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他坦然的停止了自己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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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父季母的态度让季临清感到无比的开心，他回到屋里忍不住给沈瑜发去了一个表情包。
季临清: 开心到转圈圈\/jpg.
沈瑜:？
季临清:宝贝，我爸妈好爱你！
沈瑜:你跟叔叔阿姨说我们两个的事情了？
沈瑜:猫咪惊恐\/jpg.
季临清:宝贝你真好，不止我爱你就连我爸爸妈妈都爱你，你怎么那么好啊，我简直爱死你了！
沈瑜:你父母真的不反对我们的关系？
季临清:你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沈瑜:……
季临清:快亲我！
沈瑜:亲亲\/jpg.
季临清:我放假回家的时候就跟他们说了嘛，他们就同意了，还让我到时候带你回家玩儿。
沈瑜:？？那你先怎么不告诉我。
季临清:羞涩\/jpg.
季临清:这不是想开学的时候告诉你顺便亲亲嘛！害羞\/jpg.
季临清:我爸还说让我不要抱他的老婆，以后抱自己的老公。暗中观察\/jpg.
沈瑜:睡觉！
季临清:好叭，晚安老公，么么
沈瑜:……晚安
沈瑜红着脸放下手机，说什么老公不老公的。
*
临近年关，季临清和父母采购年货，苏秋给儿子买衣服的时候想起了他的男朋友，于是连带着给沈瑜也买了两身。
季临清马上又开心的告诉了沈瑜，他无时无刻不在向沈瑜传递自己的父母真的会接受他们的消息，好让沈瑜拥有更多的安全感。
这天晚上季临清跟沈瑜通过电话后很早就睡了，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看到一个小男孩，他在父母的期待下出生、长大，五岁的时候，小男孩父母的工作出了问题，所以整日里唉声叹气。
有一天家里来了熟悉的人，小男孩兴高采烈的跑上前大喊:“姥姥！姥爷！”
但是却受到了两个人的忽略，妈妈沉默着把他抱回屋子里，让他不要出来，他在门缝里看到外边的争吵。
等人离开后，小男孩看到妈妈坐在椅子上哭，他跑过去抱住妈妈，妈妈搂着他:“我们家现在不比从前了，外面有很多人再看咱们家的笑话，渊和，你乖一点，一定要给妈妈争气知道吗？”
渊和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伸出稚嫩的小手给妈妈擦了擦眼泪:“妈妈不哭，我乖乖的。”
从那之后，渊和的妈妈经常会生气，有时候是因为渊和不想吃不喜欢的菜，有时候是因为他跑出去玩儿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妈妈的呼唤……妈妈有时候会打他，或者把他关在没有开灯的屋子里，之后又会抱着他哭，说你要听妈妈的话。
等到渊和上学的时候，妈妈把关注点放在了他的成绩上，如果没有考满分，她就一边哭一边扇自己:“你怎么这么没用，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好你……”
她不让渊和有任何的娱乐活动，不让他跟同学一起玩儿，每天放学必须在规定时间内到家。
渊和每天听到最多的都是:“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学习，妈妈都是为了你好。”
他被迫失去了的选择权，妈妈总是问他喜欢哪个，到头来却把他的选择否定的一文不值，慢慢的他开始不再选择，得到的却依旧是妈妈的责怪，怪他没有主见。
他也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权，妈妈会规定他几点起床、几点睡觉、吃什么饭、穿什么衣服……
渊和渐渐长大，很快就上了初中，有一天他的妈妈心血来潮去学校接他，在门口看到渊和和一个女生说话。
她像疯了一样冲过去给了那个女生一巴掌:“小小年纪不学好，这就知道勾引男人了是吧？”
渊和用力抱住妈妈的腰向后拖:“妈！你在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在救你，怪不得上次你的成绩下降了，说，是不是这个小狐狸精干的！她缠着你，不让你学习？”他妈妈一脸的疯狂。
“妈！她只是问我一道题！”
“问题？为什么问你？你们很熟吗？她怎么不问别人？我看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女生平白无故被打家里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学校请来两方家长却被渊和的妈妈倒打一耙，女生的家长怕女生留下心理阴影最后给她转了学。
她却洋洋得意:“我都说了她心里有鬼，不然怎么会转学。”
从那之后，渊和开始独来独往，学校里没有任何人愿意和他扯上关系，但他的妈妈却很满意，学生就是要安心学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渊和在家里从来没有隐私，没有锁的房门，摊开的日记本，他越来越沉默，成绩却一直很好，于是他的妈妈更加满意。
终于，他考上了大学，托家住在县城的福，渊和终于离开了妈妈，但控制却如影随形。
妈妈给他买了手机，每天不定时的给渊和打电话，不管渊和在做什么，只要没有接通，她就会一直打到渊和接通为止。
电话接通后就是铺天盖地的质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你在干什么？和谁在一起？下次再不接我电话试试看！
大四那年，渊和拿着手中的诊单，他第一次主动拨通了妈妈的电话，在妈妈的一声声催促怎么不说话中开口:“妈，我病了。”
