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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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了心事，沈檐感觉轻松了许多，就像是之前封锁六层架构后神志清醒了一样。
“这么说来我之前岂不是身负两千斤重担？”
沈檐把玩着最先造的那颗小的锌块，忽然嘀咕了一句，思路清奇。
“？”
慕星只用一个歪头的动作表示疑惑。
注意到她的动作，沈檐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出来轻松多了，果然心里话不能一直压着。”
慕星没表示什么，只是看向他手中的锌块，指着自己手中的金属玫瑰问道：“这是两个术法吗？”
“不是，只是把锌块大小参数调低了许多，然后一块一块拼成玫瑰的样子。”
术法是很机械性的，能做到就是能做到，不能就是不能说是锌块绝对没法直接搞出玫瑰形，但是用非常小的块状拼成玫瑰这种操作并不犯规。
慕星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看向那堆书本：“今天学什么？”
“啊……”沈檐有些恍惚地看向书堆，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她决定实话实说：“不能学了。”
慕星没有惊诧，只是思索了片刻，问道：“…是迷失？”
“嗯，差不多，但不准确。”
“只蕴含零级模因的高中内容和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都已经差不多讲过了，再往深处讲，就会接触到一级模因。”
沈檐找到一本《模因危害与人类社会》，翻开其中一页，递给慕星。
慕星向书中看去。
书上写着：十四岁后的孩童一般不会因为学习含有零级、一级模因的内容而迷失黑域，但没有沟通黑域开辟神府的孩童接触一级模因依旧会有意识错乱的风险。
沈檐将书本一合，郑重地向她说道：“所以不能再讲那些了。”
慕星看着他快要将书放回一边时问道：“这个能讲吗？”
沈檐的动作一顿，看了眼手里的书，有些迟疑地道：“好像…能讲吧，我也是刚刚了解模因这回事，之前只知道高中之前不能学术法理论……我问问。”
他端正了《模因危害与人类社会》，问道：
“你有多少级模因？”
【无】
嚯，压根没有，不过想想也是，这玩意儿就是用来科普并避免模因危害的，如果有一堆模因，那还让那些没法抵抗模因的人怎么学。
慕星看着他提问的行为，眨了眨眼，没说什么。
得到答案后，沈檐抬头看向她道：“可以讲，不过也没多少重点，一堆例子和官话，直接讲总结吧。”
慕星点点头。
“高中术法理论带有零级模因，高中之后，大学要学的内容就会多少带有一级模因。”
“而零级与一级被称作“可控模因”，开辟神府，架构在身的术士，哪怕只是学徒，看了就是头晕罢了，在这之后的二三四级都相当危险…等会儿，我画个表写出来。”
说着沈檐拿出带的草稿本，翻过前面一堆令人头晕目眩的推导或理论，翻到空白的一页，顺手抽出一支黑色彩铅，在上面写了起来。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写的时候他还思索着自己接触过的模因。
他用不了一分钟就写完，盖上笔盖时手抖了一下没能一次性盖回去。
扫了两眼后放在慕星面前，说道：“还挺整齐的。”
慕星顺着他的动作看去。
\/零级沟通黑域，污染后果：灵魂迷失
一级引动黑域，污染后果：意识混乱
二级黑域生异，污染后果：躯壳感染
三级黑域生恶，污染后果：现实扭曲
四级黑域生诡，污染后果：妄想侵袭\/
“确实整齐。”她点点头说道，然后望向沈檐似乎经常沉思的面庞，问道：“以后还能来吗。”
“怎么…么不能？”沈檐奇怪地反问，话语的中途还嘴瓢了一下。
“已经教完了，不是吗。”
慕星低着眉眼，轻声地说着。
沈檐听此也噤了声。
他的目光自然地往下落，他开始思考，开始回忆。
