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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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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已更新, 正常订阅不受防盗影响。 这些其实都是没法用常理解释的, 只能推到鬼神身上去。

既然护身符如此重要,那么当它被毁了,大家自然都特别担心要生一些不好的事情。魂魄不稳的人会如何呢?一旦原本的魂魄离了体, 那孤魂野鬼会不会趁机上了他的身?这都是很容易想到的。

于是,沈怡在屋子里舒舒服服地洗着澡,苏氏和边静玉就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家人被鬼上身了怎么办?他们从来没有相关的经验啊!要驱邪,却不能伤害到沈怡本身, 还要把沈怡的魂召回来……

苏氏是小家碧玉出身, 曾在镇上村里听说过请神婆驱邪的事,忙说:“想来神婆应该有点用的。”

边静玉却更信任皇家寺庙。但他去了寺庙, 却不一定能请来得道高僧;就算能请来高僧, 当天也回不来,最早也要等到第二天,只怕到时候就来不及了。边静玉怕这附身的恶鬼会给大家带来厄难。

边静玉在原地打了两圈转, 说:“我们得限制这恶鬼的行动,要把他困在耳房里,让他出不来。”

“对对对……万一他跑了出去,拿着怡娘的身体做恶事, 待怡娘归来, 还得帮他收拾烂摊子, 自然还是困着他好。”苏氏打起精神想着法子, “都说恶鬼最怕黑狗血了, 不如咱们赶紧去弄些黑狗血来?”

据说, 用来降服恶鬼的黑狗血是有条件的,一般的黑狗血不行,必须是那种全身上下没有一根杂毛的黑狗流的血才管用。这样的狗就不好找了。他们已经事到临头了,现在能上哪里去弄黑狗血啊!

边静玉咬了咬牙,说:“据说,童子尿也能克制野鬼。”

童子尿?苏氏和蒋六看了看边静玉,又看了看阿墨,看了看阿墨,又看了看边静玉。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边静玉和阿墨是童子了吧。边静玉面无表情地看向阿墨,赶紧站出来给你家主子分忧啊!

阿墨结结巴巴地说:“尿……尿哪儿啊?”

“你先在耳房门口尿一圈,若是能就此限制恶鬼的行动让他走不出屋子,是最好的。但若这方法不行……”边静玉很冷静地说,“你再尿一些到容器里去,等那恶鬼暴起伤人,我们就把童子尿泼过去。”

苏氏忙转过身,避开了眼神。

阿墨解了裤裆,抓紧时间把耳房门边的地都给尿了。他其实并没有尿急,因此尿得十分勉强。不等他把裤头系好,他爹蒋六又已经找了一个破瓦罐来,递给他说:“再尿一点,就尿在这瓦罐里吧。”

阿墨很努力地尿了一会儿,瓦罐里还是空的。阿墨哭丧着脸说:“没、没有了。”

“这个可以有。”蒋六说。

“这个真没有了啊。”阿墨无奈地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边静玉的身上。现在待在沈宅里的只有他一位元阳未破的童男了啊!事有轻重缓急,虽说尿在瓦罐里确实让人觉得不好意思,但若是童子尿管用,这是能救命的!于是边静玉木着脸接过瓦罐,跑去柴房里解决了一下个人问题。为了沈二,边静玉觉得自己这回牺牲有点大。

等沈怡洗完澡打开耳房的门时,就见外头站着一排人。他都被吓了一跳。

因为没想到边静玉这么快就来了,沈怡猛一见到边静玉,只觉得非常不好意思。他正要和边静玉打招呼,忽然动了动鼻子,皱着眉头问:“什么味道?”他怎么觉得好像闻到尿味了?这一犹豫,沈怡就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再朝屋外的人看去,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只见他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地瞧着自己。边静玉手上拎着一个瓦罐。苏氏双手合十似乎在念佛。蒋六更夸张,正举着一根锄头。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沈怡很茫然,他不过就是洗了个澡而已,为什么整个世界都变了。

这么僵持下去并不能真正解决问题。于是,一盏茶后,大家在屋子里找地方坐了。沈怡独自坐在屋子的这一头,苏氏和边静玉领着蒋六和阿墨远远地坐在了屋子的那一头,中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沈怡无奈地说:“我真没有被恶鬼附身啊!”

边静玉谨慎地说:“你现在瞧上去确实是挺正常的。”

“我一直都很正常啊!”沈怡猛然站了起来。

边静玉忙把苏氏挡在自己身后。苏氏则一脸担忧地看着沈怡。

沈怡见自己吓到大家了,只好重新坐回去,举起手表示自己的无害。因为刚洗过澡,他的头还是湿漉漉的,就那么披散着垂在身后。他认真地问:“那么,我要做点什么才能证明我真是正常的?”

