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二: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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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寒的外祖母黄姿与丹阳老翁熟识,准确说来,两人之间有过一段孽缘。
丹阳老翁醉心于道法,追求长生不老,让夜明寒的外祖母黄姿与其一道双修。
黄姿对道法无感,认为这是歪门邪术,更愿意接受人类正常的生老病死,不愿与丹阳老翁双修,还骂他是心术不正的二流子,人固有一死,怕死还是真男人吗?
丹阳老翁被黄姿气得不轻,意识到黄姿与自己的灵魂无法契合,并非自己的良人,为免道心受其影响毁坏,毅然决然抛下了不解风情的黄姿,修道归天去了。
黄姿在丹阳老翁离去后,又骂他欺骗自己的感情,骗不到她的身子就露出真面目隐遁了,暗自庆幸自己守住了清白之身,转头嫁给了夜明寒的外祖父,后又生下了夜明寒的母亲林氏。
黄姿去世后,得道升天的丹阳老翁心中有愧,暗中帮助其子孙后代。
夜明寒自幼被生母林氏毒哑了嗓子,直到十五岁才得解药恢复嗓子,这毒药和解药就是丹阳老翁交给林氏的。
林氏没有背景没有心机,在争权夺利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中处境艰难,若不是有丹阳老翁相助,令夜明寒服下秘药扮哑巴失去竞争皇位的资格,夜明寒早就在宫廷残酷斗争中夭折了,不可能活到现在。
且夜明寒很合丹阳老翁眼缘。
在夜明寒幼年时,丹阳老翁就已算出夜明寒活不过二十五岁,阳寿将终止在二十四岁,将死在“情”这一字上,最后还会死在女人手里。
因而,丹阳老翁施展术法,封锁了夜明寒的心脉,令夜明寒变得冷酷无情,对女人丧失兴趣,不喜亲近女性,以躲避二十四岁这年的情劫。
丹阳老翁还曾带着夜明寒去到茅山,恳请那些不出山的高人授予尸解之法,以延长夜明寒的寿命。
但尸解成仙,在很多高人看来是一种邪术,并非正统修道之术,不会轻易授予外人。
不过,经丹阳老翁再三恳求并拿丹药交换,茅山有高人答应了下来,愿意授予夜明寒尸解之术。
用一法器作为夜明寒尸解的载体,让夜明寒的魂魄在法器里躺上半宿,施展术法,再让夜明寒的魂魄从法器里出来回归肉身,自此,夜明寒死后魂魄就会附着在法器中得以留存下来,从而获得更长的寿命,还有机会升天做尸解仙。
只是,被丹阳老翁强制绝情厌女的夜明寒,最终还是在二十四岁这年对陶幺幺动情了,并死在了这年的情劫上,死在了陶幺幺这个女人手里。
丹阳老翁指派徒弟白光去将夜明寒附在法器中的魂魄带回来,就是为了尽早给夜明寒重塑金身,助他成仙的。
见徒弟下山复命了,丹阳老翁转身又进了黑漆漆的山洞里面,继续闭关修炼。
皇陵这边,墓穴边乱成了一团。
眼见太阳快要落山,礼部官员宽限的一个时辰已到,宫人合力抬着石墓盖子再次欲封棺。
“嗖——”
尤洪振臂将石盖击落,再次阻拦了封棺的宫人。
闻龙,梁飞,同样如两座雕塑拦在石墓前,威风凛凛,横眉怒目。
“主公没死,还能复活,谁敢封棺,便从我等身上踏过去!”
夜明寒手下三位大将武功盖世,仅次于夜明寒,大家不敢造次。
夜明寒死后,若不是这三名大将率军马镇守皇城保护着帝王灵柩,皇城早就被敌军攻破了,夜明寒的骨灰都会被人给扬了。
面对忠心耿耿护在墓前的三名大将,大家来硬的不行,只能从下葬有利于夜明寒超脱归天的角度耐心劝说三人。
最后,在礼部官员和王公大臣劝导下,三人终于被说动了,答应封棺。
尤洪不甘心地扑在墓穴前,瞅着面容安详静静躺在那的夜明寒,将心中悲痛化为对陶幺幺的仇恨,将泪水化为为夜明寒复仇的力量。
“陶幺幺这个毒妇,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主公待她那般好,又宣誓此生只娶她一个妻,不知感恩便算,竟然在新婚之夜趁主公迷醉之际,狠心刺杀主公,实在太毒辣了,咱一定要为主公报仇!”