在这两天的相处中，不知是什么时候起，“讲”，已经变作了“教”，“听”，变成了“学”，两人的关系也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巧合坐在一起聊上两句的路人，变成了现在这样…
现在，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好像差不多，但好像又差点意思。兄妹？德国骨科哒咩（不可以）！恋人？好像和世俗常态的恋人不怎么搭边。
或许，是知己…吧？或者，是说可以成为知己，朋友，之类的，相当合得来的，同样不怎么在乎这个世俗的两个人…
想到这，他抬起头看向慕星，在将要开口的瞬间，瞳孔焕散了一瞬。
有点不对劲！
沈檐眼神一凝，敏锐地察觉到什么。
然后像是无事发生一样接出原本要说的话：“不是的。”
慕星听到他的话抬起眉眼，就看见沈檐忽然拿起了那张画遮在脸上。
也许是在强调这具身躯只是临时的意外，画上的才是他沈檐真正的样子，而现在，是沈檐在和慕星说话？
“教完了术法理论并没有关系，如果你有需要，我还可以讲数学，讲物化生，讲我研究的东西。”
他的身体有点颤抖，画上的他似乎也在认真的和慕星对视着。
愣愣地看着这有些滑稽但又严肃的一幕，慕星也破天荒地想要开个玩笑：
“语文不行吗？”
——是的，这就是她的玩笑。
“你并不会开玩笑。”
虽是这么说，但沈檐还是默默地将画放下，视线跟着转过去。
好像是因为自己幼稚的行为躲开了视线。
他看着画，平静地道：“但是刚好，我不太喜欢开玩笑，你这样的玩笑，在我的好感范围内。”
看不见他的眼神，但慕星听出他确实不排斥自己的玩笑，于是歪了歪头：
“所以语文真的不能教吗…”
沈檐顿时绷不住严肃的表情，捂住脸，闷声道：“能，但只能交一点点，我怕把你带歪了。”
他的声音有点抖，慕星头一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是有些疑惑，不敢随意行动，于是照着正常的情况问道：
“怎样歪？”
“孤僻不合群看透人间遁入空门，但是不会阅读理解和作文。”
“那确实挺歪……”
“可恶……”
沈檐捂在脸上的手指突然加重力道。
慕星确认了确实有些不对，担忧地问道：“怎么了？”
“我要把造自己的身躯这件事提上日程。”
“嗯？”
“就这样吧！我要开始肝研究了！”
“那我…”
“你得走，一个星期后再来找我。”
“…好。”
“记住，一个星期内，绝对绝对！都不要再偷偷跑进这所学校了…最好是离开这个城区，这个城市，甚至离开南州…好吧，南州不至于…不，也不一定，保险起见…也不对，万一其他州也有这种危害呢…反而更不清楚底细…可总不会有这么倒霉吧……靠！”
沈檐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咬牙切齿地从口中挤出几个字：“玛德…是…意…识…混…乱…”
意识混乱，一级模因污染的后果，但需要注意的一点是，一级以上的模因污染大部分也会顺便携带意识混乱的效果。
而沈檐中的是什么？
他不知道，于是他问自己这具身躯：“你中的什么污染！？”
【三级模因-“蓝巨星”，污染程度：边缘波及】
艹！之前嘲笑沈默作死，这下自己作死了！
还好污染程度只是边缘波及，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檐刚学的如何避免与对抗模因危害立马就派上了用场，催动术法粒子用来抵抗污染。
是模因都有“生长”的特质，尤其是三级这种高等级，虽然它只有边缘波及程度，但想要彻底祛除，要么需要一次性大量的法力值冲刷，要么用净化术式。
沈檐一次的量没有那么大，但他可以一直输出啊！虽然没法一下子清除，但是暂时压制还是没问题的。
一直不停地用法力值消磨大概也能把模因污染祛除掉，就是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比较久。
压下意识混乱的负面buff，沈檐还是没敢转过头，甚至背过身去，告诉慕星：
“离开这里，动作快点，最好离开这座城区。”
“好…131******20，这是我的联系方式。”
