就是我,我不是别人。”
悠然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讨论这件事。
接着二人走出了房间,在馆内吃了一顿早饭。
大概称不上是早饭,因为已经快到中午了,不过可惜悠然没有携带手表,具体是什么时间她也不知道。
今天吃的是烤蘑菇披萨和野菇鸡肉串,哦对了,悠然还特意要了份提瓦特煎蛋。
她主要是想尝尝这个煎蛋和她世界里的煎蛋有什么不同,不过可惜,二者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硬要说差别的话,提瓦特煎蛋似乎本身就有着些许的甜味,并且更香一些。
正当他们起身出去之时,一阵悠扬的歌声吸引了悠然的注意力。
“山河破碎,世间疮痍。
诸神行过,行迹匿消。
寻诗与哀哭,寻梦于囚牢。
不惧尘劳关锁,不畏前方黑暗。
春花再放,鹰游碧空,
春歌奏响,自由到来。”
清澈的嗓音如同田间溪流,使人心底温润不少,再配上竖琴独有的曲调,简直妙不可言。
悠然抬头望去,唱歌是位少年。
墨蓝色的小麻花辫随风舞动,嘴唇红润微微上翘,嘴角笑意渐浓,尤其是那双碧绿色的眼眸,仿若平静的湖面,静谧而优雅。
他的身材修长纤细,但冥冥之中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种力量充盈的神秘感。
一曲完毕,少年的眼神充满期待,笑着询问:“这首风之歌可以抵消酒钱了吗?”
女仆有些为难:“这个,怎么说……似乎不能呢,客人。”
少年叹了口气,但脸上很快又扬起了笑容:“那我再换一首歌吧。”
女仆:“……”
酒庄内的其他客人似乎很喜欢他的歌声,纷纷鼓掌呵道:“再来一首再来一首!这外地人真有意思,居然能将我们蒙德的风之歌唱的这么好!让我一个蒙德人都自惭形秽!”
少年尴尬地微笑,心想,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蒙德的人呢。
散兵神色复杂,他碰了碰悠然的手臂,催促道:“别看了,走了。”
悠然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下自己的脑门:“你在这等我一下,我房间里还有半杯葡萄汁没拿。”
说着,悠然小跑进自己的房间,将那半杯葡萄汁握在手里。
这里的葡萄汁实在是太好喝了,她舍不得浪费,可是在等她出来的时候,原本的座位上却没有散兵的身影。
悠然小声地嘟囔:“不说好等我一下的嘛。”
她转头看到少年依旧在唱歌,心想这怎么连一首歌的时间都等不了。
这时,酒庄内进来了一位红发少年,周围的女仆立马弯腰恭敬地行礼,齐声道:“迪卢克老爷。”
一听这名字,悠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她记得昨晚听散兵提起过这个人,是这个晨曦酒庄的主人,曾单挑十一位执行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