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夺心夺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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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末之争,楚汉之战,反王之旗。
白马之盟,宫变之谋,七国之乱。
几朝几代皇帝绞尽脑汁也奈何不得的诸侯之疑惑,居然就此迎刃而解,主父偃之计谋,比大汉几位先驱智者谋士贾谊、晁错和袁盎等人更加高明。
那么,与其内部斗争,自相残杀,不如选择一致对外。
此时,长期困扰大汉帝国的匈奴,就出现在选项里了。
因为,这些力量如果不一致对外,就会转而发生内斗,所以,进攻匈奴,势在必行。
也许,这是人的境界不同,
引以为豪的大汉铁血车骑征伐匈奴之战,功在千秋,彪炳青史,而在皇帝和权臣眼里,这属于小儿破贼,波澜不惊,见怪不怪。
后宫还有皇后争宠,权倾朝野的皇姑母更是野心勃勃,意欲一手遮天!如果联终各地藩王蠢蠢欲动,那么朝廷将会风雨飘摇!
看来,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假设,皇帝不让步,顺遂皇姑母的意思诛灭郭解家族,而是执意抗争,保护郭解,那么双方的矛盾必然会激化,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历史没有假设。
那么,一代明君汉武帝,就真的如此任人拿捏吗?历史上英明神武的汉武大帝刘彻,难道在这场政治漩涡中显得如此无奈无助吗?
不会,绝不会!他绝不是这种性格。
此时,华歌紧皱眉头,凝视着陈掌的酒糟鼻子,思考着如何切入自己所要探讨的话题:关于霍去病的故事,现在已有一种直觉,这和汉武帝刘彻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年,汉武帝将流星宝剑赠予了霍去病,就在金銮殿上,就在满朝文武的眼前,就在当世俊杰的眼前,大汉皇帝将一代名剑送给一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侠士!
须知,这柄举世瞩目的宝剑,浸透了多少鲜血……朝野上下枭雄豪杰们明争暗斗,江湖绿林英雄们不惜以命相争,而绝世宝剑最终花落在霍氏遗少之手!
那么,汉武帝的此举,用意何在?
华歌现在很低调,宁愿被人忽视,不愿被名声所累,游侠领袖的名气有意思吗?
当年,洛阳侠圣剧孟被天下游侠们拥戴,推举为游侠领袖,何等荣耀?
而且,剧孟的母亲逝世,前来吊孝者人山人海,车驾千乘,何等荣耀?
然而,轮到剧孟自己逝世,却无人问津,葬礼凄凉的收场。
同样,鹰侠龙剑郭解也被天下游侠拥戴,离乡抵京时,送迎者也是人山人海,车驾千乘。
同理,杀君马者半道儿,郭解名满天下,也因此惨遭朝野忌惮敌视,设计陷害灭族。
不是被棒杀,而是被捧杀。
捧得越搞,摔得越惨!
人怕出名猪怕壮,鸟怕出头树怕高,枪打出头鸟,刀削出头枝。
须知,高调惹事,低调蓄势,这是一种境界。
最终,在陈掌的启迪和开导之下,华歌似乎领悟出了另一种玄机:
七国之乱背景下,如果七位王爷不造反,肯定就是遵纪守法,安守封地,守土保家,保卫大汉的那一片疆土。
身居高位,执掌权柄,国家大权都被刘氏皇族们掌控在手,岗位职权,一个萝卜一个坑,这还关天下俊杰们什么事儿吗?
天下群雄,无缘插手,他们参政谋事的空间就非常有限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们这些人,都是在冷酷无情的官场衙门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具有丰富的实战经验。
绝非自幼混迹于胭脂粉和宦官气中长大的皇子们,高贵而脆弱,就像温室里培养出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稍微淋一淋风雨,就是雨打风吹,落花流水。
这些俊杰,这些精英们岂能坐以待毙?
放眼朝野,看着一个个大权在握的皇族,看着一个个羽翼渐丰的郡国大王,草根出生的俊杰们,不得不绞尽脑汁,寻求生存的空间,寻求鲤鱼跃龙门的契机。
舍得一身剐,敢把王侯拉下马。
新陈代谢,不除掉旧的,就没有新生的机会。
如今推恩令的实施,正让草根俊杰们从夹缝中找到了突破口。
如果奉诏遵旨,富饶的郡国,堂皇的宝座,就这样被一卷诏令封杀,王侯梦断,灰飞烟灭,如果阳奉阴违,甚至干脆分庭抗礼,悍然反叛,就像吴楚七国联盟,扯起了“清君侧”的旗号,讨伐京师。
如果反了,要么城头变换大王旗,改朝换代;要么兵败生死,被犁平老巢,那么他们的封地疆土,岂非同样需要有人来守卫……机会来了,战机稍纵即逝,精英俊杰,草根枭雄从此登上了政治舞台。
千古帝王,幽幽权谋!
从此,江山社稷永固?
没有,只不过,领地的管辖权力,从皇亲国戚手里,变换成封疆大吏手里,权力进行移交罢了,表面矛盾暂且消失却未消灭,隐藏得更深罢了。
换人没换心,换汤没换药。
就算是削藩,就算是剥夺了诸王诸皇子们的权力之后,要是造反,照样有人造反。
要是贪脏枉法,照样有人贪脏枉法!
