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本源架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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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世界之下,“天堂”相接,神府之内,架构之中,沈檐正漂浮在接近架构顶端的地方,与那还未离去的“人形”遥遥相望。
沈檐望着她,心里总隐隐有些惶恐。
二者没有先开口的一方,“人形”在想什么不得而知,而沈檐琢磨着怎么搭上两句话。
或许贸然来到这里这并不明智,但他不想错过什么。
这太神奇了,课上可从没说过黑域之上有这么一片空白世界,而这等地界,只要没有特殊的认知滤网,就能从最浅显的地方猜出一些门道来。
就像黑域,黑域里并不是空无一物,而是离散着构成法力的无数的法术粒子与用来构建术法架构的“术法原基”。
只不过二者正常情况下无法在黑域中“显现”,只有在它们飘到神府范围内才会“显现”。
空白世界,虽然没有人告诉他应该这么称呼,但他感觉没有毛病,从字面意思上看也知道,那里是一片空白,即是一片空,又怎么会有事物存在呢?
又或者说,如果一个事物能存在于空白中,那这东西该有多nb?
这个问题沈檐大概已经知道了,之前那“龙”化作的“人形”只是触碰了黑白之间的隔膜,周围的黑域就好像要毁灭了一般。
她危险吗?显然就实力而言很危险,但是刚才也说了,空白世界大概是什么都没有的!
而她在沈檐回到现实的这段时间里也确实蹲在窟窿旁没有离开,或许身处黑域的事物确实能在她眼里是“有点意思”的吧?
“瞎搞可能会死的吧?”
“或许可以试探一下。”
“哦哦哦哦去搭讪啊!”
三个念头出现在意识中,两个极端一个折中,沈檐估计这一个是符合他的性格,一个符合原身性格,剩下那个是中和后的决定。
那么他该选择怎么做呢?
这还用问!上!来都来了!
“你好,请问有空吗?”
“人形”:…
“哈喽?听得到吗?”
“人形”张了张嘴,却没有声音传来,又抬手用流光组成文字,却在沈檐眼中无法成型,意识到这点的“人形”闭上了嘴。
沈檐见此沉思道:“无法直接交流吗……”
“人形”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尖轻轻搭在了黑白间的隔膜上,这次不像上次,并没有引起什么特殊的波动。
沈檐静静地看着她,想看她要做什么。
“人形”见沈檐不动,用指尖敲了敲隔膜,发出了类似敲窗户的声音。
“咚咚咚…”
?
见他没反应过来,“人形”又敲了许多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虽然只是没有规律的敲打,但却传达的一份意思。
【来】
沈檐愣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大概是叫他过去。
天漏的窟窿虽然在他的神府范围,但离架构还是有一段纯白天光的距离的,不多,也就一层楼高吧。
但架构之中是基本安全的,可要离开架构去到神府的边缘层(也就是没有架构的部分),那就得小心黑暗的侵袭了。
就好比蹲在家里很少有人会破门而入,但如果来到门口的院子,那就说不准有没有路过的怪物进来揍人一顿了。
总之一般而言,在四阶燃灯以前没有人会想不开走到架构之外。
但他沈檐是什么人?天才中的天才!穿越者!神府接天之人!多牛逼呀…
于是他念头一动,意识体开始向上飘去。
…个鬼啊!!!
“我真是失心疯了才会回来,就该永远也不抬头看的!怎么可能来接触这种事物!”
这个念头冒出后,他停在了架构顶端之前,但又不知为何没有回头逃跑,而是遥望着“人形”。
那“人形”似乎是思考了片刻,然后指向他身侧。
沈檐顺着她的指的方向看去,看见了一座迷你的“宫殿”。
“宫殿”有六层,同样以星光相连构成,其结构显然是一个架构,而非构式。
构式只是法术,而架构意味着…
沈檐脸色一变,做出十分夸张的捧读:
“哈,原身,原来你躲在这儿啊!”
快速飘到六层宫殿之前,将其抬手托起,阴森地笑道:
“几天不见…怎么这么拉了?”