“你说你刚刚是在……唱曲儿?”边静玉问。

“对啊!这可是流行了很多年的经典曲子!”沈怡的脑海中深深地留着“这歌非常有名,风靡了全帝国”的印象。帝国嘛,能称之为是帝国的,应该就是他们所在的国家了,周边都是不值一提的小国。

然而,苏氏、蒋六、阿墨都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听过这种奇怪的音乐。

所以,他们越觉得沈怡出问题了。

边静玉小声地对苏氏说:“我觉得那恶鬼已经走了,若是那恶鬼还在,只怕他不会这么好脾气地和我们说话。而且,我怀疑被那恶鬼附身的事,他自己已经没什么印象了。我猜测附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大概只有怡弟非常虚弱的时候,那恶鬼才能附身。一旦怡弟身体好些了,恶鬼就被迫离开了。”

苏氏觉得边静玉说得很有道理。作为一位母亲,她能够感觉到此刻坐在对面的人就是她的孩子。苏氏同样压低了声音,担忧地说:“若那恶鬼已经彻底走了,这也就罢了,只怕它三天两头出现……”

边静玉继续小声地说:“伯母莫怕。我觉得那恶鬼生前肯定不能是厉害的人物,所以就算现在成了恶鬼也厉害不到哪里去。怡弟坚信那一番鬼哭狼嚎是曲子,这应该就是恶鬼对怡弟造成的误导。既然它有这样的本事,那它干脆让怡弟厌弃我们不好吗,偏偏只让怡弟在这种不要紧的事情上产生误会。”

当苏氏和边静玉说话时,因为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所以坐在屋子另一边的沈怡什么都听不见。沈怡等了又等,最后等急了,又说:“你们还有什么问题都一并问来吧,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边静玉低头对苏氏说:“伯母,这个事情就交给我吧。那么蠢的恶鬼,我不信我对付不了它。”

“不行不行,这太危险了!”苏氏连忙阻止。

边静玉心意已决,抬头朝沈怡看去,笑着说:“怡弟也真是的,唱什么小曲儿不好,偏偏就唱了一我们都欣赏不了的,真是把我们吓坏了……好了,你先擦头换衣服吧。我扶伯母去隔壁屋等你。”

边静玉的脸上写满了真诚。

沈怡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毕竟苏氏还是一脸的担忧,蒋六还是一副警惕的模样。但边静玉终于松了口,苏氏也没有反对,这总比他们坚定地把他当作是恶鬼附身好。沈怡想,只要有了突破口,他总是能慢慢解释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说:“好,那你们先去隔壁屋等我,我换了衣服马上过去。”

边静玉就扶着苏氏去了隔壁的屋子。

苏氏劝边静玉道:“你一介凡体,如何能和恶鬼相斗?不如趁着那恶鬼不在,我们赶紧去请一位得道高僧过来。”她是真不愿意边静玉亲自去冒险。若是边静玉因此出了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边静玉摇了摇头:“伯母,只怕还有人正盯着沈家,我们前脚请了得道高僧,他们后脚就能把怡弟抓起来。”国家那么大,总有些地方是不风调雨顺的,雨少了就旱,雨多了就涝,若有人把这些事都推到沈怡身上,说沈怡是灾星,说沈怡引来了恶鬼,只怕沈怡立时就要被烧死了。他们不能冒这个险。

苏氏一直担忧沈怡的身体,却还没想到这上头,一时间脸色惨白。

边静玉又说:“那恶鬼附身定是有条件的。若它们能随随便便附身,若它们远比我们凡人要强大,那这世上哪里还有我们凡人的活路呢?只要怡弟坚强些,我和怡弟就都能平安了。您只管放心吧。”

他们都可以肯定,现在的沈怡肯定是没有被附身的,他们只担心沈怡日后又被附身。

边静玉又劝了苏氏好久,于是等沈怡换好衣服走过来时,沈怡就只见到了边静玉一人。

“我娘他们呢……”沈怡问。

边静玉微笑着说:“我有话想要单独和你说……怡弟,我知道你没有被恶鬼附身,但为了让家里人放心,这两天我陪你去寺庙里走一趟吧,怎么样?你不用担心,名义上我们是去寺里驱邪的,但其实就是去散心的。你不是拜过武僧师父吗?我一直想要跟你学些拳脚功夫,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学几招。”

沈怡有些犹豫。

“就住一两天,好不好?就当是为了你娘吧,好叫她能彻底放心。”边静玉说。

沈怡叹了一口气,说:“好吧。”他本来就没有被恶鬼附身,这事说出去多冤!不过,瞧见了边静玉这番真诚的样子,沈怡心里多少得了一些安慰,还好边静玉没有嫌弃他一边洗澡一边唱歌的行为。

却不知,边静玉的脑海里的《边二爷智斗恶鬼》一书已经分分钟连载到番外卷了!

“怡弟……你的心意我领了,只是以后再不可做这样的事了。”边静玉艰难地说。

沈怡以为边静玉是领悟了“烛光午餐”的浪漫含义,但因为太浪漫而害羞了,所以才让他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他轻笑了两声,说:“这次算是我的突奇想,你若觉得我唐突了,我以后就改了。”

边静玉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给沈怡当祖宗!

