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营救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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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骑将军府上,卫青正在后院里练剑。
公孙敖急匆匆的进来:“卫兄,大事不好!”卫青谦虚恭逊,对待下属亲如兄弟,爱兵如子。他和公孙敖非常熟,公事时称为“将军”,私下来还是叫“卫兄”,听着舒服。
“孙叔兄,何事惊慌?”
“哎呀,大事不好,”公孙敖火急火燎的:“郭兄被捕了。”
“什么?”卫青瞪大了眼睛,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廷尉大人亲自过审!”
秦律汉承,廷尉之职始于秦,汉朝沿袭。
廷尉乃九卿之一,掌管天下刑狱,每年天下各地断狱总数,最终汇总到廷尉﹔廷尉根据诏令﹐可以逮捕﹑囚禁和审判有罪的王公大臣;各郡国的疑难大案,都要报请廷尉判处﹔廷尉也常派官吏巡查,为各地审理重案要案。
甚至,有的廷尉还曾经驳正皇帝和三公所提出的判决意见。
而张汤,就是这样的廷尉,他为官清廉俭朴,虽然堪称一代酷吏,可也是廉吏,他铁面无私,绝不徇私枉法。
公孙敖和韩说吃了张汤的闭门羹,可是不想放弃,多次求见未果。
使用银两打点打点,通融一下,可是门禁吏不收,这让公孙敖感到颇为意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郭大侠光明磊落,没有犯法啊?”韩说百思不得其解。
“究竟是哪里出了鬼?”公孙敖急得像热锅上的麻蚁。
“卫将军知道吗?”
“当然知道。”
“那么,为何不救郭大侠?”
“……”公孙敖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已近黄昏,大汉皇宫的灯光次第亮起,未央宫内,几盏长信宫灯照耀得室内明亮通透,墙角摆着古朴典雅的青铜兽尊大香炉,里面有无烟的炭火,发出阵阵暖流!汉武帝刘彻正在一大堆奏折中忙碌,黄门侍郎熊兴忙前忙后,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每一份奏折,刘彻都要认真阅览,字斟句琢,深思熟虑,谨慎批示,不得有丝毫纰漏。最近烦心的事儿,确实不少。不禁令这位雄才大略的皇帝,食不甘味,坐不安席!
在北方的抗击匈奴战场,有卫青、霍去病、李广等良帅猛将齐挡一面,可保无虞,暂且让刘彻放下心来。
至从匈奴浑邪王等人投降汉廷之后,朝廷调动大军讨伐匈奴,几度征战,钱粮兵力消耗极大,几乎是日费千金!
时逢崤山以东发生干旱天灾,庄稼颗粒无收,食不果腹,贫苦百姓流浪迁徙,都依靠官府供给精食,如何能持继长久?这很快就会造成官府的库存空虚!
张汤绞尽脑汁,禀承武帝的旨意,请求制造白金货币及五铢钱,垄断盐铁的生产和买卖,推行盐铁专卖、告缗算缗,排挤富商大贾,剪除豪强兼并的家族,还公布告缉令,舞弄文辞,巧言诋毁反对者,以辅助法令的施行。
每次上朝奏事,张汤谈论国家大事,财政策略,滔滔不绝,常常至日暮还未退朝,汉武帝刘彻甚至忘记吃饭,非常欣赏张汤!
也许,在汉武帝刘彻眼里,张汤的地位远超丞相之上。
张汤之所以深得刘彻信任,是因为极善于揣摩圣意,理解皇帝的心事。
让皇帝为难的案子,比如王公大臣多有沾亲带故,如若其家族子弟作奸犯科,皇上举棋不定时,张汤挺身而也,独挡一面,当机立断,依法严惩!
皇权第一,满朝文武大臣王公贵族,如果有谁的声望影响到皇上威严,无论是忠臣奸臣,张汤必然箭射出头鸟,快刀斩乱麻!
若是豪门强族,必然运用法令予以诋毁治罪,严惩不贷!
若是毫无根基的贫民百姓,则面呈禀告皇上,以求圣裁!