说完慕星就往外跑去。
待她的脚步声完全消失，沈檐转过身，松开捂着的面孔，只见他的眼眸上有着两抹幽蓝，宛如残烛火苗般摇曳着。
似乎随时会熄灭，又如同附骨之蛆。
这是二级模因污染效果——躯壳感染！
若不是他用法力值压制着，估计这团幽蓝色火焰早就蔓延到全身了！
所以…应该还有三级的污染效果……
“三级污染效果什么时候出现！？”
蓝焰立刻给出回答：【十四秒后】
艹！这么快！
三级的污染效果就不是他现在这个层次能压制的了，那是一种超现实的效果！
不到三阶以上的话，三级污染产生的效果将成为盖棺定论，使一切过程无法被影响，只能在接受结果的同时尝试挣扎！
沈檐回忆学到的内容，没有试图去徒劳抵抗三级污染效果，而是交给压制力，空出了一部份法力值。
顷刻间蓝色幽焰如同接风膨胀，呼地奔出眼眶。
没有管想要从眼部涌出的蓝焰，沈檐开始争分夺秒地构建一个不知有没有用的术法构式，并在心中默数：
一
二
三
……
周围的空气开始泛起涟漪，天上的太阳似乎在某几个瞬间发出了一抹虚幻的蓝色，光线诡异地扭曲，一张不成人样的鬼脸似乎在急切地咆哮。
来了！现实扭曲！
下一刻，鬼脸成型，向他扑来，随后…什么也没有发生。
“？”
沈檐保持警惕的状态，哪怕疑惑怎么没有发生什么，他也不敢有丝毫放松。
就好像没有沟通黑域，开辟神府，统合架构的普通人无法抵抗零与一级模因污染的迷失与混乱。
正常情况下没有经过筑基、燃灯的术士也无法抵抗三级模因的现实扭曲才对！
可无论他怎么警惕都没能发现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在原地站了足足十分钟，最后终于是一脸不解地收起架势。
“奇怪，明明一二级污染效果都出现了，没道理三级就消失了啊…难道有禁制什么的？过于高强的能力无法产生？好像有可能，毕竟那家伙好像是被封印在这里的，有些防护措施也很正常。”
他嘀咕着，慢慢说服了自己，现在的情况也确实是无事发生，就算有问题他似乎也没法挣扎了，毕竟他都发现不了问题在哪。
但现在确实无事发生。
确实是无事发生。
无事发生对吧。
感觉可以问一下……但是问谁呢？怎么问？
这里可没有人好问啊。
但既然无事发生，那就不用问了吧？
就是总感觉耳边有火焰燃烧的声音，眼眶里这团火焰该压制一下了。
于是沈檐念头一动，全功率输出，眼眶中的蓝焰顿时减少，似乎比之前还小一点，而声音也跟着变小。
“嗯，估摸着一两个小时就能消磨干净了。”沈檐估计道。
这一两个小时他最好不要去外面瞎逛，省的传染给别人，待在图书馆正合适，既不会接触到别人，又有打发时间的东西。
沈檐在心里打算着，走到书架前，找了一本术法历史主题的魔幻小说。
将那团燃着幽蓝火焰的书籍从书架上取下，回到原位，坐在蓝色火焰组成的椅子上，翻开那团火焰，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一边看，还一边感叹道：“这个世界的魔幻不就是相当于地球上的科幻了嘛，对未来术法科技的幻想……挺有意思的。”
他觉得这内容写得不错，越看越有兴致，感觉心脏要和这书本一同烧起来一般……
诶？这魔幻小说怎么写得跟科幻一样？
沈檐疑惑了片刻，随即便认为这是科幻和魔幻的结合版。
于是他接着看了下去。
他安稳地坐着。
但他隐隐还是有些担忧…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忧什么，但就是感觉好像是这座图书馆随时会起火一般。
……
……（隐约的火焰燃烧声）
……火焰燃烧声突然在沈檐耳边响起，是那么的清晰。
沈檐听到后噔的一下站起，看着周围燃起的蓝色火焰，惊呼道：“怎么着火了！”
他慌忙地开始逃跑，想要逃离火场。
他跑，火场的范围似乎意外地大。
他跑，火焰快速蔓延上还未燃起的区域
他跑…无处可逃。
举目皆是蓝色的炽热火焰。
更诡异的是，他觉得很热，他觉得很干燥，他觉得骨肉要被点燃，但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感觉不到，不痛也不痒。