左侧的闻龙也紧紧握着拳头,扑在墓前,咬牙切齿跟着哭道:“陶幺幺这女人毒如蛇蝎,除了美貌一无是处,哪里配得上主公,此仇不报非君子,没有主公就没有今日的我们,主公是我等再生父母,陶幺幺这毒妇在哪?我即刻过去杀了她!”
右侧的梁飞也是哭红了眼,眼底满是怒火,宣誓地道:“主公,您放心,咱一定会为您报仇雪恨,您在天之灵,可要保佑属下行动顺利啊,属下不杀了陶幺幺和她的奸夫,誓不为人......”
“对,还有她的奸夫,咱一并给她灭了,属下,这就带兵去抓捕陶幺幺和她的奸夫,将她和奸夫碎尸万段,剁成肉沫喂狗,让他们给您陪葬!”
“陶幺幺这个可恨可恶该死的毒妇,主公是将她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竟然不懂得珍惜,还恩将仇报杀了主公,和狗男人跑了,实在天理难容!”
“哼,咱们要为主公报仇,要让这人间变成炼狱,血不流干,誓不休战,要让陶幺幺和她的奸夫偿命!”
就在尤洪,闻龙,梁飞三名将帅跪倒在灵柩前,满身怒火和仇恨,不甘地痛哭流涕之际。
山林间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天空中电闪雷鸣,皇陵里飞沙走石,尘烟滚滚。
大家被那股莫名而起的阴风吹得身子不稳,一个个跌跌撞撞,推搡踩踏,脊背发寒,脸颊生疼,睁不开眼,看不清周围混乱景象了。
只听得到四周都是惊骇不安的嘈杂叫喊哭声。
却在这时,三名大将尤洪,闻龙,梁飞竟然听到了夜明寒低沉嗓音在耳边幽幽响起。
夜明寒同三名手下道:“这条命是朕欠她的,谁都不能动她,若她有半点闪身,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朕要她开心幸福,要她好好活着,都听到了吗?”
墓穴边的三名大将正揉着模糊不清的双眼,想要看清刚刚发生了什么,奋力守护着夜明寒的遗体,骤然听闻夜明寒的叮嘱声,心神皆是一荡,浑身一震。
三人感到惊诧的同时,一扫此前积压在心头的仇恨怒火,顺从地点头,不约而同应是。
“属下,绝不动陶幺幺一根毫毛。”
“主公放心,属下都听您的。”
“属下遵命。”
不一会的功夫,电闪雷鸣没了,那股阴风停了,四周惊叫哭喊嘈杂声也消失了,就连天地都静止了,大家的呼吸亦变得小心翼翼压抑了起来。
尤洪去看墓穴里的夜明寒,竟然也随之消失不见了,不禁悲痛地大喊:“主公不见了,是谁趁乱劫走了主公?“
闻龙和梁飞眨眼的功夫,看到墓穴里空了,也跟着哭喊:“主公,你在哪啊?”
在场的王公大臣全都变了脸色,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偷走了夜明寒的遗体。
就在三名大将怒发冲冠,准备捉拿贼人时,夜明寒虚无缥缈的声音再次于三人耳边幽幽响起。
夜明寒同三名手下又道:“朕是自己走的,朕不放心她,要去看看她幸福吗,如今,夜氏数百年根基已垮,西凉国将亡矣,从今往后,朕不再是你们的主人,你们是自由身,都去投奔新的主人吧,朕要走了......”
