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想挽救的不只是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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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校里，随着对孩子们的学习水平逐渐的了解后，许哲跟成俊人也变得忙碌了起来。
大部分的孩子都还是小学三四年级的程度，成俊人负担起了大部分的教学任务，而除了体育课之外，许哲也开始尝试着给低年级的孩子讲解一些没那么难的数学跟语文，虽然还是经常讲着讲着，就又讲到操场上去了。
禾西村对两个老师的好几乎是纵容的，什么都让着、什么都尊重，即使某位学习不太好的老师擅自把整天的数学语文英语课全改成体育课，带着全校的学生踢一整天的球，老竹爷跟翠花婶、邓大婶他们也不说一句话，还乐呵呵的在场边帮他们鼓掌。
孩子们对小许老师跟小成老师的依赖跟喜爱也变得更深了，与其说他们像老师，更不如说他们就像两个嘴硬又温柔的邻家大哥哥，经常看到许多孩子就连放学的时候，都会围绕着两个老师转啊转的，缠着老师跟他们一起去摘水果、小溪里抓鱼抓螃蟹，漫山遍野的留下他们欢乐的笑声。
这天，许哲正在操场上带着孩子分成两边，准备踢足球。
自从马家村不再负责物资运送之后，虽然南环山上的村子都还是在漫长的重建之路过程中，但至少救灾物资已经不会再被从中收取高昂的费用，甚至老竹爷还跟镇里申请了几颗足球和两个球网给孩子们踢球用。
于是，许哲带孩子们的娱乐活动，就从每天都是一颗破烂排球的躲避球大赛，变成了一三五踢足球二四六打躲避球的快乐体育课。
……
新上任的南环副市长左文曜见过很多山村小学，有过很多记忆，他记得有一次大雪天，他下乡巡视的时候经过一所村小，只看见十几个孩子在教室里生了一个炉子，抱着书，在小炉子旁边看着。
孩子们看到他走进来，吸着鼻涕，满手满脸的冻疮，扑闪着眼睛怯生生地问道：”你是新来的老师吗?”
那天，他走出村子，在雪地里哭了很久很久。
这样的村小，他看过很多很多，但他从没有看过像禾西村这样快乐的学校。
十多个孩子满操场地狂奔尖叫，红扑扑的小脸上漾满了快乐笑容，另外一半的孩子坐在教室里头专注地看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课，操场旁的雨棚下摆满了冒着热气的大桶子，左文曜走过去打开，里头装满了香气扑鼻的青菜、肉、白米饭。
如果不是孩子们身上的穿着依旧寒酸，他都不能确定这里是半年前被地震震垮了半座村子，亟待重建的禾西村。
“村里有口吃的，我们都会优先供应给学校跟孩子们，大人嘛，少吃点，熬一熬也就过去了，但孩子们不行。”
陪在左文曜身边的老竹爷解释道。
左文曜点了点头：”那我们等等就在学校吃午饭吧，看看孩子们，嗯，也叫上这位支教两位老师一起吧。”
作为南环市被火速提拔上任的新任副市长，他是知道马家村事情原委的，甚至他这个位置，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马强来的。
马强那个U盘里头的东西被曝光后，南环市的人事迎来了很大的一波震荡，他从贫困县的县长，被光速的提拔到了这个位置，他明白，如果不是马家村的事情，也许他还要在原本那个不重要的位置上再坐几年。
而现在这个位置，他也可能只是过渡的人选，两年后，一切都很难说。
他是想做事的人，而他，需要一个机会。
所以他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来看看这个破局的村子，这两个莫名其妙横空出世，又莫名其妙地打掉原本盘桓在南环市十几年利益链的两个支教老师。
也许他破局的关键，也会在他们身上。
……
整个南环市最好的房子就是这两间教室，所以招待市长一行人的地点也在教室里。
教室里一块吃午饭的人，除了老竹爷、左文曜、秘书之外，就只有许哲。
自从上次跟梁博远和邓成和谈过之后，成俊人就不想再跟这个群体的人说话绕圈子，所以他今天宁愿去操场上跟孩子们一块吃饭，也不想参与。
“首先，很感谢你们为南环市和禾西村做的一切。”
左文曜拿起纸杯装的果汁，他说得很隐讳，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客套了半响，说着冠冕堂皇而又俗套的空话，才端起碗没吃几口，教室外的操场已经传来了孩子的笑声。
左文曜转头看去，操场上已经有孩子在跳橡皮圈，奔跑着嬉戏，还有两个半大的黑小子抱着足球跑到这间教室的窗户边上，笑着朝里头张望着：”小许老师小许老师，赶快来踢球了!”
“你们先去，我等等来。”
许哲笑道。
不懂大人为什么这么爱开会的孩子们被慌忙赶来的翠花婶带走了。
左文曜转头看着喧闹的操场好一会，才转回来道：”小许老师准备来支教多长时间?我听说你跟小成老师是要参加世奥委会的。”
许哲点了点头，坦然道：”是，我们能待的时间有限，当初说好是来一个月，所以可能没多久，我们就要走了。”
“那么这间学校跟孩子们接下来的学习，镇上那边有安排吗?”
