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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离开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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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声喊,立马引起守夜人的注意,跑过来看他。

苏弥立马叫道,“敌袭!快去看粮仓!”

打战时没人会真的睡死,外面一有动静就都爬起来了。先前那批人已经冲进了营里,苏弥随手抄了把枪抵挡着。

傅泠出来,和同样跑出帐外的闻堰一对视,两人齐齐跑向粮仓。

选择夜袭,就是奔着物资来的,他们本就是远征,资源用一点少一点。如果真让他们把粮仓烧了,补给也会被他们想尽办法切断,军队后面的路会很难走。

敌人火箭乱飞,点着了帐顶,公仪权正在指挥灭火。好在他们的营地旁边就是河流,火很快就被熄灭了。

但到底是干粮,燃得很快,清点数量后有三分之一都废了。袭营的人也都被制服,傅泠去看的时候,苏弥一脸怒意,往敌人身上踹了一脚。

很少见他这副模样,傅泠便问道,“他怎么了?”

厉青棠指着一个人,斟酌着开口道,“嗯……这人,偷看他如厕。”

“什么?”闻堰一听,这还了得?当即撸起袖子上去把那人揍了一顿。

那人被打的奄奄一息,闻堰甩甩手,稍微解气了点。

“拖下去,全部砍了吧。”说话间他还看了公仪权一眼。

公仪权点头,那几人被拖了下去,几声刀起刀落。这些人的身份很明了了,也没必要再审,而且还看到了营里的情况,绝对没有活的可能。

那晚之后,考虑到营里食物的数量已经不够支撑接下来的路程,几个人在帐中商量片刻,便敲定了解决方案。

在沅羌看来,公浔军好像根本没受到影响,甚至打的越发凶猛,接下来的数月里连着攻破了好几座城池。他们派人去公浔军后方拦截补给物资,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路上没有运送的队伍。

但他们已经没有喘息的时间了,公浔军势如破竹,离沅羌的首都越来越近,也是到这时他们才知道公浔军为何没有让后方运送补给物资。

公浔军每攻下一座城池,就抢夺城中的资源,根本不需要后方的补给,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哪怕他们故意把物资丢弃,他们也会跟土匪一样从别处抢到。

……

季节更替,好像就在转瞬间。

魏梓焕刚送走了几个朝臣,东楼端着热乎的药走进来,脚下的风将门边的黄叶带进屋子。

“殿下,趁热喝了吧。”

魏梓焕吹了一口热气,递到嘴边喝了个精光。“沅羌和南朝的战事如何了?”

东楼,“公浔军不日就要进入沅龙山,距沅羌首都仅剩三座城池。”

照这进度,这场战事要不了多久了。半年多的时间,他只能靠打听前线的消息缓解心中的思念。

很多人在议论公浔军年轻的小辈,魏梓焕每次听到傅泠的名字都忍不住驻足。

他真是想念她,想得快要疯掉了。

“镇东王还有多久到?”

“镇东王还有半个月就到达帝都,皇后已经在着手准备接见镇东王了。”

魏梓焕翻开桌上的名册,上面有几个人的名字划了红圈。“还有半个月,她就等不及了。”

她在等镇东王,他们也在等。

这几个人是和安陵谨接触最深的,分布在不同的区县,形成了一张利益的大网。魏梓焕暗中查了许久,整理出这份名单。只待镇东王踏入帝都,也就是这些人落网之时。

镇东王前脚才踏入帝都,融景就站在他面前了。

“镇东王,皇后娘娘已经在等您了。”

镇东王脸上古怪,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他早就听到帝都的传闻了,说北夜皇的身体油尽灯枯,他考虑了许久,才决定亲自来帝都看一看。

安陵谨的宴会设在宫外,她到底还是保留了一份警惕。接见镇东王时,她坐在原位上没动,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镇东王思虑片刻,还是谨慎的开口道,“老臣见过皇后娘娘。”

在他还没见到皇帝的情况下,他不打算先一步做出选择。

安陵谨似乎不太满意,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换上副好点的表情。她胸有成竹的模样让镇东王心中对皇帝的担忧重了几分。

她直言不讳,“镇东王,事到如今,您还有何犹豫吗?”