三名大将跪倒在空荡荡的墓穴前,追忆往昔荣光,脑子里浮现出跟随夜明寒冲锋陷阵的一幕幕画面,泣不成声。
“主公,求您别走啊,咱不能没有您啊......”
“我等誓死追随主公,没有您指点带路,我等会迷失方向的啊......”
“咱这条贱命是主公捡来的,这辈子只认您一个主子,主公,不要抛下咱啊......”
一直盘腿坐在墓穴前诵经的国师睁开眼睛,感慨万千地搀扶起三名大将,淡然地道:“陛下并没有死,陛下只是仙逝了,太阳快落山了,大家安静点,勿要打扰陛下龙驭归天。”
尤洪,闻龙,梁飞,听闻国师这话,皆眼含泪光,满是期盼地点头。
“国师说得对,主公英明神武,不会就这么死了,只是去天上做神仙了。”
“主公,这辈子能跟随您,能得到您的赏识,是我等的荣幸,您会永远活在我们心中......”
“主公,愿您在天上能获得幸福......”
底下王公大臣也都不约而同地匍匐在墓前,磕头跪拜哭喊祈福,看着宫人将石墓封死,再用铲子将黄土覆上。
自此,夜明寒的葬礼就结束了。
待送葬的大部队往回赶时,还没到达皇城,远远的就听到了皇城上空响起了战鼓声炮火声。
众人慌乱抬头,又见无数奇形怪状的飞行器在皇城上空盘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飞行器上偶有烟雾弹火器掉落。
就在大家心下一沉,顿住脚步,惨白了脸,纷纷猜测着皇城里是否又发生了什么大动荡,又是何方神圣袭入皇城时。
前方有传话的宫人策马匆忙奔来,跌跌撞撞下了马,紧急告诉大家:“宫变了!易主了!皇城被一个叫李慕灼的男人攻陷了!从此世上再无西凉王朝!只有钢铁王朝了!”
尤洪提枪冲在前头,勃然大怒:“李慕灼,未曾听说过,无名黄毛小儿,也敢造次肖想皇位,哼,待本帅去收拾他,叫他知道西凉皇城不是猫狗能入住的!”
闻龙和梁飞也持枪跟随:“主公虽已仙逝,但西凉还有人在,咱定要叫他有来无回!”
传话的宫人满脸惊惧地告知:“大将军,对方手里有许许多多厉害的武器,都是咱们没有见过的,咱们再神速奇特的功法,再强健的身体,再大的力量,再锋利的刀枪剑刃,也抵不过对方大炮火铜枪支弹药的威力啊,咱们的军人若冲上去迎战,无异于以卵击石,死路一条啊!”
......
夜明寒被丹阳老翁派下山的弟子白光收走了魂魄。
白光带夜明寒回到飞天峡谷后,丹阳老翁出关欲给夜明寒重塑金身,助他以最快的速度修炼成仙,获得永生。
可夜明寒放弃了重塑金身的机会,不愿随丹阳老翁修道升天。
只因夜明寒不肯丢下这一世的记忆,不肯断情绝爱。
没了记忆,没了感情,对夜明寒来说就相当于彻底死了,再借助新的肉身复活长生,又有什么意义呢?那还是他吗?和死后投胎转世有何区别?
他这辈子最宝贵的,不正是经历的种种和那些记忆吗?
更何况,他放不下陶幺幺,即使他被她杀了......
面对不愿抛弃这世记忆和感情的夜明寒,丹阳老翁又劝说多次无果,只能摇头叹息:“好,我尊重你的选择,希望你不要后悔。”
夜明寒斩钉截铁地道:“感谢老家人相助,绝不后悔。”
最后,丹阳老翁施展术法,将夜明寒的魂魄寄生在一件法器上,将法器交给徒弟白光:“放他下山,去找陶幺幺吧,这是他的命,也是她的命。”
“是。”
白光接过藏有夜明寒魂魄的法器,又下山了。
不过,此次下山,和上次下山的目的不同。
这次,他是带着深情不悔放弃仙道的夜明寒,去找陶幺幺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