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夜明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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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宫廷之中到处张灯结彩，宫道两旁的花树上装点着美轮美奂的灯饰，树木上也都缠绕着红色的丝带。
转眸望去，宫中无一不透露着喜气，每个人的脸上也都带着笑意。
陶幺幺今夜身着淡蓝色流仙裙，内里是纯白色锦缎抹胸，头上点缀着银色花朵发饰，耳朵上佩戴着样式简单的珍珠耳环，天鹅颈上挂着银丝项链。
腰间白色玉带勾勒出纤细柳腰，凹凸有致，清爽灵动，好似一条刚出水的淡蓝色美人鱼，又仿若九天下凡的仙女一般，美得令人挪不开眼。
不过，为避免她的美貌惊艳到众人，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脸上还戴着淡蓝色面纱遮挡。
太子夜轻云也是一反往日常穿的出尘白衣，改穿着玄色衣袍，倨傲地走在前头。
不少王公贵族朝廷官员，一眼就瞧见了尊贵耀眼的夜轻云，纷纷过来行礼问好，视线落在身姿曼妙婀娜的陶幺幺身上时，都十分好奇她的身份。
而那些跟在父兄身后的京城贵女们，也都含情脉脉地凝望着夜轻云，娇羞怯怯地和他打招呼，对他身后跟着的陶幺幺投射去嫉恨眼神。
夜轻云没有同大家说太多，就领着陶幺幺进入了宴会。
陶幺幺跟在夜轻云身后，小心翼翼地转眸四顾，在宴会上见着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夜时修和夜清湛。
夜时修脊背挺拔地坐在木质轮椅上，一身藏青色衣袍穿在略显瘦削的身躯上，眉眼柔和，还是和上次看到的一样温文尔雅。
见夜时修安然无恙地回到了京城，不知为何，她放心了不少，感到很欣慰。
不过，因她脸上佩戴着淡蓝色面纱，夜时修和夜清湛都没能第一时间发现她。
只是，即便她佩戴着面纱，但身姿轻盈曼妙，雪白剔透的冰肌，澄澈水灵的黑亮大眼睛，还是吸引了不少男女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扫视了一圈，没有见着暴戾凶残的夜明寒，陶幺幺高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紧绷着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同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俏脸上可算是展露出了笑容，不怕啦。
皇帝见人都到齐了，只有废子夜明寒没来了，也不打算等夜明寒，朝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太监接受到皇帝的示意，公鸭嗓高声唱道：“陛下有旨，万寿节开宴！”
美酒佳肴一道道呈上桌，撤换掉了先前的开胃菜和糕点水果，管弦丝竹声阵阵，有靓丽的舞女开始跳舞助兴。
在场众人开动筷子，却都只是浅尝即止，比较矜持，以免御前闹出笑话来。
不一会，皇后带领众妃嫔向皇帝献上礼物和祝贺。
皇帝大笑着，接收了后宫佳丽送来的礼物，左手抱着皇后，右手抱着贵妃。
其中，皇帝对皇后所绣的百寿图最为满意，赞不绝口，还在皇后脸上亲了一口，惹得原本端庄的皇后无比娇羞地靠在皇帝怀里，展现出了少有的女人媚态。
而一旁的贵妃，则恨得咬碎了一口大白牙，却也只能压抑着，违心地夸赞皇后心灵手巧。
紧接着，皇子们也纷纷送上贺词，呈上礼物。