虽然魏梓焕杀了她许多棋子,但真正的命门还在运转。所以她才越发胆大肆意,有恃无恐。

镇东王看着她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脸色沉了几分。“皇后娘娘,我此次前来帝都,只想知道两件事,而且也只有娘娘这里有答案。”

安陵谨点点头,就听到他问,“娘娘夺权的理由,是什么?”

或许她听到这个问题时该有一腔抱负,实际上却很平静,心里没有一丝起伏。但到底还是要拿出个像样的理由说给他听吧。

“想千古流名,想万古垂青,想站在权力的高峰,本宫也想知道,在男人眼里至高无上的理想和目标,到底是什么感觉?”

镇东王对她的回答些许讶异。北夜皇后宫荒凉,而过去的年间,安陵谨安分守己,尽心于皇后的职责,在外人看来她和皇帝就像正常的夫妻,携手过着平淡的日子。竟不知,她藏了这么大的野心。

她见镇东王不说话,偏头看他,“还有一个问题。”

“臣,想亲眼见一见陛下。”他毕恭毕敬的说着。

安陵谨笑了两声,“镇东王真是谨慎呐。不过,……”她话音一转,语气算得上冷酷,“恐怕你见到陛下,会很失望啊。”

镇东王皱着眉,“什么意思?”

“陛下前几日可是说句话都十分困难,情况很不好,镇东王现在才来,陛下只怕……”

安陵谨没说完,留他自己遐想,嘴边还不自觉挂着笑。

前几日她特意去了召安殿,北夜皇已经躺在榻上说不了话,整日整日的昏迷。算算日子,毒也侵入他的大脑了,这两天就会死。

她一面觉得高兴,一面会惆怅,以为自己会有报复成功的快感,却没有如约而至,心里空了一块。

“只怕朕什么?!”

门口一片骚动,融景被人一脚踹倒在地,匆忙爬起来挡在安陵谨身前。

北夜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魏梓焕跟在他后面,两人皆是一脸寒意。

“你……怎么……?”安陵谨看着眼前生龙活虎的人,有些恍惚。

“朕不是快要死了是吗?安陵氏,百密一疏,你谋划了这么久,偏偏松懈了,不然朕还真被你弄死了。”北夜皇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声音中气十足。

镇东王意外中带着惊喜,朝北夜皇跪下,“老臣参见陛下。”

北夜皇将他扶起,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一路赶来,你辛苦了。朕要处理些家事,你先出去等一等。”

镇东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出去了。一群侍卫将安陵谨围住,北夜皇看着愣神的女人,“现在失望的人,是你吧?”

“你还活着,还活着啊。”安陵谨的表情说不出是哭还是笑,不大好看。

自言自语之后,她又大笑了几声,融景被魏梓焕打伤了一只手,额头冒着冷汗,看着她近乎发疯的模样皱眉。

安陵谨突然恢复冷静,推开身前的融景,站起来,不紧不慢的拍拍裙摆,双手放在腹部,直视着北夜皇,“你还活着,真好啊,可你杀不了我。”

场面一时诡异,没人知道她这句话什么意思。东楼悄悄跑近魏梓焕身后,递给他一个纸条,魏梓焕看过,瞳孔收缩了一下,慌忙附在北夜皇耳边说了几句话。

看着北夜皇冷静的神情出现几丝龟裂,安陵谨面上的笑容更深。

“你真是好大的手段,安陵谨!”

安陵谨挖了魏梓焕母亲的坟墓,移出了尸骨,还把北夜本就少的可怜的子嗣全部带出了帝都藏起来,包括她自己的亲骨肉也成了她威胁他们的筹码。

魏梓焕寒声道,“我母亲的尸骨,在哪里?”