“病了？活该，都说了让你多穿衣服，一天天就知道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是躁郁症。”
“什么躁郁症？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病，都是你不听我的话，我是你妈，还能害你不成……”
渊和应和着妈妈的电话，终于等到她愿意主动挂断。
没过多大会，她又打来电话:“我刚才问过了，她们说那什么什么症的是心情不好，你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是不是在外面念了点书翅膀就硬了，我辛辛苦苦供你上学，没有我你能考上大学吗？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我告诉你，毕业了马上回来，不许就在外面，我看你在外面呆的心都野了，肯定是背着我交了不三不四的朋友，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
电话那头数落的话还在继续，渊和只觉得他的天空一下就灰暗了。
渊和如妈妈所愿回到了那个县城，不想让她在到他的学校大闹一场，他想过自杀，站在河边却鬼使神差的被人救了。
他按照妈妈的安排工作、相亲、结婚、生子，可好像怎么样都得不到她的满意，她永远有新的要求，对渊和的，对他的妻子的，对他的儿子的……
而每一次的理由都是妈妈是为了你们好，妈妈不可能害你们的。
终于，他在妈妈的面前划开了自己的动脉，鲜血喷涌而出，他感觉到生命的流失，看到妈妈的惊恐，最后向妻子和儿子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
而他的儿子正是沈瑜。
季临清猛的惊醒，坐起身喘着粗气，瞳孔微缩，眼前似乎还残留着梦里那真实而骇人的场景。
他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
【宿主。】
957的声音突然响起，季临清猛的打了一个哆嗦，接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他看向以实物形态出现的957，咬牙切齿道:“你这样真的有一天会把我吓死！”
【嘿嘿，抱歉啊宿主。】
“该不会是为了我的梦来的吧？”
【bingo！看来宿主已经猜到了，不止今晚的梦，还有上次你看到的片段，全部都是真实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怎么样？是不是很沉浸！】
季临清拿起床上的枕头向957扔去:“这么沉浸也应该让你来体验一下！”
957飞快的躲开。
【宿主不要带有情绪嘛。】
季临清拿起手机，上午十点，而梦里墙上钟表的时间是清晨六点！
他一边拨通沈瑜的电话，一边飞快的起身穿衣服，电话却迟迟没有接通。
打开房门季父季母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起来了，饭还在厨房锅里温着。”
“爸、妈……”季临清有些不好开口，毕竟他现在还只是一个没有毕业的大学生。
“怎么了？”苏秋看儿子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疑惑的问。
“沈瑜的家里可能出事儿了，我能去陪他吗？”
季父季母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出事了，怎么了？”
“他爸爸自杀了。”季临清想了想还是同父母坦白了。
苏秋捏紧了季望秋的胳膊，季望秋此刻也顾不得疼。
两人自从儿子坦白后也查了不少关于这种病的资料，自然是知道有遗传的可能性，听到儿子说沈瑜的爸爸自杀了，那还能不明白。
“你先别急，回屋里收拾几件衣服，我让你爸开车送你去。”苏秋拍了拍季临清的手，然后又转头对季望秋说:“老季，还愣着干什么？快点的。”
“知道沈瑜家在哪里吗？你这么贸然去会不会不太好，他家里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季临清说了地址，沈秋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离我们这里也就四个小时的车程。”
“妈！”季临清眼眶通红，他真的很庆幸自己拥有这样的父母。
“傻小子，哭什么？”苏秋正了正季临清的衣服，叮嘱道:“你去了之后不要贸然到人家家里去知道吗？不要给沈瑜添麻烦，有机会的话就多陪陪人家。”
“妈妈其实很高兴的，我的儿子是个有责任感的人，快去吧。”
*
因为沈渊和是自杀，而且现场有这么多人看见了，客厅还装有监控，所以警察只是询问了几句就离开了。
沈渊和没有什么朋友，所以并没有举办追悼仪式，很快就被下葬了。
从墓园出来，沈瑜麻木的在街上走着，浓稠、艳丽的红色仿佛在诉说他的结局。
手机响起，他知道是季临清的电话，但他没有接，挥之不尽的幽灵又冒出了他的苗头。
他心中升腾起无限的恐惧，甚至感觉到自己有些心悸，呼吸急促，冷汗布满了全身，他又在想，若是季临清不爱他了怎么办，他不想去想，却又在脑海中不断地浮现出各种场景。
手在颤抖，他哆嗦着把手机调成静音，像幽灵一样飘荡在大街上，一位买花的老奶奶见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送了他一束花。
沈瑜看着眼前慈爱的笑着，告诉他一切都会过去的老人，心中想，若是他的奶奶也是这样就好了。
就这么走着竟然走到了沈湘的墓前，他回过神，看着墓碑上笑的灿烂的沈湘，把手中的那束花放在墓前。
“姐，又来打扰你了。”
待了没多久他就离开了，身体冻得僵硬的难受，他答应过季临清不会自杀，于是当一辆摩托车向他飞奔而来时，他坦然的停止了自己的脚步。
却又在最后一刻慌乱的躲开，跌倒在路边的花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