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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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你挺厉害啊。”
“那可不。”
看着高洪扬一脸的洋洋得意,张博延倒是也没什么想法,只是挺为他高兴的。
没有父母离世这的悲痛缠身之前,在军营里的漫长时间里,他也不止一次的想到过自己这位好兄弟的前程,甚至替他想过,以他那样的情况究竟要做什么事情才会合适?
但是现在看来,他之前的那些想法此时倒是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
左右寒暄半天,聊天的内容倒是也不多,无非就是问一问双方各自这些年的情况。
聊了聊张博延这几年在军中过得如何,比如说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反过来高洪扬也是一样。
久别重逢嘛,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一个样,若是过得好了,那就是聊一聊过去的种种,别的好像也没有什么了。倘若过得不好呢,便或许还要加一条对未来的打算。
所幸高洪扬过得还算不错,未来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也就是一直在做生意这条路上一路前行了。
而张博延自己更是不用多说,入伍参了军,这辈子就是个军人了,要么建功立业一路高升,要么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倘若运气还算好呢,那就到他年纪大了,实在是上不了战场,要么留在军营做一些其他的事情,要么到时候告老还乡。
到了那般年纪想要离开的,军中长官一般都会应允,因为也实在是“没太大用处”了,说句不好听的话,留下来也是弊端大于好处。
“行了。”
几口酒几口菜,也算不上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不过也确实是因为回来的匆忙,实在是没有什么时间。但是这一次他在家中逗留的时间,还是挺长的,总是还有机会的。
“天冷,我也就不多打扰了,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也早点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张博延起了身,便要告辞离去。
“嘿,你这家伙,急什么?时间还早呢,你这么长时间没有回来,难得回来一次,干嘛急着回去啊。”
高洪扬自然是挽留一番,斜眼看了一下张博延碗中还剩有一层的酒水,笑骂道。
“还有,你小子不厚道啊,兄弟我知道你分明是有酒量的,怎么连半碗没有喝完?”
“改天吧。”
张博延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处理家中的事情,明天还有的忙呢,实在是不宜多饮酒水。改天吧,改天有时间一定陪你喝个尽兴。”
“瞧我这……”
张博延一句话还没说完,高洪扬就已经变了神色,兄弟重逢的喜悦险些冲昏了他的头脑,他都给忘了这次张博延回来的目的。
拿起酒坛,将自己身前的碗中倒满,高洪扬一脸歉意的端起来,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咳……咳咳……”
说起来,高洪扬的酒量其实也就寻常人的水准,平日里他是不怎么喝的,也就偶尔遇上什么事情了,才会喝上一些。
方才这一碗匆匆饮下,其目的不言而喻。
“兄弟我没什么好说的,那些废话我就不同你讲了,只能安慰你一句节哀顺变,另外,日后如果有什么地方用得着兄弟我的了。”
高洪扬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邦邦”作响,郑重的说道。
“但凡兄弟我有帮得上忙的,你只管说,兄弟我绝不会推辞。”
“嗯。”
气氛烘托到这里就已经够了,没必要再说一些什么煽情的话。张博延只是笑着,与高洪扬夫妇做了告别。
“唉,这个老张啊……”
目送着昏色当中逐渐消失的身影,一直到了完全看不见,高洪扬才叹息着摇了摇头,随后转身回了屋子里。
脚步刚迈进屋去,门还没来得及关上,里面却是传来夫人的一声惊呼。
“阿扬,这……”
“怎么了?”
