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活人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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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么大意。”从琪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真是损失了心头血,失去了魄心的能量,连脑子都不好使了。”
“宇文鋭他们去哪里了?”
“俞淮。”宇文鋭看着眼前晃动的火光,“母妃说的地方就在这里?”
“是的,二皇子。”等了这么久,他终于肯相信自己了么,怕也是顺水推舟。
既然戚琮已经觉得他们是一伙的了,还不如坐实自己的身份。
“呵,开门吧。”宇文鋭抬眼示意。
俞淮点点头,走上前,推开有些松动的木门。这处房子,外人看起来完全是被废弃许久的,院内杂草丛生,破败不堪。
宇文鋭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地方,能藏得住人?
俞淮快步走到一面光秃秃的土墙,上下摸索着,对着一处用力按下。
『轰隆』
房间正中的地面上,露出一个两人大小的豁口,一道道石阶延伸入底下。
宇文鋭蹲下身拨开洞口遮掩着的稻草,看着黝黑的洞口,没有难闻霉湿的气味,看来是经常开启。
“藏在这里,难怪找寻不到。”
俞淮拿出火折子点燃,先走下石阶,左右两边的石壁上零星按着几个烛台,烛台上还各有半截未燃尽的蜡烛。用火折子点燃蜡烛,烛光淡淡的铺了满了向下的通道。
宇文鋭一撩衣袍,跟着俞淮的脚步走下石阶。
“二皇子小心,这石阶有点窄。”俞淮回头提醒了一句。
这悠长回转的石阶,忽明忽暗的烛火,宇文鋭心中有种不祥的感觉。
“怎么好像有股…血腥味?”眼见石阶就要到底,俞淮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越往下空气中的霉味和湿冷气息越重,但是其中更明显的居然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宇文鋭和俞淮快步往下跑去,石阶尽头是一座地下监牢,四散的各种碗碟,刑具,俨然是一处仍在使用的地方。
“这……”眼前映入的一幕,饶是宇文鋭和俞淮,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血红色,漫天的血红色,充斥着他们的眼眸,红的刺眼又冷的彻骨。
宇文鋭感觉流动的红色还在不断朝自己蔓延,它在求救,在哀嚎,在控诉。
“都死了……”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脏颤动的感觉了,自从离开那个地方,俞淮觉得自己早已摈弃了所有的人性,一切的情绪不过是为了达成目的的变相罢了。
先是遇到了珈蓝,让他感觉到了久违的自己,然后这一幕,让他死寂已久的心居然颤抖了。
宇文鋭眸色一沉,这地牢中的尸首,每一具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他们还那么幼小,连这世间的色彩都不曾见过,却已经被黑暗所吞噬。
“他做的真好啊,这十几条人命,就这么按在了我的头上。这下,终于是一条船上的了。”
宇文鋭的语气听不出任何一丝嘲讽,只是平静,静的宛若一潭死水。
他低垂的眼眸中,却在死水里燃起了熊熊的火焰。干的真好啊……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那个恶魔,一切在他眼中都只是棋子罢了。
这幼小年轻的面容,苍白扭曲的神情,透露出他经历的难以逃脱的恐惧。鲜红色顺着脸颊滴落的气息,慢慢淡去了温度。
宇文鋭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感觉那一夜那人落在自己手背上的气息也在渐渐地变弱,消失……
“二皇子?”俞淮终于平复了内心,转头却突然看到宇文鋭眼中深深地恐惧。
被俞淮的叫声突然拉回了思绪,宇文鋭闭眼收敛心神,再次睁开眼睛俨然恢复成那副清冷嘲讽的姿态。
“走吧,把这些尸体带上,下一步指示应该很快就到了。”
“到底跑哪儿去了呢?”这二皇子府周遭她都转了一遍了,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从琪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晚要出事。