架构没有回答,毕竟这本命架构代表了一个人的本身,缩小了之后没消散就很不错了,又如何还能说话呢。
沈檐也不需要它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像掐脖子一样掐住了它,深吸了一口气…
“呼…”
“喝…”
“呼…”
“喝……特么的就是你这老壁灯整天在老子脑子里瞎嚎嚎是吧?!他马勒戈壁的还藏的挺深?我说怎么没在架构里找到你那些内存垃圾放哪了,害我整天分不清该用哪个世界的常识!特么的不同类文件不会分个内存盘装吗!全一股脑挤在一块你以为你能耐啊!运行速度都拖得卡爆了!特么老子要在把你丢到回收站彻底清除前丢进厕所涮个一万遍!一万遍口牙!”
当然这是暂时做不到的,因为本源架构代表了一个人,若是真把这玩意儿涮厕所里了,那沈檐这副身体还用不用了?
只能说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人形”:…
“咚咚咚。”
“嗯?”沈檐停下手中动作,望向“人形”,见它似乎有什么要说…虽然也听不懂吧,但他还是很恭敬地说道:“请您稍等一下。”
他重新看向手中六层架构,琢磨了片刻,本能地伸手,招来一片游离在神府之内的原基——一些极其微小的笔画符号一般的东西。
它们在汇合后显现出微弱的光亮,而且越是集中,越是强烈,直到聚成和周围的架构差不多的程度,聚成一个个点和一条条线。
然后将它们编织成一个笼子,观察了一下成品,眉头微皱。
“嗯——有点难…但勉强能用。”
沈檐喃喃着松开眉,用笼子将六层迷你架构扣了进去。
下一刻,他就感觉身上好像卸下了千斤的重担,不再需要去费心辨认脑中的那个念头才该是自己的。
一个字:神清气爽。
“嗯,我好了。”
随后沈檐看向“人形”,踌躇了片刻后还是向上飘去,同时嘴里还碎碎念着:
“这可真是帮我个大忙…两次大忙,所以就恩情来讲不去也不合适,希望大佬不是什么邪神之类的……”
向上飘的过程就像是在海面之下往上浮,浮出海面,然后在大气中……浮不上去了。
暴露在“海面”之上的空气中,随之而来的是一股没来由的心慌。
这股心慌来自“黑域”的“未知”属性,暴露在黑域面前谁也不清楚会有什么未知情况发生,而这“未知”最终的效果大多都会使暴露者没有什么好下场。
但现在在“空白世界”面前,一点小小的未知显然不值一提。
沈檐直接忽视了这股感觉,望着头顶。
“呃……”站在架构顶端的沈檐尴尬的挠了挠头,然后向上伸了伸手,示意自己碰不到。
“人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指尖在隔膜上画了一笔,隔膜上泛起细微的涟漪。
沈檐:“啊?”
“人形”再次画了一笔,和上次一模一样。
“哦!”
这次沈檐明白了。
如果只有一次可能是瞎搞的,但两次,还画给他看,那么应该是要他做什么了。
做什么?其实也没有多少可做的选项,所以八成就是要他跟着画。
于是沈檐也伸出一根手指,在半空中虚画。
“人形”摇了摇头,指了指一个发光的小点。
那是一个复数个原基的聚合体,所以有发出一定光亮的能力。
沈檐恍然大悟,招手引来游离的原基汇于指尖,随着移动留下一道笔画。
“人形”再次勾勒一笔,沈檐也照着画下。
一笔又一笔,数十次后,“人形”停下动作,沈檐也跟着停下。
一道构式浮于眼前,和一阶构式的笔画数目差不多,却是比三阶构式还有立体感,又有六阶的“万花筒态”。
高一的《构式概论》上简单描述过:
六阶的“万花筒态”指的是六阶的构式哪怕只单独拎出一个“结构组件”来,都能从上面看出无数样貌,就如同万花筒,只有一个图案却能绽放出万花。
这是教了他一个六阶构式的结构组件?
沈檐诧异地想。
重点是还教成了!也不知是他太天才还是她教的当时看似普通实际强得离谱。
“应该都有关系。”他带着点谦虚地想着。
正想开口询问,注意力从那个不知名组件上移开,这才发现周围已经被点点星辰包围!
沈檐看到最近的一颗星辰晃晃悠悠地撞到了无名组件上。
一闪。
其余的星辰仿佛找到了主心骨,集体顿在原地,而第二近的直接冲向无名组件。
二闪。
所有的星辰汇聚而来。
三闪…启明!