大皇子率先上前行礼：“今日父皇生辰，儿臣费尽千辛万苦，寻到了宝物送上来，祝父皇万寿无疆！”
皇帝闻言自是很开心：“是何宝物？快呈上来给朕瞧瞧。”
大皇子就着人将礼物抬到了皇帝跟前，揭开了覆盖在最上面的一层绒布。
那是一座用帝王绿翡翠雕刻而成的一人高寿星公，寿星公面带微笑，大手中托着一个白里透红的硕大蟠桃，样式极其精美，栩栩如生，晶莹剔透，好看极了。
“一人高的整块帝王绿翡翠，我还没见过呢，世间独此一块，堪称巧夺天工啊！”
“妙，太妙了，此宝物价值连城啊！”
“不愧是出自帝王之家，天之骄子，什么样的宝贝没有啊！”
大皇子听着众人的夸赞之声，脸上笑容止不住，无比自豪，无比期待地等着皇帝公开表扬。
可皇帝见了那一人高的贵重礼物后，原本上扬的眉眼却拉了下来，面色沉沉。
“这礼物好是好，可你参加的是万寿宴，礼送的不是旁人，而是朕，这若传出去，叫天下人如何看待朕？不都以为朕骄奢淫逸，挥金如土，沉迷享乐吗？”
众人听闻皇帝这话，都怔愣了一下。
随即，有人点头认同皇帝的话，有人摇头指责大皇子不是，有人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哼！”皇帝没好气地招来侍卫：“将这礼物给朕砍了！”
很快，就有几名侍卫持刀前来砍那寿星公了。
大皇子肉疼地挡在了寿星公面前：“别砍啦，父皇，您不喜欢，儿臣退换了便是，求您别砍了这宝物啊！”
眼见侍卫就要下刀，皇帝终是不忍，紧急又道：“砍成八大块，送去绕城赈灾，帮扶难民重建家园！”
众人见此，钦佩地拍马屁：“陛下仁慈，陛下英明，陛下一心为民，功绩千秋万代啊！”
此时此刻，大皇子已吓掉了半条命，面色惨白如鬼，跪倒在皇帝面前，颤抖地磕头：“父皇恕罪，这礼物本不是儿臣要送的，儿臣只是听信了小人的话啊......”
“好了，滚下去，灾区的老百姓该感谢你了！”皇帝倒也没再追究。
视线一转，落在其他儿子身上，严肃警告：“礼物不在贵重，在于心意，都听明白了？”
众皇子哪敢不听皇帝老子言，都点头应了，暗自庆幸没有第一个送上礼物。
夜轻云见此一幕后，心下也有了几番思量，决定将同样价值连城的七彩夜明珠藏起来，同身后的陶幺幺道：“还好，你帮本宫制作了生日蛋糕带来。”
陶幺幺担忧地问：“殿下确定，陛下真的不会嫌弃奴婢做的蛋糕太普通吗？”
夜轻云道：“礼物能打动人心是好，但只要不出错就万事大吉了，本宫身为当事人都没有太高的期待，你在期待什么？”
陶幺幺解释：“奴婢也不是期待，殿下说得没错，只要不出错就万幸了，奴婢只是不想连累殿下......”
“不怕。”夜轻云拍了拍她的手背。
朝她浅浅一笑，淡淡安抚：“若真有事，你把面纱摘了，父皇也不忍苛责你的，这就是身为美人的好处，这世上，没有男人不爱美人的，父皇身为男人也不例外，你这张脸就是最有效的护身符，而你这个人，便是送给父皇最好的礼物。”
陶幺幺一听当即吓得不轻，瞅着高位上的中年皇帝，万分嫌弃，连连摇头：“殿下真会说笑......”
刚刚那个插曲过后，下面的皇子继续送礼祝寿。
“儿臣等万寿节这天已经很久了，因为，儿臣亲手制作了一个礼物要呈给父皇，父皇文韬武略，秦皇汉武，亦不能与您相比。”
十三皇子夜清湛匆忙上前，将手中礼物献给皇帝，口中蹦出马屁。
皇帝接过礼物，冷哼一记：“你这小儿信口胡言，朕上位才十载，其功已盖过秦皇汉武了？”
夜清湛拍错了马屁反被怼，神色当即就是一变，继而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转口又道：“父皇节俭爱民，励精图治，气吞山河，可比先祖皇帝！”
“闭嘴！”皇帝将手中礼物砸向夜清湛，气急败坏地道：“先祖皇帝在天上听了你这番话，都会气得冲下来拍死你个不孝子孙！”
夜清湛吓得倒退几步，赶紧转移话题：“父皇，儿臣不说了，儿臣都是跟你那些官员学的，嘿嘿，您倒是看看儿臣亲手制作的礼物如何呀！”