“该不会我弄巧成拙了吧?”心里没来由的慌张,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无力的感觉了,自己到底在执着什么。
进不得退不得,恢复了记忆没有出路,不恢复记忆也是死路一条,明明选什么都一样,又是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到这样的地步。
远处街角,一个身影渐渐远去。
“你阻止不了的,我早就说过了。”
天蒙蒙亮,从琪才再次踏进王府大门,这一夜兜兜转转,都城的每一处角落,她都去过了。满脸的疲惫遮掩不住,腿也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戚公子,你这是…才回来?”早起正在院子练功的江衡,有些惊讶地问。
“是啊。”从琪有气无力地应道。
“你这一夜去哪里了?”江衡感觉到从琪的疲惫,有些担忧。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从琪摇摇头,她昨夜试图卜算过几次,可惜她早已深陷其中,再也无法清楚地旁观这一切。而唯一能得出的卦象,生机全无。
她做了些什么,自以为是,盲目自大,魂力几乎试不出来的她,还不如江衡的武力。她到底凭什么觉得能凭借着自己的计谋破局,到头来,弄巧成拙,还害人性命。
“我……太可笑了,没了魂力,我只是废物。一个废物苟活又有什么意义?”江衡感觉到从琪身上从未有过的绝望气息,她一向都是那么乐观,不仅是自己,还影响着别人。
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得到王爷和皇上的另眼相待,后面的相处,他才慢慢明白。
从琪身上的能力,不是她那神秘莫测的医术,也不是她那没人目睹过的强大武力,而是她待人的真心,和对万事万物的洞察之力。
她好像从来没有难过和无力的时候,相反,她总能给予别人力量,指引别人拨开迷雾。
这样的她,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萎靡不振,还说自己是个废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戚公子,你怎么了?”江衡小心开口询问。
从琪缓缓抬头,嘴唇微张,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做错了,错的太离谱。
“不好了!世子不见了!”
“昨晚是谁守着世子的?!”雍怀广看着空无一人的床铺,勃然大怒。
自从雍子宸经历远祁乡的事,且一直未查明经过,他心里从来没真正安心过,每晚还是派人守着雍子宸,生怕他再次犯病。
可如今,一个大活人居然丢了?
“属下……”门外几个侍卫瑟瑟发抖,他们也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脑子里一点记忆都没有,就好像被人抹去了一块似的。
“说啊!”雍怀广吼道。
“赶紧说话!”江衡看出镇南王的怒气,连忙站出来询问几名侍卫。
“我们真的不知道,只记得我们是守在门外从没离开过的。可是世子怎么会凭空消失……”
从琪看着房间的布置,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要么雍子宸是被迷晕的,要么雍子宸是自己甘愿离开的。
“你们怎么判断世子失踪的?”
“我……”角落一个侍卫站出来。“我昨夜去茅厕经过的时候,发现世子门前的侍卫们不太对劲,他们明明是站着,但是眼神却都是迷离的。我刚想走过来问一问,却被人从背后打晕了。等我一早醒来,世子已经不见了。”
“这怕是中了迷香?”江衡说。
“混账!我镇南王府就是这么任由别人出入的?!”雍怀广呵斥道。
“绑走世子的人,难道和之前远祁乡试图动手的是一帮人?”江衡细琢磨,突然抬头道。“戚公子,你昨天跟俞淮说的,是不是真的?你确定是二皇子他们绑走了城中的孩童?”
“那世子会不会也是他们带走的?”江衡虽然很多事上心思不够细腻,却也不是傻瓜,从琪昨天都说的那么直白了,必然有几分凭据。
“我不确定,只是有点说不通。虽然我们还没发现丢失的孩童之间的联系,但是没有一个跟雍子宸同样的年纪的,而且差距还不小。总不能说是凑齐一套,召唤神龙吧?”从琪摇摇头。
“丫头,什么神龙?”雍怀广听得有些懵,如果换了其他人这么说话,他早就一个大嘴巴子过去了,但是从琪的话他总觉得必然有道理。
“神龙啊……这个就随便一说。就主要是可能雍子宸跟其他孩子凑在一起会有什么相辅相成的效果,怎么越说越像邪术了。”从琪自己也觉得离谱。
“邪术?”雍怀广脑中仿佛有什么点被触及到了,邪术,先帝在位时那一场谋逆不就是……难道有人卷土重来?