古往今来,哪朝哪代没有贪脏枉法!
又是一个黑夜,然后又是一个白天。
窗外晨曦,灿烂如画,鸟语花香,馨音绕廊……阳光如约,温柔暖煦,照耀着洗窗的晨露点滴丝痕,晶莹欲滴!
一缕缕淡白色的光线,透窗而来,随意散乱洒落在软绵绵的孤枕边,闻啼觉晓的愁绪,形如甜蜜的瘟疫,渐渐弥漫在寂寞空气中……
一帘幽梦,卷尽愁云。
华歌躺在床上,半梦半醒,意识有点儿清醒,犹然觉得还是模糊的,昨夜睡得并不好,好像有点失眠,却更像一个魔咒,避之不及,却欲罢不能……
很讨厌这种感觉,就像一杯冰镇甜汤,甜得太腻人,那就加点盐吧,然后喝起来时,就串味,不知是什么滋味儿了。
坦白的说,华歌并不崇拜秦始皇,因为秦始皇赢政英雄一世,却赢不过二世,江河日落;华歌最崇拜的是汉武帝,当然比卫青霍去病更令人尊崇!
然而如今,坐拥文景盛世之雄厚国力,父子两代皇帝雄才大略,鸿志精励,削藩镇叛,刘彻登基之后,推行新政,精兵惠民,开疆拓土,扫荡西域……
谁知,折腾来,折腾去,还是没有改变什么,最终又绕回来了,原地踏步么?
千古帝王,梦中的光辉形象,虽未失色,却已被某种灰色的飘渺云雾覆盖了……
面对现实,这又能如何?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而华歌自己属于这片天下的匹夫吗?深深明白,自已只是穿越而来的人,这只是茫茫旅途中的不艳之遇而已。
王侯将相,我有种乎?
天下兴亡,我有份乎?
今日有喜,喜鹊枝头叫,必有贵人到,正是二位义兄公孙敖和韩说。
军务缠身,公孙敖官复原职之后,难得与韩说一起回荣云堂。
今日,二位将军大驾光临,陈掌盼望已久,当然款待,卫少儿在厨房操刀弄勺,众小将练功后胃口大好,风卷残云而来,酒足饭饱而去,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然而此时,残羹剩菜,宴饮意犹未尽,还是没有酒终人散。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酣耳热,这在平时可能是畅所欲言,甚至产生争论之时。
酒是美酒,言不美言。
今天,公孙敖有点儿怪怪的,胡须纵横的毛脸上严肃冷峻,这与老将军平时的风格判若两人,那种豪爽得有点滑稽的模样,早已荡然无存。
华歌早就感觉到,至从宁成死后,二位义兄的反应耐人寻味,按说三人联手不敌受辱,如今元凶伏诛,江湖靖康,朝野清明,应该是人人弹冠相庆之事。
然而,公孙敖和韩说两人却低调而又冷静,言辞谨慎,讳莫如初。
灯下美酒美味,案前觥筹交错。
三人聊得开心,喝得不开心,酒香肉香洋溢也罢,夹杂几句闷语牢骚也罢,这并不影响夜宴的气氛,美酒穿肠,眉飞色舞时,有谁管华歌的感受?就像一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猫咪,手捧着伤心的往事,默默数着怀中一段一段芬芳的青春……
毒豹宁成软硬兼施,强势要挟逼婚,当然不仅仅是看上了铁武的美丽女儿,更是逼迫铁武在流星宝剑与亲生骨肉之间,作出选择。
若不交出宝剑,就眼睁睁看着女儿受辱后被毁灭,尊严遭受无情的践踏,要在精神上击垮对手!
夺心为上,夺剑为下。
以夺心豪取,逼迫就范,乖乖地交出流星宝剑。
太可惜了,天下第一剑梅花山人,名震天下的梅花铁盟盟主,就这样,沦为任人欺凌和亵渎的玩偶矣。
从此以后,这些所谓的尊称,已经毫无意义,江湖传奇就此改写。
夜已深了,夜宴甚欢,而华歌深感夜宴不欢,几乎是度时如月,度日如年……最后,终于听不到了陈掌的公鸭嗓子在吆喝,可能要迷糊了。
公孙敖也有醉意,轻叹一声:“唉,罢了罢了,”他最先收住话匣子,聊然放下酒杯,告诫二位高人:“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饮吧。”说罢,长身而起,离席而去。
听君一席酒话,照样也胜读十年书。
华歌假装糊涂,看得出来,对于七国之乱这场汉庭内战,同室操戈,自相残杀,实属可悲可叹?公孙敖和韩说这些统兵将军们,当然不想把矛头对准自己人,他们内心的矛盾,说不清,道不明。
而陈掌这种勋贵子弟,历经官场沉浮,权势至上,反而认为:纵然生灵涂炭,也要排除异已,巩固皇权才是社稷之福。
善结善缘,恶思恶果。
两种想法各有所长,却又自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