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己感觉的异常。
世界似乎只剩下了燃烧，燃烧，燃烧，蓝色的火焰疯狂燃烧。
要将一切燃尽…
呼——
一阵风吹过，吹得火焰摇曳，将蒙在沈檐眼上的蓝焰吹散了片刻。
沈檐看见了没有起火的世界，顿时愣住，一个个细节涌现在他脑中。
“呃嘶——”
头通过后，沈檐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艹了…果然还是生效了…这就是现实扭曲吗，果真是将现实扭曲……配合二级的身躯感染，简直没法玩。”
在他身旁，一道明亮的术式正暗淡下来，这代表上面蓄着的法力值用尽，只有再次补充才能发动。
他准备的手段终究是用上了。
而他需要用这段短暂的清醒时间解决这个模因，否则他肯定会再次陷入现实扭曲！
到时候他彻底迷失，这份模因就会开始让别人也知道什么叫做“现实扭曲”。
而解决的方法只有一个！
沈檐伸出右手，做出虚握的动作，大喊道：“出来吧！小金球！”
一个金色小球立刻出现在他手中。
它身上还燃烧着金色的火焰，说起来还挺巧，体内有个金的，现在又碰上个蓝的。
沈檐二话不说将金色小球往自己脸上呼去。
啪！
一个巴掌打在脸上，但金色小球直接穿了过去，从脑袋另一面蹦出，盘旋漂浮回他面前。
噢，忘了要在神府里处理架构才对。
揉了揉有点疼的脸，一巴掌将自己打醒了一点沈檐闭上眼进入了神府内。
刚进神府，沈檐就看见附着在本命架构上的蓝焰，蓝焰想要吞噬整个架构，但显然这不可能，区区三级模因没有那么高的逼格能爬上他的架构顶端。
“嘁，真是搞得我好狼狈啊…我讨厌意识混乱效果。”
沈檐手掌上方的金色小球雀跃地在半空中左右上下前后飞舞。
之前主人神志不清没法主持“公道”，现在主人来了，它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蓝焰打一架。
虽然蓝焰烧到一定程度也定然会触发反击，就像直视蓝巨星时收到的那股波动，就是直接被金色小球挡住了。
而金色小球迫不及待的也是这点，被迫挡可是要掉几层壳的！到主动打就不一样了！
“上。”
在得到指令后金色小球簌得飞去，来到蓝色火焰前，经过沈檐的授权调动起术法粒子。
层层球形结构转动，像是吸尘器一样把蓝色火焰吸了进去。
很快大火扑灭，只剩下沈檐眼中那一抹火苗。
沈檐看着回来的金色小球，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想让它清理一下。
金色小球飘到他面前“看”了一眼，然后退回原来的距离，左右摇了摇，表示做不到。
「诉说」可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让属于信息的“模因”收回影响，却不能根除，毕竟你都想要它命了，它还怎么跟你动情晓理？
虽然「诉说」是七阶本源架构，但它只是个小金球而已，小金球有多少能力呢～不要要求太高啦～
金色小球在半空中飘来飘去，
“行吧，没影响也足够了，剩下的根慢慢磨掉就行。”
沈檐在现实中睁开眼，看着没有火焰的世界，顿时松了口气。
然后他忽然想起之前他向许叔说自己想自学时，许叔特别强调了自学可以，但得在学校里。
而且是只要在学校，无论是在学校的教室还是图书馆或者操场、食堂、厕所，哪里自习都无所谓。
他一开始还觉得许叔是担心他在外面不认真学，现在看来就是想让他在学校里！
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在学校！？
有问题！
大问题！
学校里可是有那个“家伙”！
可许叔是坏人？他知道不是，因为他用“回应”问过。
这种要经常相处的不是他的亲人的亲人他自然要确定很多东西，比如有没有恶意什么的。
“回应”之中，皆是真诚，只会不言，不会有谎言。
而且许叔是来执行特殊任务的，所以官方肯定也知道这回事。
“所以究竟是什么理由，让官方不得不这么做？”沈檐咬着指甲绞尽脑汁地思索。
天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