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后宫如懿传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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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因他抱着如懿怀念往昔时,如懿一抬头,一撅嘴,舌头微伸,一股仿佛前朝发酵而来的老酸菜苦臭味就从里头冒了出来,熏得皇帝头晕目眩,站立不稳。
皇帝此生闻过的最难闻的味道就是出恭,后宫嫔妃见他都是香香软软的,哪里闻过这味道。
如懿的口臭简直比让皇帝去吃恭物还要恶心,皇帝平复完喉咙起伏,刚一抬头,只见如懿再次撅着嘴过来,嘴巴一张一合,皇帝瞳孔地震,惊吓大叫:“给朕滚!”
如懿面露受伤,完全不知道皇帝为什么再次变了一张脸,她好心关怀,难道又有错了。
皇帝眉头越皱越深,恨不得离如懿万丈远,他站到窗边,在窗前处大口大口呼吸着来之不易的清风,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谁懂啊,堂堂帝王,差点被妃嫔一口熏没了小命。
皇帝怒气冲冲,嫌恶地问:“你吃了什么东西,又多长时间没有净口了?怎地如此难闻!”
强烈的羞辱感让如懿面色涨红,她呼了呼,压根没发觉异常,于是更加带着气愤反问:“臣妾怎么了,不过是些泡菜罢了,金氏从前不也每天吃吗,照样吐气如兰、芳香如菊,臣妾也是一样!”
“皇上是嫌弃臣妾老了吗,可咱们说好了要白头到老的啊……”
皇帝哪里顾得上听她说话,只要一见对面人开口,他的胃里就是一阵翻滚,“来人,来人,给朕把恭桶端来!今晚娴妃不刷完整个后宫的恭桶不准她入睡!”
皇帝兴致勃勃而来,喉头翻涌而去,今夜他受了工伤,不但招太医来看眼疾,更要治疗胃疼。
菱枝看了一眼芸枝,芸枝微微点头,两人悄悄跑了,才不给娴妃机会抓她们干活。
等到了庑房,芸枝这才笑起来,“叫她克扣咱们,还是容姑姑有法子!”
这一番遭遇让如懿伤透了心,只顾呆愣愣留在原地大哭,还没有等她哭完,进忠忙不迭叫人送来了一排排恭桶。
饶是如懿哭天喊地不肯屈从,进忠却不是好惹的,一连几天,每日都有剩桶等她刷,若不是海官女子帮忙,只怕如懿都要被腌入味了。
皇帝已然对如懿厌烦惧怕至极,甚至好些日子不敢来后宫受苦。
这么大的动静,只要不瞎,后宫的人都知道了这事,纷纷对她避之不及。
高曦月嫌她腌臜,当即决定禁止如懿到她宫里来请安。
永曜乍然听说这则趣闻,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没想到皇家清净之地居然有人能把皇帝硬生生臭走,这杀伤力比一些刺客都大了,反清复明的人还找什么刺客死士,应该来找如懿啊。
果然每一世总有一些人能给他贡献新乐子。
永琪见他笑了,气得撅嘴,“你还笑,他们都说我和额,我和她待久了有味儿,尚书房的师傅们都不爱往我这边来了!”
他心里极为难受,他怎么会有这么不着调的额娘啊。
做的事一件比一件丢脸!
穷体面,认假娘,口生臭。
还不知皇阿玛身边的起居注官要怎么纪录!简直让他抬不起头来。
永曜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你少动嘴巴吧,现在还算可爱,以后你这嘴恐怕很有几分娴妃的样子。”
永琪吓得一把按下嘴唇,急忙往里咬唇。
永曜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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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懿自己也不爱出门了,怕众人的异样眼光和窃窃私语,更怕皇帝和凌云彻还没忘了她的丢脸,记起她的优雅从容、淡泊名利。
如懿本来觉得那晚是皇帝身体有疾,出了差错罢了。
可海兰来帮她刷恭桶时,她难得弯腰嘘寒问暖了一次,竟然把海兰熏晕了过去,好在人很快醒了,没让她一个人动手刷那不洁之物。
如懿颇为心虚,一时半会儿也不怪罪皇帝辜负真心了,反而觉得皇帝待她真好,只刷了桶而已,换做旁人恐怕得从此幽禁冷宫了。
舒妃怀胎八月的时候,宫里还在流传着这个消息。
毕竟如此趣闻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就连四执库的宫女们见面第一句,也是笑着打招呼问:“可食泡菜乎?”
