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玩酷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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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霍府,其实只是一般人家,仆人只有寥寥几个,除了厨师和丫鬟,就只有萧叔了,像这样的门庭,居然是当年威震天下的骠骑将军霍去病?有时候,华歌也不相信。
虽然寒酸,府内人对华歌很客气,包括卫少儿和陈掌。
陈掌经典口头禅:银子是花来花去,如若放在家里,纵然再有钱,也没意思。
卫少儿经常唠叨:银子是用来花的,如若只出不进,纵然再节省,也会花光。
听萧叔说,卫少儿厌倦了宫廷纷争,陈掌也是官场失意,夫妻二人在蓝田县开了一家古董店度日,若以他们这种生意头脑,能养家糊口就算不错了。
霍光什么都喜欢,就是不喜欢读书,谁要是逼他读书,他就会跟谁拼命,没有任何人奈何得了他,除非华歌。
无聊透顶,却如履薄冰的陪护生涯,华歌曾经多次想卷铺盖走人,可是每当此时,霍光就像闯祸了的儿童,眼巴巴的望着华歌,默默祈求他留下来……华歌就是用这招降伏了这位白猿公子。
今天的蓝田县城,如同往昔,天高气爽,风轻云淡,和煦的阳光均匀洒满了大街小巷。市井喧嚣,阡陌纵横,人影婆娑,车水马龙,宛如洁白的书页上一行行清淅的字迹……
街道并不冷清,而心里却是空洞的。
怅然若失,却不知失去的究竟何物。
华歌信步闲庭,放眼街头,每个角落里都找不到熟悉的记忆。有时侯,恍如某种熟悉的声音,既能让人找回记忆,也能让人刻意去忘记。
最近经常做梦,有没有梦游失言,有没有说出不该说的事情?
如果是梦,那么为什么梦中人儿如此真实,几乎可以看清她的皮肤质感,眉睫的泽韵,瞳孔中的源景,衣衫的丝质,说话的余音,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的幽香气息……
若不是梦,那么人在哪里,芳踪何处?人人渴望着美梦成真,而当梦境真的变成现实,那么现实又成为什么?
人面不知何处寻,桃花依旧笑春风。
想起这名诗,华歌不禁摇头苦笑,是不是自己暗犯花痴了?不就是一个梦吗,值得如此龙颜不展?如此食不甘味,坐不安席吗?
华歌聊然斜靠在街边的旗杆上,人海茫茫,影影绰绰,男女老少如同过江之鲫,年轻漂亮女子也有,恍惚之间,街角的某一女子,身影好熟悉,而换个角度去看时,却素未平生,也许某个部位有点像她,然而也不是很像。
身材像吧,脸形又不像。
眉毛像吧,眼睛又不像。
鼻子像吧,嘴巴又不像。
傍晚时分,怅然而归来,华歌颓然坐下,满腹狐疑,眼神稳重冷峻,双手端茶杯的动作有点走样,抖抖索索半天也凑不到嘴边……
萧叔煮的茶就是芳香可馨,热乎乎的暖流,温柔地抚慰着神经,紧张的感觉在缓缓地消失殆尽,逐渐变成闲怡和慵懒。
窗外风声,不倦吹打着室内的空静,华歌和衣而卧,案上寂寞的茶壶嘴角尖,一缕孤烟袅袅飞升,在空荡荡的苍白四壁间飘散着……
他淡然看着案上铜镜中的自己,觉得很帅,寂寞无聊的帅,或者是纯朴得可爱。
准确的说,就是有点傻。
暗蓝色影在反衬出缕缕白雾的清晰,他眨了眨眼睛,似乎雾色染得眼睛有点湿润,镜子中自己的影子在袅袅云烟升腾交融之中,慢慢腾绕,慢慢雾化……
慢慢地,缕缕烟雾腾绕,又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了。
咦,怎么变成了人脸的形状……这不是女子的脸吗?我的天哪,好像紫柔!
华歌大吃一惊!跳起来一看,真的,黄铜镜子里面就是紫柔,活灵活现,呼之欲出,跟电视屏幕一模一样,他不信,凑近一点仔细看,还伸手敲敲镜子!
镜中的紫柔,瞪着大大的黑眼睛,不可思仪的望着华歌!
“紫柔,是你吗?”
“是啊,是我呀!”她真的开口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你到底在哪里?”华歌希望这不是幻觉。
镜中的紫柔却一脸茫然:“哪里?何为哪里?”
华歌情急,改变语法:“不是,你,你如今身在何处?”
“我亦不知身在何处?”紫柔无辜的表情不像在说慌。
“我如何才能找到你?”华歌有点急了。
紫柔欲言又止,歪着脑瓜想了想,修长的睫毛眨了眨。
“说呀,有话直说!”华歌沉不住气了。
“你,敢和我父亲比武吗?”紫柔嘟噜嘴唇望着华歌,她以前喊阿翁,现在改称父亲了。
话说到这里,镜中的面孔由清晰逐渐变得模糊,更模糊……然后,镜面恢复了原状,显示出华歌自己的脸。
恶梦中惊醒,南柯一梦后的愁绪,就像岁月的杀猪刀。
“你说,这是哪里?”霍光笑嘻嘻的,双手摇晃着华歌的脑瓜。
“哦……”华歌揉揉酸涩的眼情。
“你以为这是哪里?”
“我说,公子去哪里……”华歌心不在嫣,懒洋洋蜷曲在被褥里。
“甚么哪里不哪里?”霍光一脸坏笑的凑过来:“又梦见谁了?”
“我做梦了吗?”华歌面色淡然,而心里还是有点儿波动。
“你说呢,大呼小叫的。”
“我有吗,我说什么了?”
“没事儿,好好休息吧。”
哪里还睡得着?华歌打了个呵欠,掀开被褥,聊然和衣而起,看着霍光对镜顾影自赏,梳首弄衣,觉得他宽衣解带后又紧衣束带的动作,非常优雅,很有一点侠士风度!
“有事么?”华歌斜靠床头,使劲地皱了皱鼻子。
“嗯,”霍光的鼻子哼了哼:“吃吃饭,喝喝酒,画画押,如此而已。”
“公子,真是潇洒倜傥,快活啊。”华歌聊然砸砸嘴。
“走啰!”霍光已跨出门去,轻快脆响的帛靴声消失在走廊里,随后“吱呀”开门“咣当”一声门响,恢复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