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要换做是我,早就以死谢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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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伍重新出发,这一行直到了傍晚,眼看天空又是乌云密布,雨将下未下,官差只有找了个最近的客栈,临时落脚对付一宿。
毕竟他们也惜命,淋雨得了病也不是个好事。
客栈就是这种走远客的歇脚站,条件不算好,几乎也是大通铺。
当然了,入住不是无偿。
一个人头六十文钱,甭管大人小孩,都这价,反正这一批没有特幼小的孩子。
官差伸手就朝各家要钱。
首先是有盘缠的那些个,其次是不像抄家那类身上刮干净了的。
南家三四房早在牢狱里吃尽了苦,特别是男人又遭了罪,老夫人腰背喊疼,就让四房夫人付了几房人的钱,赶紧入住。
这之中当然有南瑜芳和女儿,她俩夹着就往里面进去了。
一个个找了床铺趴,累的像狗,也顾不得通铺里有多脏臭。
就在他们躺着喘口气时,官差又带了一波人进来。
南瑜芳十分疑惑:“这不是满了吗?”
官差冷眼看她:“两人一铺。”
“这床窄,两个人怎么睡啊?”
原来官差不想他们好过,又想多捞钱,便特意安排。
南家人暗骂他们黑心,但也只有挪铺。
这下,一屋子人更挤了。
囚犯身上本来就有一股子馊味儿,纵使过去高高在上的南家人,也嫌弃不了别人。
可是,有人脚底打湿,把鞋袜脱了,泡过水的脚一股难闻的酸臭脚丫子味。
浓郁弥漫在房间里,酸爽的让人作呕。
苏妍宁等人捂着鼻子,有什么东西直冲到了喉咙上。
卫楚玉没有着急,等南家人进去了,屋子满了,她才让婆母给钱,去的另一间通铺。
卫楚玉占了个木窗边的位置,让南芝泽把南芝赫平放床上。
南芝泽摸着大哥滚烫的脸,说他下午就开始发烧了。
南芝赫撑开沉重的眼皮,气若游丝说:“我每日从那个时刻开始,都会发烧。”反反复复。
程氏和南芝赫一听都吓到,南芝赫这是怎么熬过来的?
身体有外伤感染,发烧很正常,这反而说明南芝赫平时是很健壮的。
但也没准儿体内已经恶化了,卫楚玉心想着,她来时注意到这院中有水井。
便向婆母要了钱,说明用意,打点了下官差,去井口打水。
程氏跟她一块儿去的,怕她一个人抬不上。
卫楚玉心想,你不在我还方便些。
但也没表现出什么。
迎面出去,就被一堵墙挡了光线。
这堵墙还能动,呀,是沈翠花。
她面无表情进入同一个通铺。
也再次和卫楚玉没有眼神交汇。
冲她这牛立羊群之感的体型,一下子吸引来众多人的注意力。
连程氏都好奇的看她,眸光惊讶给卫楚玉小声说:“我刚才还以为是个男子呢。”
毕竟这世上比男人还壮的女人,少之又少。
当然,卫楚玉早已认识到,此“男子”还跪着她叫奶奶呢。
可惜,出来奶奶就不管用了。
得让她叫爸爸。
卫楚玉心中如此想。
沈翠花一进门,过道上的人刷一下就没有了。
全给她让路。
她迈着让地板沉痛的脚步,在南芝赫隔壁的床板上一屁股坐下,床板都禁不起上下晃动。
乍一下,照顾大哥的南芝泽,“垂死病中”惊站起。
而后,只见人家冲他油腻一笑,啧了一声,静静看向了窗户。
南芝泽身体抖了抖,整一个汗毛倒竖。
被她一看,感觉清白都失掉了。
再看她望向了窗户,不用说,一定是在借此瞄大哥的盛世俊颜。
以前很多女儿家都这样。
虽然他大哥受伤,但也不减色几分不是?
连大嫂都是直盯着看。
这女壮牛是除了大嫂外,这般直盯着他大哥的大胆女子。
她莫不是在打什么主意吧?
这一晚过去,不会真失掉某人的清白吧?
南芝泽的神情一下子可怜了,然而他看了一眼更可怜的大哥,哎,心想算了吧,今夜他牺牲一下,睡靠向她这一边吧。
官差真是不做人。
呜呜……
卫楚玉并不知道南芝泽脑子里的危机感,她从水井里打起一桶水,摇了上来。
她们是头一个打水的,幸好水井边还有一个空木桶,干净无味。
程氏也出手帮着倒水。
她让程氏再找个分水的器皿,程氏没找着。
但成功支开的期间,被卫楚玉偷偷加了灵泉水和外用消炎杀菌药,手搅了搅水,澄清如常。
两人正要抬水,竟看到其他没给钱的犯人,全关入一个柴房里,不管有多少人有多挤,就像关牲畜一样,全在里面吃喝拉撒,官差在外把守。
这些人真可怜,庆幸的程氏看着他们怜悯的摇摇头,和卫楚玉一起抬水回去。
把水交给南芝泽,让他给南芝赫擦汗身子和额头,清除新血渍又同时降热。
依旧是用卫楚玉未穿的囚衣,由南芝赫打湿拧干给南芝赫擦身。
给大哥脱了上衣,即便这里有其他人在,也顾不得了。
程氏和卫楚玉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南芝赫上伤痕密布,满是各种物器使然的创伤。
他的背骨本是好看,却布满了密麻的血滴子,卫楚玉看着那里出了神。
程氏捂嘴落下两行泪,艰难的压抑声音。
南芝泽没给哥哥脱下裤子,但还是把他脚拿起来擦洗。
南芝赫迷糊中说了句不用,脸上仍是紧绷着像在忍受疼痛。
然而鞋袜一揭。
南芝泽瞪大了眼怔住了, 程氏和卫楚玉瞧出他的异常,过来近看。
原来这脚底上,也满是铁钉刺过的红点,看伤口,还贯穿的比较深。
原来他走一步就额头冒青筋,这不是踩在刀尖上吗?
南芝泽想起大哥怕他撑不住,几次下来步行,那该多疼啊。
皇帝这是连南芝赫苟延残喘都不打算给,想让他早见黄泉早超生。
真是可恶,南芝泽目光沉郁,握拳,指头死死嵌入掌心肉都没知觉。
程氏也是颤动着愕然不已,心中悲楚。
这也让卫楚玉想起自己做任务时,被上司坑害的不好回忆。
静默了一阵,她敛去眸光里的暗色,想去弄点药和吃的回来。
却在离开前注意到,沈翠花又是不经意地看向窗户和门外。
莫不是,卫楚玉眯了眯眼,她想逃跑?
出了房门,就见三房、四房夫人,求着官差买金疮药。
官差看了看两人哀求的眼神,他眸光转了转,问你们买给谁用?
两人给他指了指屋子里的男人和老人。
官差说:“你们不如去问问店家。”
“也许他备的有,不过你们不能用在南芝赫身上,他可是大逆不道!”
三房夫人立马附和:“官爷你就放心吧。那个南芝赫我们是恨他都来不及!
如果不是他,我们怎么牵连,落到如此田地?又怎么会好心把药给他?”
“也是陛下仁慈,要换做是我,早就以死谢罪了。”
说不定皇上还能看在这个份上,保存他们两房。
三房夫人一个嘴快,却听见有人咳嗽了一声。
转过头去,竟是卫楚玉大喇喇的盯着她。
还有,随之而来的程氏?!
三房夫人瞪大了眼,而程桐淑苍白着脸,满是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