光辉散满神府,满天星河自黑域中流入,围绕在组件周围,一个庞大的架构迅速铸成,顷刻间展开填满了神府的空隙,将其扩张,如同开天辟地。
甚至于“只有一层”的本命架构都再次拔高,将沈檐的意识体包裹了回去。
星辰构成链条,在黑域之中延伸,遥遥望去,一张大网在黑域中张开,达到视野的边缘也不见停止的迹象,中心则正是沈檐的神府。
沈檐此刻震惊于这幅奇景,直到这一连串的变化到了视野外的地步,才回过神来。
此时的组件已经化作一轮白金色大日悬在神府之顶,但又因为沈檐就在顶部,大日成了一颗单手可握的精巧小球。
白金色的小球燃着光线般的火焰,内部可见的似乎是层层叠叠,如同“鬼工球”的结构,玄奥的律动永不停歇。
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六阶组件。
“这……不会是本源构造吧…”
如果是在现实,沈檐现在已经汗流浃背了,哪怕是意识体,他的眼皮子都在抽搐。
它觉得自己现在应该配合着抽搐一下。
【是…吧…】
沈檐听到声音猛抬头,目光涣散。
出人意料的事再次发生——塔型的本命架构的尖端捅入了空白世界。
这下是真·捅破天了啊!!!
但好像问题不大?只进去了一小节应该没问题吧?
看着确实没问题…
空白世界本来就啥都没有…呃,“她”除外,感觉这虽然是大事,但没什么影响…吧?
【你…好…】
“人形”再次发出声音。
“啊?哦哦!我好!啊不对,我不好!啊呸,不对不对,是你不好!我靠!重来重来,等下我缓缓…嘶…呼……你好!”
——肉眼可见的慌张。
【……来】
“人形”示意他靠近,于是沈檐来到了塔尖之前。
【我可以…来这里…吗】
“人形”指了指那个还没有半人高的塔尖。
“进不去吧?”
【进的去】
说着“人形”将手伸入塔尖,向他招了招。
沈檐犹豫了片刻,伸出手,在本该是黑白隔膜的地方之前停顿了一下,最终带着这手不要也罢的决心向上一送。
无事发生,就好像隔膜并不存在。
他不理解,但他把这一点记在了心中。
没道理大佬没能过来,他个小辣鸡就能随便过去。
不过他猜想八成和他这本命架构“捅破了天”有关。
正想着,手上传来了被握住的触感,随之一股力将他向上一拉。
沈檐:!!?
光影瞬息划过,下一瞬他就站在了一一片星空之下,而面前,是“她”。
“她”,这原本只不过是沈檐一厢情愿的定义,所以当此刻真的是一位“她”站在面前时,比这位“人形”竟然出现在了他面前还在意!
“你你你你真是女的?!”
她歪了歪头,开口:
【你希望是,那就是】
“这么牛逼?!”
【…是】
“喂喂喂,你难道就不怕我拿你这副模样意淫吗?”
【……可以】
“啊?”显然这回答出乎了沈檐的预料。
她用流利了许多的话语解释道:
【没关系,我不像那些无中生有之物,不会以第一次被见到时,对方的观念发生本质上的改变】
“啊??”显然沈檐没搞懂她在解释什么。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也不会随便毁灭世界】
“啊???”显然沈檐一脸懵逼。
她歪了歪头问:
【有什么问题…吗】
“阿巴阿巴?”沈檐望向天上的星空,用迷茫的发音提出心中的疑惑。
(如果没有猜错,他要说的应该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她思索了一下道:
【这里是思维宫殿,对于世界而言不存在的地方】
“阿↓巴→阿↓巴→”(对于世界而言不存在是个什么鬼)
【我很难和你解释,只能说这是个只对于你来说存在,对于世界来说不存在的地方】
“歪比巴卜?”(那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不必在意,我也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事物】
“我这么胡言乱语你怎么都听得懂啊?”沈檐终于把语言系统重新加载好了。
【说出口的言语本就只是载体,载体的形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载体所承载的意思,忽略载体直接读出意思是我这样的存在的基础】
沈檐惊叹道:“这么厉害!”
【还好】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无名的】
“啊?没有名字啊……”沈檐眼神一亮,背都支楞了起来,开口欲言。
【不用想着给我取名字的桥段,我是无名的,你要真能给我取名字,那我还是我吗】
“啊——这样啊……”沈檐很是可惜的样子。
随即沈檐又意识到她这样的存在所知晓的很不一般,世界观相当的超前,于是开始好奇地问:“那这是什么个原理?”