左文曜转头问老竹爷。
老竹爷摇了摇头：”镇里暂时还没找到新的支教老师，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个我们会自己想办法，小许老师跟小成老师都是有学问、有大前途的人，他们能来陪伴孩子这一阵，我们已经很感激了。”
左文曜从口袋里掏出包烟，想了想这里是教室，又把烟塞了回去。
“南环山如果要重建，就要想办法先把路打通，只有把路打通了，才有可能谈重建，但现在我们市里财政紧张，我来之前已经让会计部门估算过，至少两年内，我们挪不出足够的钱来重建南环山的道路。”
许哲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默默拿着筷子刨着饭。
老竹爷叹了口气：”我们知道ZF的难处，没事，这小半年我们也是这样熬过来了，两年而已，我们这些老骨头还能等得起。”
沉默了半响，秘书在旁边接口道：“这次的地震，整座南环山有超过2\/3的果园跟农地被土石流埋掉，我们也估算过，想要完全重建起来，起码得要十年左右的时间。”
“这段时间，南环山地口人不可能光依靠市里输送物资活下去，所以，老竹村长，你们有考虑过……迁村吗?”
老竹爷缓缓地转头，眯着眼睛看着西装笔挺，一脸诚恳的秘书。
……
……
迁村的提议自然被老竹爷拒绝了。
故土难离，这是每个老一辈人的想法，即使家已经都破烂成了这个样子了，老竹爷、翠花婶他们也不愿意离开禾西村。
但另一方面，他们又希望小孩子能好好读书，离开这个没有希望的山村，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简单吃过午饭，像是有些话想单独聊，许哲被左文曜拉着走了很远的路。
“我知道小许老师是不简单的人物，世奥委会选拔赛全国四强选手，魔都最近生意最好餐厅海底捞的幕后老板，最近还投资了5000万，在红桥投资了海底捞2号店，同时还获得了北湾最大地产集团的天使融资……”
对于左文曜对他的如数家珍，许哲并不意外，左文曜如果没做这些功课，他才会惊讶。
左文曜像是开玩笑地笑着道：”怎样?有兴趣到南环山投资吗?”
许哲笑了一下：”左市长真爱开玩笑，来南环山开火锅店吗?”
左文曜苦笑着叹了口气：”我也知道有难度，南环市是农业城市，招商引资是很困难的事情，虽然我是刚上任的副市长，但是看到南环山的村民生活这么苦，我心里也不好受。”
许哲笑着掏出烟，给左文曜点了一根，然后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其实左文曜的心思不难猜，是阳谋。
南环市现在很乱，原本的副市长进去了，所以他被派来当这个过渡市长，如果不想两年后碌碌无为的卸任，那就得在任上做点成绩出来，而现在最快出成绩的方法，自然就是刚刚遭受天灾人祸的南环山。
他不需要做别的，只需要把南环山的路打通，安置好居民，那就是安民的大功，能不能高升不知道，期满续任的机率肯定是问题不大的。
但许哲不是圣母，刚刚才站稳脚步的红星也不是慈善团体，如果他要独力把南环山的路打通，先不说其他，王文聪那关就绝对过不去。
成俊人的家里就更别说了，他是财阀家的小儿子，又不是财阀家的小太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已经成年，而且很有能力的哥哥。
何况即使他真是太子，他爸也还没驾崩，不可能坐视他拿出几千万去打通一条整座山只有个农民，经济作物只有稻米跟水果的山路。
两人各怀心事的走到半山凉亭，左文曜搭的驴车就停在这，左文曜转头朝许哲伸出手：”不管如何，谢谢你，不管你在马家村做的事情，还是在禾西村做的，都帮了很多忙。”
许哲跟他伸手握了握，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皱巴巴写满字的草稿纸递给他。
左文曜疑惑的看着他。
“可能有用，可能没用，不管怎样，我跟老成会在不损失本身的情况下尝试看看，到时候你认为你那边有能配合的，我们就商量着来。”
左文曜接过草稿纸，点了点头。
上了驴车，车子摇摇晃晃的在弯曲的山路上颠簸着。
草稿纸上头的字大概一千多个，左文曜很快就看完了，不过他又重新看了两遍，然后把草稿纸递给了一旁的秘书。
秘书看完了草稿纸后，神色复杂地将草稿纸还给了左文曜：”您觉得这能行得通吗?”
左文曜原本在闭着眼睛养神，听到秘书提问后，微微一笑：”不知道，年轻人这方面的东西我不懂，不过他肯参与就是好事，这小子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我们看情况配合就是了。”
秘书提醒道：”这计划有很多地方是需要我们出面的，不会有什么事吧?”
左文曜凝神想了想：”不至于，我看这两个年轻人做事，虽然有时候一根筋，但行事还是算正派，何况虽然我没混上什么高位子，但好歹我也在官场里头混了20年，顶多做不成，难道他们还能把我给坑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