但舒妃是谁,任外人怎样编排,她还是很珍惜这个和她一样看重皇帝真心的女子的。
她甚至非常羡慕如懿能与皇上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能得皇上一缕真情相待。
所以如懿来见她时,舒妃拒绝让她好生静养待产的嬷嬷们的建议,搁下正在抄写的皇帝诗文,扶着肚子去请人进来。
如懿直愣愣走进来,自然地坐在意欢的旁边,眼睛打量着女子高高隆起的肚腹,闪过一丝不知叫羡慕还是嫉妒的情绪。
她努力闭着嘴嘟道:“意欢,许久未见,你这身子倒沉了起来,是个女儿吧?”
意欢抚着自己来之不易的孩儿,笑吟吟道:“沉倒还好,女孩不女孩的我原也不在意,只是近来却是爱吃辣些的东西,不爱酸味,约莫是个小公主。”
如懿笑容越发深了,酸儿辣女,这胎肯定不是个阿哥,“那便很好。”
舒妃拈了一块辣肉干,细细嚼着,想起几月前皇上受的委屈,即使如懿是她的好姐妹,也忍不住想斥她几句。
“姐姐身子不适为何不向太医提前请告,偏惹得皇上也跟着不适了,我虽理解姐姐对皇上思之如狂的心思,可带疾侍寝到底不爱惜皇上的身体,姐姐日后可得注意些。”
如懿被她噎了一下,脸色涨红,但看在意欢大着肚子的份上,她心头涌出一股怜悯,便也不再计较意欢的失礼。
好不容易能生,却生了个女儿。
如懿摇摇头,以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叹语气说:“本来你怀孕是件好事,总算得了女儿的福分,却不知这胎能不能安稳……”
舒妃蹙眉,眼底不由自主露出担忧,急急追问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如今宫里风平浪静,皇贵妃从前虽气性大了些,如今也是常常派太医来看顾,各类补胎药从未有失,更不让其他妃子来搅了我的清闲。”
“姐姐得到什么消息了,难道又有人动了谋害皇嗣的念头?请姐姐快些告诉我,我这就去告诉皇上和皇贵妃!”
见意欢这么关心这一胎,如懿更加感慨,居高临下地怜悯道:“意欢呐,谋害皇嗣的不是别人,就是皇上啊,皇贵妃应该也是知道的。”
舒妃惊得掉了肉干,僵着身子,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
负责照顾她的嬷嬷急忙来拦,想赶走胡言乱语的娴妃,舒妃制止了她们,“都下去!一个也不准偷听!”
厉声喝止住所有人,舒妃心神俱颤,把近来所有用过的东西吃过的饮食全想了一遍,都觉得无碍,这才稳住声音,不悦道:“你到底知道什么?若是无事生非,这话传出去,只怕你又要被罚。”
如懿丝毫不惧,含笑道:“你可还记得自从你侍寝过后,每次皇上都要特地派人独独给你喂一碗坐胎药,这药,根本就是避孕的,你想想,是不是你一停了药,立刻就怀了身子。”
舒妃猛然变色,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如懿会说这个,一时间脑子魔怔了一般,愣愣地看着她,好半晌过去,才觉心肝乃至肚腹都撕心裂肺地疼痛起来。
她恍惚地想起,是啊,她绝了生子的念头,断断续续不太服药后,才终于得了这个孩子。
怪不得太医第一次给她把脉时会冒出惊诧的眼神,还有那含糊不定的口吻……
舒妃浑身激灵了一下,死死咬着唇瓣,“皇上……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百般柔情,自在宫外时就对他心生爱慕,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如懿面容淡淡地坐在榻上,看着舒妃如同痴魔了一样疯狂扫落小茶几上的东西,伴着痛苦的哭声,辣食果干等物散落一地……
如懿心里涌起莫名的快慰,为什么,自然是你以为的两心相许,不过是一厢情愿。
“啊,啊,我的肚子,来人啊,落血了……”舒妃如今的双身子哪经得起这么大的刺激,扔出一片狼藉之后,便再也站不住,生生跌在地上,腿间淌下一片血红。
如懿惊诧地站立起来,眼睁睁望着舒妃无力地哀叫,直到有人进来抬起舒妃,又将她赶了出去。
如懿孤零零在外头,听着里面乱糟糟的声音,有些慌乱,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她只是不忍意欢一辈子被蒙在鼓里,这才说了实情罢了。
不被爱的女人罢了,一个不被爱的孩子出生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高曦月消息灵通,得了舒妃早产的禀告,自然头一个来了,进来一句没问,劈头盖脸用力给了如懿一巴掌,金镏护甲在那张表情淡淡的脸上长长划出一道血痕。
自然不需询问,后宫绞屎棍子摆在这儿,还有别的罪魁祸首吗?