【因为我是■■,我做不出任何有现实效益的行为,也无法参与到世间的事件去,所以我也不需要名字,不能有名字,也不能有真正的形态,只能你觉得我是龙化的,那我就是龙化的,你觉得我是女性,那我就是女性】
“好像有什么关键词被消音了。”
【正常】
“好吧,那既然你无法做出有现实效益的行为,那你为什么能和我交流?”
【我虽然在和你交谈,但我也说了,这里是对于世界而言不存在的地方,也就是只对于你来说存在的地方】
“可你都教了我个本源架构,七阶法术诶!”
【那个构造…谁说是我教你的呢?不是“隔膜”教你的吗?你看的只是隔膜上显示的景象,你所模仿的也只是隔膜上涟漪的轨迹】
“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
【甚至你会发现这个本源架构目前没有任何一个“他人”知晓,而你自己,也会发现它没有太多实质的效益,只有等它慢慢融入这个世界…】
她又补充了一句。
听完沈檐皱了皱眉,若有所思地伸出手。
一个金色圆球出现,和那本源架构的核心一模一样。
下一刻它的旋转节奏发生了些许变化,周围的光线发生扭曲,一道光屏构成在眼前。
——
姓名:沈檐
年龄:三个月
状态:--(正在尝试沟通世界获取标准值)
称号:--(正在尝试……)
生命力:--(正在尝试……)
——
之后还有几项,但都是“--”未显示。
“没有实质效益是这个意思吗……”沈檐捏着下巴沉思着,他感觉有一抹若隐若现的灵感出现在脑中。
可就在他快要抓住那抹灵感时。
啪——
思路断开。
沈檐抬头看向拍了一下手掌的“人形”。
【好了,就是这样,一个具体数值的面板罢了,你自己也能估算,差不了多少,在你离开这里之前也没法真正使用】
为什么要打断我?
这句话没有说出口,但“人形”依旧读得懂,但她回答的东西却不是很好懂。
【一切的效益,最多止步于思想之前,这就是“不存在”的极限了】
【倘若把我们的对话写下,那么我所说的每句话最后肯定是没有句号的,这是一种象征,一种表现形式,代表了一种意义】
【空白世界啊…不存在的世界……回去吧,不要再来,否则我也没有能力再一次送你回去】
(翻译:有些东西虽然我想说,但你不能知晓,也没法能知晓,所以离开吧)
说着,她一挥手,像是在送客。
沈檐或许没明白她说的那些,但他明白一点——这是他的「思维宫殿」
于是,他没有离开,但“人形”消失了。
对此他想到一个道理:“力的作用…是相互的。”
想想也对,她才是“客”,她送的本就是自己。
而在她消失后,思维宫殿失去支撑开始崩毁。
一道一道的痕迹,像是橡皮擦擦过抹去了色彩。
沈檐沉默地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眼前景象崩毁。
“所以我其实并没有能力开启思维宫殿…”
他低声自语道。
这个时候他还有心思捉弄这一切的现象之下所意味着的含义。
“于我存在,于世界不存在…却是由她开启…她究竟是什么?”
“不存在…不存在怎么存在?”
“难懂…这似乎不是我这种层次的人该接触的东西。”
“如果是邪神克苏鲁之类的东西我估计已经死了,这个事件甚至‘不屑于’杀死我,因为我压根理解不了,知识流过大脑,没有一丝留存,自然不存在被知识撑死的结果。”
“或许我该当个平凡人——这是我上辈子的想法。”
“来到这个世界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术法,也只是一种体系,和物理科学没什么本质上的差别…”
他抬起头,看见思维宫殿崩毁出的一道巨大口子外,那黑域上的天漏,天漏之后,就是空白世界。
现在那里是真的空白,空无一物。
“居然还有这种存在…”
“虽然我不理解,但我认知到了啊……”
沈檐站起身,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同时思维宫殿也彻底无法看见,陷落于不存在,将他放在了存在。
一切恢复静默,只留架构的缓缓流转。
像一场梦。
他伸手摸了摸穿出了黑域的塔尖,却是无法穿出架构,眼熟的涟漪在架构塔尖上泛起。
原来隔膜依旧在,只不过成了塔尖的形状。
他看了眼被关起来的六层架构,又望了望脚下不见底的盘旋架构。
沉默,再次的沉默。
半晌后喃喃道:
“深奥的东西暂时可以忽略,现在的重点是…该怎么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