皇帝收回正要扔出去的礼物，打开锦盒盖子，发现里面装着一只机括鸟，不屑地道：“这种把戏，朕见得多了，你送的可有特殊之处？”
夜清湛兴奋地介绍：“父皇，这鸟儿不但会飞，还能唱歌呢！”
“鸟儿是死的，又不是真的，如何能飞？又如何能唱歌？”皇帝有了几分兴趣。
“父皇看着啊，儿臣拿扇子朝这鸟儿扇风，鸟儿便能起飞唱歌啦！”
夜清湛来时就准备了扇子，当即展开手中折扇，朝着皇帝手中的机括鸟用力扇风。
果不其然，机括鸟开始振动双翼，并吟出了空灵动人的歌声。
皇帝笑着，点了点头：“这份礼物，朕很满意，湛儿用心了，是跟哪位高人学的吧？”
“师傅教的，父皇喜欢便好。”
夜清湛得到夸赞，开心地退了下去。
见皇帝对玩具机括鸟感兴趣，候在一旁的八皇子便也跟着凑了上去。
“父皇生辰，万寿无疆，且儿臣也有礼物送上，因观父皇日夜为国事操劳，儿臣便着人用纯金打造了一副麻将，献给父皇闲暇时把玩。”
“滚！”皇帝一脚踹在八皇子屁股上，又将麻将洒在他后背上，恨铁不成钢地骂：“整天就知道玩，怎么玩不死你，不让人省心的家伙！”
八皇子被踹得滚落在地，还觉得很委屈，叫喊着：“父皇，儿臣都是为了您好啊，您每日每夜忙于国事，也该放松一下，而麻将便是很好的解压工具，届时叫上几个妃子，抑或几个大臣，凑成一桌，忙里偷闲，岂不快哉？”
“休想坏朕江山，坏朕名节，你给老子去死！”
皇帝气得压根痒，下场追着八皇子就打。
八皇子吓得瞪大了眼，连滚带爬，挨了好几下后，跑出了宴会。
一时间，宴会里响起了一阵阵偷笑声。
陶幺幺和夜轻云也忍不住笑意。
“好笑吗？”皇帝回到高座上，冷厉视线扫视了一圈底下暗暗发笑的众人。
大家被盯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皆低垂下脑袋，收敛了笑意，恢复了以往冷静模样。
皇后从宫人手中拿过一件礼物扬起来，笑着打圆场。
“老八这是见宴会太沉闷了，特意演这一出戏，以活跃气氛，让大家见笑了，便连咱们陛下也当真了，其实老八的礼物在这呢，是写满了一万个寿字的笔帖！”
“你看看，这就是朕的好儿子们。”皇帝心中怒气还未消散，眼神阴鸷地瞅着底下坐着的皇子们。
揉了揉胀疼的眉心，同皇后道：“这一个个的，就知道玩，就知道气朕，关键时刻，竟没有一个上得了台面，没有一个拿得出像样的礼物，这哪里是诚心祝寿的，这分明是诚心气朕的，要气死朕，好继承朕的皇位......”
皇后小声安抚：“陛下，刚刚湛儿的礼物，不是很合您的心意吗？这通常好物都藏在后头，是要压轴出场的嘛，您看，轻云，时修，礼物还未呈上来呢，臣妾相信，后面这些皇子，定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嗯，湛儿还未成年，贪玩些也正常，能亲自制作礼物送朕，算是用心了。”
皇帝听了皇后那话，郁闷难当的心情可算是缓和了一些。
转眸看向底下的夜轻云和夜时修，眼底的期盼之色满溢了出来，只能寄希望于后面几位皇子不要再气他了。
这时候，传话的宫人凑到皇帝耳边：“陛下，四皇子进宫来为您祝寿了。”
皇帝的面色微微沉了沉，显然没想到夜明寒这个废子会来，毕竟大漠战乱连连，能活着都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一旁的皇后也听到了宫人的传话，不悦地蹙眉：“来就来了，可还迟到，当这万寿节是什么日子了？当万寿宴是什么宴了？眼里可还有天子，可还有父皇？虽然大漠路途遥远，但，就不能提前一两天出发进京吗？说起来，还是不够重视所致。”
皇帝听了皇后这话，眼底闪过一丝对废子夜明寒的不喜，继而幽幽叹了口气。
“罢了，以他的能力，能进京也不容易，只要来了，朕就欣慰，看看在大漠待了一个半月，这小子可有变化，又有何礼物要送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