廷尉张汤拜伏奏报:“启奏陛下,河内郡轵县富户杨瑜一行主仆三人,在建章宫门外被害。”张汤有本上奏:“据查,杨瑜之子杨桂,身为县掾,半年前在轵县家中也被害。”
刘彻翻阅着卷宗,有点吃惊:“京畿重地,行凶杀人?这还了得!”
“陛下,嫌疑犯已经抓获。”张汤朗声道。
“哦?何许人也?”
“河内郡轵县游侠,郭解。”
提起这个郭解,刘彻已有耳闻,他凝视着卷宗,陷入沉思。有一种直觉,让他感到此事确实有点蹊跷。
张汤等了良久,迟疑的说:“县掾杨桂之死,虽说可能与郭解有关,”他低头想了想,继续说:“而这只是状纸控诉,尚缺乏物证、人证等等。”
“可是,如今苦主已死,更是为无头案。”刘彻淡然一笑。
“陛下,微臣请示,要不要派人前往轵县调查?”
“嗯,立即派人前往。”
郭府中已乱了套!郭夫人急得六神无主,心火攻心,病倒在床,婴儿郭雄在哭,书童广利和江齐想法设法逗哄,还是无济于事。
弟子们群龙无首,空有一身武功,却是束手无策。
“怎么办?如何救师父出来?”商志抱头坐在门前,唉身叹气。
“师兄,何不请卫大将军帮忙?”旁边的吕威提醒道。
然而,在车骑将军府里,也是一样的沉默……
窗外夜色如黛,卫青沉默不语,背手而立。
公孙敖和韩说默然坐在灯下,也许是受不了这种沉默,急性子的公孙敖,终于憋得脱口而出:“哎呀,卫兄,得想个办法啊!”
卫青长叹一声,自语自言:“此事非同小可啊。”
公孙敖不以为然:“为什么?怕丢了乌纱帽?”
韩说插了一句:“公孙兄,得从长计议啊。”
“从长计议?郭兄在牢里可等不起啊!”
“不可轻举妄动,搞不好,不但连郭大侠救不出来,恐怕连自己也要搭进去。”
“怕什么,我公孙敖是贪生怕死之人吗?”
“公孙兄,你急,我比你更急。”卫青转过身来,问道:“主审的是廷尉张汤吧?”
“正是,这个人软硬不吃,油盐不进,滑得很!”公孙敖恨恨的说。
“这个张汤,身为朝庭重臣,弄权有术,城府狡诈,玩弄智谋驾御他人。”兖州金剑韩说曾混迹于官场,对权臣张汤印象很深,他侃侃而谈:“张汤擅于察言观色,断决案犯时,若皇上欲图加罪,他就下令廷尉监或掾史穷治其罪,刨根问底;若皇上意欲宽免其罪,他则令廷尉监或掾史,斟情审察,法外开恩,尽可能减轻罪责。”
“郭兄名满天下,声名远播,也许并非好事啊。”卫青脸色严峻。
“是啊,这威望却是千金万金也不能买,而这正是朝廷所忌讳的。”韩说深有体会,忧心忡忡的说:“朝中那些酷吏们,整天挖空心思的想,不择手段,想要控制江湖游侠,这一次正是撞上了。”
“这么说,郭兄落到张汤这个老贼手里,凶多吉少啊!”公孙敖眼神焦虑!
“可是,证据呢?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事跟郭兄有关吧?”韩说表情凝重。
“是啊,无凭无据啊!”公孙敖望着卫青。
“其实,不需要证据。”卫青的语音清冷如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此时,大长公主府上,也是灯火通明……
刘嫖还是有点不放心,在名贵的地毯上来来回回地踱步,突然停住,怪眼一翻!她那老谋深算的眼中,透射出逼人的寒光:“火到猪头烂,这火还不够啊。”
苏文看了不寒而栗!他知道,大长公主可能要做出某种重要决策!
“立即命令梅花山的人,”刘嫖眼神阴冷,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劈斩动作:“再烧一把火!”
“诺,奴才即刻去办。”苏文不敢多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