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睡在上铺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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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送敬爷回屋，江去病驱车回家。
马龙这小子最近颇为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言语，其余时间全程保持待机状态。
对于他这种越来越有成熟老司机觉悟的转变，江去病除了有些欣慰，还有一些好奇。
他也私下问过，但马龙也不肯说。江去病猜测他多半可能是他骑洋马失败了，不过这种事江去病也不好多说什么，总不能在旁边帮他按着吧？
没想到今天，他却主动开口了，“江哥，着急回家不？”
江去病摇头，对江哥这个称呼有点不喜欢，这总让他想起一个可怜的姑娘。
马龙接着絮叨，“其实，最近我有时候会偷偷回家看看。。。”
江去病一愣，这才恍然大悟，感情这些天自己到处乱跑，寻找儿时的回忆，把这家伙也搞得惆怅了。
“我也没敢上去，就在车里望着家里的窗户。。。。”
马龙语调有些低沉，“家里好安静啊，老爸老妈都各做各事，也不说话了，死气沉沉的。。。”
江去病可以想象到那种场景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见他们老俩口之时，他就感觉到这个家已经没有活力了，不，应该说没有生气了。
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就这么离开，搁谁家也受不了啊。
“你知道我为啥去追茱莉亚嘛？”
马龙突然反问，但也不等回答，便自己说了下去，“其实我也说不出有多喜欢她，就是有股执念，想成家，让父母知道自己现在过得还不错。。。。”
“呵呵，都是虚妄罢了。。。”
他苦笑一声，说不出的落寞。
江去病就默默地听着，有些感同身受，要是前几天自己没有活下来，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的家里会变成什么样？
或许会像马龙父母一样，白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到了晚上，那种压抑死寂的氛围会充斥着全家，电视机里是不是再也不会响起《鸡毛飞上天》里张译那魔性的笑声了？
车子缓缓停下，却是马龙的家，幸福小区。
车窗摇下，抬头可以看见一户人家还亮着灯，窗帘后影影绰绰。
“你看，我老爸！”
马龙的声音响起，声线颤抖又带着笑意，充满回忆道，“就是我老爸让我去学编程的，哈哈，其实他也不懂这一行，就是听人说这一行很赚钱。。。”
江去病点了根烟，安静的听马龙絮絮叨叨。
“其实我啊，一点都不喜欢编程，我喜欢做饭，跟我爸学的。他就是一个厨师。”
“可是他不让我也当厨师，说太辛苦了。。。。。”
说着说着，窗户突然被打开，一个女人探出头来，扔了一根长长的电线下来，马龙吓得赶紧噤声。
过了一会，女人走出楼道口，推着一辆电瓶车来到电线旁边开始充电，她好像有所感应，对着江去病这台车看了一眼，幸好车窗早就被摇了上去，她没发现什么异常。
车内，马龙有些哽咽，“嘿，我老妈，她总是精打细算，不肯用小区里的充电桩，非要自己拉线充电。。。”
语气有些无奈却带着怀念，“说了也不听，还被举报过好多次呢！”
“她说攒点钱给我娶媳妇，现在的房价太高了，能省一点是一点。。。。”
“她还说。。。。。”
马龙好像被憋的太久，好不容易有个人倾诉，不停的絮叨着家长里短。
江去病就默默的听着，一直听到一点多，那扇窗户里暗了下去，马龙才颇为不好意思道，“对不住啊，让你听我说了这么久。”
江去病觉得没什么对不住的，以这种亡魂的视角再看生前，有一种很奇怪的感悟，他需要这种感觉。
自从他从那件事回来之后，他总感觉自己的心态发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经常有一种高坐云台，冷眼旁观世人的感觉。
一开始还没怎么发觉，直到自己打游戏十连跪之后，心态竟然意外的平和，没有丝毫动怒的情绪，这让他感觉大事不妙了！
江去病很不爽这种感觉，他喜欢烟火气，喜欢家长里短，喜欢儿女情长，也喜欢和人互喷，开些带着荤的玩笑。。。
他才不要做那冷冰冰的泥塑，有什么意思？
车子继续前行，慢悠悠的晃荡在夜幕之中。
刚过中央门不久，竟然在马路上看见了一只狂奔的鸵鸟，身后还有两个骑着摩托车的警察狂追。
江去病看的呵呵直乐，用手机拍下，翻了半天好友名单，却找不到可以分享的朋友。
只好随意的发给虞小楼，本也没指望着这个点她会回。
没想到，刚发过去不久，一个哈哈大笑的表情包就回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句，这么晚了还没回家？
“没呢，明天开学了，有些睡不着！”
“有啥睡不着的？说来给姐乐呵乐呵？”
江去病嘴角弯了弯，也是无聊，就将之前新生群里发生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本来就要去装逼打脸了，结果现在要被人打脸喽！”
手机那头的虞小楼本来正在敷面膜，看见手机里的消息，表情有些无奈，她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要我帮忙不？”
“算啦，做人要低调！”
他摸了摸手腕上的劳力士，打下这行文字。
要是搁以前，他说不定还真的要显摆一下，什么弄出一列车队，或者干脆从直升机上下来啥的。
但现在已经没了那个心思了，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公务员了，已经到了穿着行政夹克，拿着保温杯，脸上挂着亲切和善的笑容，见谁都点头的年纪了。
那边没有消息再回来，估计是不想说些什么了。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江去病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开门一看，来人赫然吓了他一跳，竟然是无支祁，还有许久不见白骨精，林芝！
无支祁还是当日那身打扮，五分裤，老头衫，表情玩味，开口第一句话就是，
“你好啊，江同学，我是睡你上铺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