高洪扬一边嘴里询问着,一边快步走上前去,却看到自己的夫人手里正捏着一些碎银子,而看夫人所在的位置,正是方才自己的老朋友张博延所坐的位置。
“这……”
用不着夫人解释,高洪扬一个愣神过后,便很快明白了前因后果,脸色当即一变。
“这个老张,他怎么……”
“我……我去看看还能不能追上。”
魏琳洁的反应也不可谓不快,放下另外一只手里的布帕,捏着那一把碎银子就要往外跑。
可开了门,外面已然是黑漆漆的一片,又哪里还能看得到张博延的身影。
“别追了,算了吧。”
高洪扬皱着眉头,叹息一声,将还未踏入院子雪地中的魏琳洁叫了回来。
“可是……”
魏琳洁站在门口,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又回头看了看神色低沉的高洪扬,犹豫了一下,还是关上门回了屋里。
“博延他……”
“好了琳琳。”
高洪扬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了解老张,老张也了解我,正是因为我们都彼此了解,所以他才会选择用这种方式。这个家伙固执的很,他做出来的事情别人想要改变是很难的,他都已经把东西放在这里了,你就收起来吧。”
“可……”
魏琳洁看起来还有些纠结,但高洪扬却已经重新拿起酒坛往自己身前的碗中倒去,只是才刚刚倒了堪堪半碗,酒坛里便再也滴不出来一滴酒水了,他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一言不发的端了起来。
“这……唉……”
……
以自己和高洪扬之间的关系,这些钱他本来不用这么快就归还,完全可以拖上几年,甚至不用还。
只要高洪扬那边不碰上什么要紧事,不是急需用钱,相信高洪扬也不会对他说些什么。
但生而为人,就应该有自己的底线,借债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何况对方还是自己算是最好的一位朋友。
兄长给自己的那一封家书里面,虽然没有写得很详细,只是稍微提了几句,说是在料理母亲的后事的时候,高洪扬出了不少的力,连其中牵扯到的钱财,一部分也是高洪扬出的。
但张博延又不是傻子,很多事情就算他没有亲眼所见,但大致上也能猜得出来。
兄长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嫂嫂,为人不能说是尖酸刻薄,但和大多数乡村妇人一样,对钱财之物看的非常的重。
当然,看重钱财这一点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
所谓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他小时候,家中的条件其实也是比较差的,知道苦日子是什么样的,那时的母亲其实也是有这种性情的,而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都是为了家人。
毕竟若是家中能有良田千顷,黄金万两,谁又愿意去做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呢?
而说起嫂嫂这方面的性情,倒不是为了批判或是怎样,只是若是有人肯拿出来这一部分钱的话,嫂嫂肯定不是那种会争着自己出钱的人。
而兄长的性情并不强势,对嫂嫂一向不会说什么重话,只要不是在大是大非上出现问题,兄长一般都会由着嫂嫂的性子来。
而高洪扬的性格也摆在那里,事情不做便是不做,可一旦做了,便会将其尽心做好。
所以他就算不去详细的问,也大致能够想象得到当初的情形。
高洪扬看在和自己的关系的份上,愿意出一份力,出钱亦出力。
兄长的性情虽然并非张扬,但这种时候也不可能让一个“外人”出了全部的力,兄长和嫂嫂肯定会到场,兄长也多半会说出后续把钱还给高洪扬这一类的话。
随后便是嫂嫂的“教导”,以及高洪扬的“不急,无妨”……
这些钱,兄长可以不用理会,因为是高洪扬“自愿”的,又没人逼他。
可张博延却是需要给一个说法的,毕竟是他的朋友。
而他本人所奉行的,就是尽量不牵涉财务纠纷,哪怕是再好的朋友,再好的亲人,也不行!
他了解高洪扬,也正如高洪扬也了解他,所以在看到那些钱之后,高洪扬便该知道自己的意思,也绝不会再多说什么。
“还好这半年的军饷因为战争未能送回家中,一直积攒了下来,否则还只怕填不了这个空缺。”
他自嘲地笑着,一边借着雪地映射的微光辨别着前行的方向。
冬季到底是昼短夜长,他不过是与朋友吃酒畅谈一番,也没花多长时间,此刻归途当中却已经是夜色正浓。
雪夜没有星辰与辉月,天空灰蒙蒙的一片,但也是因为这一场雪,地面上厚厚的雪层还能折射出通亮的白,使他能够清楚的辨别出回家的路。
入了夜,晚间似乎更加寒冷刺骨,天地之间一如白日里的寂静,不闻一丝杂音,唯有前方村庄晚间燃起的点点烛火,倒是比白日里多了几分生气。
雪似乎是下的小了些,但由于寒冷加上黑夜,他也无法判断出这雪到底是不是小了,只是埋着头一味的赶路,直到站在自家门口,他才感觉到活动着的身体多了丝丝暖意。
“叩……”
手指轻轻的落在门上,还未等他使劲,便感觉到老旧的木门多了些许晃动,他微微一愣,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两扇门中间竟是有着一道手指厚度大小的缝隙。
也就是说,门并没有从里面卡上。
刹那的晃神过后,他却也没说什么,此刻也是夜深人静,外面风雪正盛,他自然是要快些钻到屋子里才是正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