高曦月怒道:“哪来的贱人,本宫不是说了吗,舒妃正是紧要的关头,要好生照料才是,怎么偏就留她一个人待着?!”
早不出事,晚不出事,非在她负责管胎的时候出事,真是可恶。
她一发怒,舒妃宫里的人哗啦啦跪了一大片,口称不敢。
高曦月懒得和他们计较,“还不把这个贱人先压下,舒妃和她单独在一起时出事,绝对是她的罪责,赶紧绑起来!”
里头哭喊阵阵,明明是生子的时候,舒妃不省着点力,还在喊些“皇上,为什么,你对不起我”这样的话。
高曦月来回走着,越听越想再给如懿一巴掌,没跑了,避孕药的事瞒不住了。
后宫不管什么东西,独一份用着最容易动手脚,更何况舒妃的避孕药,太医院十有八九的人都知情。
高曦月咬紧下唇,走去如懿身边,巴掌举起又落下,还是嫌弃这人腌臢。
她回了宫人搬来的木凳上坐着,听着里面越发凄厉的喊叫,心里一紧,居然庆幸起来,无痛得子是多么好的运气。
这半只脚跨鬼门关的事,年轻懵懂时还恨自己没个福气,如今好日子就在后头,她却是不想尝试了。
等着等着,眼看着太阳都快落下了,皇帝终于姗姗来迟。
一来就担忧道:“里头怎么样,朕听着这叫声又细弱又痛苦的,舒妃还好吗?”
高曦月摇摇头,“不大好,太医刚喂了参片。”
皇帝沉沉叹了口气,眼神突然瞄到被绑在地上的如懿,鼻腔中仿佛不由自主嗅到一股恶臭。
他很快清醒,沉着脸问,“娴妃怎么跪在这?先给她松口松绑,站起来回话吧。”
高曦月瞪了一眼这不争气的男人,说他冷情吧,他对如懿总是怜惜的,说他深情,舒妃突然早产,他却不急不缓忙完朝事才来。
高曦月冷道:“这贱人不知和舒妃说了什么话,把人刺激早产了。”
皇帝脸色一变,注视着如懿,寒声道:“你对舒妃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如懿眉梢吊起,憋着劲道:“皇上着急什么,女人生孩子不都这样,舒妃不过叫得大了点,皇上就这么忧虑了吗?”
皇帝厌烦地看她一眼,“你说了坐胎药的事?你为什么要告诉她,你不知道她怀胎八月了吗!”
如懿并不畏惧,她自觉皇帝也是不想让意欢生的,“臣妾只是说了实情,早晚都是要说的,难道皇上还想瞒意欢一辈子吗?臣妾只想让她从虚幻的幸福里清醒”
嘭!
“呀,啊啊啊!”
话未说尽,皇帝忍无可忍,一脚踹在如懿身上,将人狠狠踹在门框上,发出一阵砰然巨响。
“朕不想说的事,整个皇宫没有人可以说,你以为就你一个知道吗?舒妃早产,你竟还一副洋洋自得的嘴脸!”
“今日皇嗣要是出了事,朕要你的命!”
如懿委屈地捂住疼痛难忍的部位,不过一个公主居然比她还要重要吗。
她哀伤道:“皇上罚我是因为臣妾今日对意欢说了真相,辱了皇贵妃的颜面,还是因为意欢和公主受损?或是因为臣妾说了皇上不想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