她是什么时候从皇陵把一副尸骨带出来的?又是用什么手段躲过了他们的眼线?魏梓焕额角青筋凸起,极力忍耐着内心的狂躁。

安陵谨若无其事的呼出口气,不理会他们的怒意,把融景拉起来。

北夜皇闭上眼深呼吸着,重新看向安陵谨,“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本宫只是在想尽办法的活着。”

这是她活命的筹码,她笃定了这两人不会不管魏梓焕母亲的尸骨,也不会看着那几个皇子公主死掉。

她咬死不肯商谈放人的条件,北夜皇暂时杀不了她,只能将人关起来。当晚融景就跑了,在侍卫的追捕下重伤逃出帝都。

穆南州在魏梓焕府里守了两日,见他狂躁症没发作,放下心来。镇东王被北夜皇叫去单独说了话,出来时他满脸激动,不日就启程回了封地。

魏梓焕派人以帝都为中心四散寻找蛛丝马迹,却是一点影子也没摸到。北夜皇找了几次安陵谨,才得来她的承诺,关她可以,但要回以前住的宫殿,还有就是,只要不杀她,人质和尸骨,都会安然无恙。

转眼已是深秋,北夜皇逐渐恢复了上朝,重新处理各种事务。那些跟安陵谨接触颇深的大臣,全部按例处置了。

时隔两年,帝都恢复了以往的光景。魏梓焕守在帝都已经没什么意义,该回玉阳去做他想做的事了,穆南州和吴铭也愿意跟他一起去,毕竟都在帝都待了很久了。

“你这就要回玉阳?不再等等过完生辰吗?”北夜皇看着前来告辞的魏梓焕,皱眉问道。

又是一年快入冬了,他还想再给魏梓焕过一次生辰。他的身体已经好了,这次可以给他办一个风风光光的生辰宴。

“谢陛下好意,但,臣想回玉阳看看母亲的灵位。”

北夜皇笔尖的墨滴在纸张上,晕染成一大片。看着他疏离恭敬的神情,心下的难受不言而喻。

“梓焕,若是哪日不想再做亲王了……”

“陛下。”魏梓焕出声打断他的话,“我会尽力找回安陵谨带走的皇子”。

北夜皇咽回嘴边的话,点点头。或许这辈子都再也没机会说出那些话了。

这次不用赶路回玉阳了,一行人十分悠闲。秋意浓重,只用多穿件披风就够了,马车的窗户敞着,魏梓焕和穆南州一边喝茶一边看倒退的风景。

穆南州,“哎?我上次看到东楼抱着一罐梅花茶叶,怎的没见你拿出来喝?”

魏梓焕浅啄一口茶水润唇,“留着的。”

穆南州抬抬眼,没再问。倒是坐在前面的吴铭和东楼说着话,声音传进马车里,“公浔军和沅羌的仗打完了?”

东楼驾着马,回道,“嗯,已经打完了,沅羌的国君被活捉,要押往南朝都城了。”

“这国君,”吴铭啧了一声,“被活捉?那不得憋屈死?还不如一头撞死,还歹还有点颜面。”

东楼,“具体说的是,沅羌皇宫被攻破的时候国君正要寻死的,被他们拦下来了,因为南朝皇要活的。”

穆南州冲魏梓焕笑了下,打开车门,问道,“那可有傅泠的消息啊?”

吴铭回头望了眼,“正想跟你们说呢,听说傅泠打最后一场的时候受伤有点重,不过没生命危险就是了。”

穆南州顺着吴铭的视线回头望,魏梓焕的茶杯递到唇边没喝,整个人像是被定格住了,眼睛里空空的。

东楼也抽空回了下头,立马想安慰他,“殿下,小将军她……”

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毕竟前线的消息传的并不完全,他们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程度的伤。

魏梓焕放下茶杯,看着路边堆积的黄叶,“我知道。”

去年他们分开后,他也是看着这样的景象回来的。那时她出发做任务,在漆黑的林中轻轻抱住他,很短暂的拥抱,让他开心了很久。

她老是喜欢冲在最前面,就容易受伤,他不能改变她的人生,甚至不能时刻陪在她身边,只能在她出发前说一句小心,听着她的消息担惊受怕。

分别的日子还有多久?还要走多少步?他们才能形影不离的生活在一起。

时间和空间,都将他们隔得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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