“我们进宫面圣!”
“镇南王,你说子宸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宇文启被满脸怒意的雍怀广说的一头雾水。
“陛下,昨夜犬子在府内被人绑走了。”镇南王说。
“绑走?”宇文启满眼不可思议。“进了镇南王府,却无人发现,还绑走了世子?!谁人如此大胆?!”
“臣怀疑跟二皇子在查的失踪案是一伙人,所以特进宫来询问此案是否有进展。”雍怀广只道是请宇文鋭帮忙,皇上也不好拒绝。
“来人!召二皇子进宫!”
雍怀广和从琪被赐座,等着宇文鋭进宫。
宇文启微微侧目,看着从琪一脸自在的喝茶,嘴唇微张,略微思忖了一下,拿起茶杯饮了一口。
“戚公子,听说你治好了子宸的病?”
从琪拿着茶碗的手微微一顿,果然来了。
“回禀陛下,草民只是用了些师门传授的偏方,碰巧对症罢了。”
“这病御医都束手无策,看来戚公子师门医术甚是精湛。”宇文启轻笑。
雍怀广对宇文启的熟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语气的不对,心里有些不安,开口说道:“丫头这年纪哪会什么医术,那方子我看过,大夫也说甚是奇特,可能是什么特殊的偏方罢了。”
“偏方?那不知道这偏方能否医死人白骨呢?”宇文启风轻云淡的说。
从琪只想扶额,这家伙执念太深了,饶是在他识海中埋下对引子,他不能害自己,却不断在挑衅边缘反复试探。
“陛下说笑了,死人白骨如何医得。”雍怀广心头一跳,皇上说的该不会是那个人。
这怎么可能,就算把从琪整颗心都挖了抽血,死人如何能复活。
“不能吗?戚琮,你也说不能吗?”宇文启把玩着茶碗盖,指节有些微微泛青。
“顺应天道,人事,缘劫,自有最合适的结果。已待十数载,何苦毁一朝。”从琪顿了顿,抬头看向宇文启。“至多一月,良果自成。”
宇文启有些愕然,自己这是第一次听到戚琮斩钉截铁的承诺,一个月,一个月真的能成吗?突然反而不敢相信了。
雍怀广有些担忧看向从琪,他虽不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但是从琪似乎是答应了宇文启什么事,而且这事还是宇文启苦等了多年的。
从琪感觉到雍怀广的目光,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二皇子到!”
宇文鋭的到来打断了凝滞的氛围,看了看在场之人,宇文鋭眼中微微闪过一丝疑惑,随即自然地向宇文启行礼。
“儿臣见过父皇。”
“锐儿平身吧。今天召你前来,是因为雍子宸失踪了,镇南王怀疑此事跟你在查的案子有关。”宇文启示意了一下雍怀广的方向。
雍怀广猛地站起身,面容微微有些颤抖,从琪从后面轻轻拍了拍雍怀广的后背,先开口道。
“草民见过二皇子。此事就由草民来说吧,世子失踪,王爷心中担忧,可能情绪会有些激动。”
从琪简单把府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宇文鋭面容微微有些惊愕甚至有点担忧,这一丝丝情绪快的一瞬即逝。
从琪眸光一闪,居然不是他?他的眼神不对。
“城中所有角落都有官兵把守,这些日子,我们来来回回反复搜查过很多次了。还是……一无所获。”不知道为什么从琪总觉得宇文鋭语气中有一种无力感,不再是那种针锋相对的自信和敌意。
“一无所获?你是告诉朕,你没能力?”宇文启语气沉了下来,空气中有种风雨欲来的紧张感。
“整个都城已经人心惶惶,二皇子亲自出马,却还不如一个普通官员?!还是你觉得普通人的性命不如你这个二皇子金贵,现在子宸也失踪了,他的命在你眼里是不是也不够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