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信与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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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檐这边，他明白接下去只是一些“熟悉校园”的活动，他没兴趣参加，所以直接往这一趟的“终点”去了。
——终点是领取“新生入学必需品”的地方。
沈檐跟着刚刚从路边拍的地图，在目标地点前停下，抬头打量了一眼。
这大概是一个仓库的样子吧，门口摆着一排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有两位戴袖章的学生坐着。
似乎是志愿者一类的性质。
此时还没有其他新生到达，所以他们都在闲聊。
聊了什么，无非是新生有没有帅哥美女，有没有术法天才之类的。
沈檐选择性忽略，眼一闭眼一睁就来到最边上的一张桌子前。
虽然那么多人里已经有不少发现了他的到来，但是这张桌子后的两个男生并没有发觉。
他们低着头，手指飞速按动着手机屏幕，嘴里还不停飙着脏话，大约是在开黑打游戏。
沈檐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就默默地往一旁注意到自己的那两位男女走去。
男女似乎是情侣，见他走过来立马正襟危坐，表现出一副彬彬有礼非常得体的模样。
简单来说就是装模作样出了学长学姐的架势。
沈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像是会社交的人那样问道：“请问新生的东西是在这里领取吗？”
那个学长怔了一下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啊？嗯嗯！”
一旁的学姐用手肘顶了一下他的腰子，微笑地看向沈檐说道：“是的，是在这里领，请问学弟你叫什么名字？我们好去帮你拿来。”
听到这儿沈檐就知道事情已经差不多完成了，于是刚才在脑中临时建成的社交脑细胞瞬间垮掉，平淡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沈檐。”
“沈檐……”学姐在一台和嬴玓手中差不多的设备上查了查，然后问道：“是三点水的沈，屋檐的檐吧。”
沈檐点了点头，只“嗯”了一声。
那学姐向身边的男子小声的说了一句“去拿”，看着他连忙起身跑向仓库，然后又看向沈檐。
她笑眯眯地问道：“学弟今年几岁了呀？”
“…十八。”
“生日什么时候啊？喜欢吃什么？有什么兴趣爱好？有喜欢的人了吗？准备做什么？要不要参加新生大赛？”
出现了！沈檐最不会应对的！陌生人的热情！
沈檐一句话都接不上，只能保持自己表面的平静与大脑的一片空白。
就在他快绷不住的时候，那个学长终于回来了。
“嗨嗨嗨！东西来喽！刚好就在最外边，一下子就找到了！”
学姐恶狠狠地瞥了不合时宜地出现的男子一眼。
这一眼让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是很快就把这事抛之脑后，看向沈檐将一个两巴掌大的精巧盒子递出，说道：
“给，都在里面了。”
沈檐接过盒子，说了一句谢谢，然后转身就要跑。
那学姐见他要走，连忙认真地问道：“诶！我还没问呢，学弟加社团吗？”
——图穷见匕，这才是她真正想说的，前面不管问得多离谱都只是铺垫！
只不过因为那学长回来的有点快，还没来得及铺垫完。
沈檐根本不敢回答，直接加快了脚步，忽略一众学姐学长的视线，拐过了一个路口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内。
沈檐走了足够远后在一处没人的墙角停了下来，靠着墙猛地松了一口气。
“呼……”
他按着心口低声喃喃道：“十天之内不要让我再看见人类了……”
缓了缓神后他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台黑色的类似手机的设备，只不过材质有些特殊，仔细看感觉像是一整块的黑色玻璃镶嵌了金属边框，造型也不是市面上可以找到的款式，应该是“术士专用版手机”。
除了这台“玻璃”，还有一把钥匙与一张学生卡。
打开“玻璃”状的设备，开屏就是一条消息。
［可以把另外两个东西扔了，因为它们两个的功能“我”都有。］
沈檐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钥匙与卡，陷入了沉默。
——这术法大学细节上的画风怎么这么抽象……00后开始上班了？
他又看了看自己分配的宿舍，设备上显示的是“4栋4-418”。
嗯，好数字。
最终他还是没有丢掉钥匙和卡，将它们放在了口袋里，然后在设备上查到了自己的宿舍位置，开了个导航开始前去。
4栋宿舍楼在校区东面，找到楼后沈檐又花了点时间在四楼的尽头找到了4-418号房间。
推开门后他发现，这房间虽然不大，但却是单人间，还有独立卫浴，而且每个房间似乎都是如此。
“还挺不错……”
沈檐喃喃着走入房间，打量了一圈后发现连枕头被子好像都是全新的，不需要新生自己再准备。
更不错了。
沈檐坐到书桌前，将其他的事情放在了一边，拿出了那个信封。
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踌躇地拆开信封。
里面是一个更加精致的硬质信封和一张写着很长一段话的信纸。
沈檐拿起那张信纸看了起来。
——
致沈檐的一封信。
我想我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那就直接用名字吧。
沈檐，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就是总觉得需要写这么一封信，所以便动笔了，那就当是写一写我的心思吧。
我在刚听到你说自己不是沈默时，我是茫然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默”是谁？想来这是个非常异常的问题。
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空洞的臆乱体。
但很快就否认了，你是一个人，一个在这世界上没有来历的人，一朵无根的浮萍。
无论是不是如此，我是这么认为的。
而在我知晓我的侄子是“沈默”，而不是“沈檐”时，我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愤怒。
但又想想，这不是你的错，这绝对不该怪罪在一个无辜的人，甚至是受害者身上。
尤其是你竟然这么轻易地坦白了……
我无法想象一个在这世界上举目皆为“陌生”的人是如何敢告诉他人“自己不是原来那个人”的。
换做是我肯定不敢，我肯定会小心翼翼地伪装自己，然后顺势融入这个世界吧……
在我想清楚这些后，我就知道，你，沈檐，是个温和的人，甚至带着点未经人世的天真。
……
哪怕我不知道那时候你已不是沈默，而是沈檐，但那三个月零六天的时间也是真实存在的……
或许，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叔叔……哈，就当我是我这人在说胡话吧。
你的情况特殊，但我想你也没那么简单，所以我给你写了一封推荐信，如果你想的话，可以拿着这封信去找利维坦博士，去当个助手。利维坦博士是个非常开明的人，只要你不以人类为敌，利维坦博士就不会为难你，甚至可以提供给你发挥出自己的才能的机会……
比如你要去图书馆看书，你就可以向利维坦博士申请。
总之考虑一下吧。
就写到这，好了，我这被官方遗忘的下放人员要继续看着这封信了，不需要回信。
勿念。
来自许文天。
——
沈檐的目光落在最后一个字上，久久没有动作。
“信格式错了啊……”许久之后他低声言语道。
不像是真的在意格式，而像是用这种话语掩盖难明的思绪。
他小心地折起信纸，将它放回信封中，然后看向那封推荐信。
——又是许久的沉默。
最后他呼出一口气，看向窗外的天边，喃喃问道：“人…究竟是什么……”
他没有用“回应”，因为他知道“回应”无论如何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他陷入思考，想起这段时间里经历的一切。
许文天、慕星、嬴玓、悔、陈旭阳、林皓、余子健、苏落、顾玲、杨露宁、杨露静、楚湘…还有沈默和那些“路人”。
或熟悉，或陌生，或重要或无关紧要。
“人”究竟是什么？我在这个世界上又究竟处于什么位置？
沈檐思索着，哪怕这种问题难以有答案，想来让他在开学典礼结束后再看也是为了防止他看完后走神不听广播。
忽然他站了起来，自言自语道：
“得开始研究怎么把沈默的架构变成正常了，以便随时可以将其‘复活’。”
——没有人知道他具体想了什么。
因为估计要很久，于是沈檐直接躺到了床上，闭上眼，意识沉入神府，来到那个缩了水的架构面前，开始“工作”。
……
不知多久后，手握法杖笔，身边漂浮着几十张面板的沈檐停下了动作，疑惑得嘀咕道：
“没成功，但好像触动到了什么？”
天然的架构要比沈檐想象的要难搞很多，尤其是这是个六层的，还处于特殊的“缩水”状态。
沈檐刚才那一瞬的感觉就好像是按到了一个“开关”，但那“开关”是坏的。
“搞不懂…看来还得是慢慢来……起码要一个星期，因为还有其他事要做。”
沈檐自言自语着放下了手中的笔，决定先不继续。
然后在结束前用“回应”问了一句：“我刚才触动了什么？”
回应：沈默的第四天赋。
原来是那个！
他恍然大悟，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忽然又想继续研究了。
可当他再次拿起笔，指向刚才碰到的那个结构时……
冥冥中出现了一个声音——我不你建议研究这个。
沈檐下意识地垂下手。
嗯？有点耳熟？不太确定，再试一下。
他又抬起手，指向那个结构。
我不建议你研究这个……
我不建议你研究这个……
我不建议你研究这个……
沈檐幽幽地问道：“我猜……你是构造大源的自动回复。”
回应：是的。
搁这儿你们大源都有提示音是吧！！！
沈檐感到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然后离开了神府，下床，走向门外，推开门，看见一张脸。
陈旭阳笑着向他打了声招呼道：“嗨～我正好要敲门呢，该吃晚饭了。”
沈檐挑了挑眉问道：“这么巧？”
陈旭阳解释道：“我们一车人的房间都在这里呢！这可不是巧……好吧，我就是听到你房间里有动静才过来的，所以等会儿一块去吃晚饭吧！”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