边静玉和沈怡吃饭的酒楼是那种已经经营了多年的口碑良好的酒楼。这样的酒楼一般是不缺生意的。在他们吃饭时,二楼的客人渐渐多了,很快就把整个二楼都坐满了。边静玉和沈怡的位置靠近窗边,不如中间的位置那样显眼,再加上很多人都自持君子秉着非礼勿视的原则一般不会朝他们看去。

但这是一般情况。

在正午点着蜡烛吃饭可不算是一般情况。

这行为太奇怪了,大家都忍不住朝他们看来。有些人胆子大些,就正大光明地看。有些人脸皮薄些,就偷偷摸摸地看。他们都想要看个一二三四出来。边静玉再如何淡定,在各种炽热的目光中,也觉得吃不消了。他盯着那蜡烛看了一会儿,问:“你……若是吃得差不多了,不如我们就离开了吧?”

沈怡其实也被各方目光瞧得浑身不自在了,忙说:“好好,我们回去吧。”

待他们下了楼,有那种好奇心很重的食客立刻招了店小二来问话,这大白天点蜡烛吃饭到底有什么说头?小二就把沈怡前头说的那些话复述了。食客们摇摇头,都说这异域的风俗真是太奇怪了啊!

用垃圾信息给古人们大开了一番眼界的沈怡对此无知无觉,他主动提出要送边静玉回家。边静玉心想,自己又没有七老八十,哪里需要沈怡送了。不过,在沈怡期盼的目光中,边静玉也没有拒绝。

边静玉背着书袋。其实这里头装的都是他整理出来的要送给沈怡的自学资料,但沈怡不知道,还以为这是边静玉念书时要用到的书本。沈怡从边静玉手里接过包,说:“还挺沉,我帮你拿一会儿。”

“不用了……”边静玉说。

“我帮你拿着吧。”沈怡笑着开了句玩笑,“被重物压多了,会长不高的。”

边静玉:“……”

你高了不起啊!

沈怡有心要活跃下气氛,才会开了一句玩笑。结果,边静玉心里却恼了。当然,作为一名很有教养的翩翩公子,从边静玉脸上是看不出来什么的。边静玉微笑着对沈怡说:“那好吧,辛苦怡弟了。”

“不辛苦。我当年跟着戒嗔师父习武时,每日都要背着石头上山,比这可沉多了。”沈怡说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一直不能见外人,但戒嗔师父是方外之人,不在外人之列,所以我那时常在师父身边修行。一来是为了强身健体,二来能日日听师父们诵经念佛,据说这可以帮助我固魂。”

边静玉一下子就听进去了。这样的经历对于边静玉来说是很稀奇的。和沈怡一比,边静玉自己的经历就有些乏善可陈。他有些羡慕地打量着沈怡的体型,说:“不错。那你的身手一定是极好的了?”

沈怡摇了摇头,说:“戒嗔师父教我的拳法只能做养身之用,并不是能上阵杀敌的真功夫。”

“这样啊……”

“不过,若在路上碰到了劫财的小贼,我也能立马将他拿下。那些重石不是白背的。”沈怡又说。

两人沿着长街不紧不慢地走着。边静玉面上带笑,脑海中却冒出了一个比自己矮小的沈怡。沈怡像小媳妇一样的哭唧唧地说:“一定是我当年被石头压多了,还帮你拎了那么重的书袋,所以我后来再也没有长了。明明我十六岁时还比你高的,现在只过去两年,你怎么就反过来比我高出一个头了呢?”

边静玉脸上的笑容越柔和。呵呵,说不定他两年后真能比沈怡高了呢!

见边静玉开心,沈怡还因为他是因为自己说的能战胜毛贼这话而高兴,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沈怡想让边静玉更高兴点,就主动说起了自己对于日后生活的打算,道:“我想做外卖行业的生意。”

“外卖?”这是一个新名词,边静玉此前并没有听说过。

沈怡道:“打个比方,我有一家酒楼,有些人得闲能来酒楼中吃,但有些人不得闲,这时候他又想吃我们酒楼的饭菜了,那该怎么办呢?我就给他送过去。所谓外卖服务,就是提供送货上门的服务。”

边静玉懂了。他仔细想了想,认真地说:“你这想法十分新颖,我觉得此事可为。旁的不说,就是我在太学中的同窗们,虽太学提供的食物不错,但总有想换换口味的时候。可我们平时轻易出不来,于是只能忍着。”如果沈怡说的外卖服务真能办起来,那么如边静玉这样的学子就是他的潜在客户群。

沈怡见边静玉认同自己,心情立时变得更好了。

边静玉又说:“只是,这里头也有不少问题。要把食物送到别人手里又能在一定程度上确保美味,食盒就要重新设计,这里头估计成本不低。送外卖时,肯定不能连着食盒一起送。那么,负责送外卖的人岂不是要在那里等着,等他们吃完了再把食盒收回来?这样一来,你得雇上多少人来送外卖啊?”

沈怡显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了,说:“食盒的问题已经解决了。你也知道,在我父兄的事上,你那位姚姓友人帮了很大的忙。我母亲听了你的意见,决定常给那人送些家常菜去。她为了能保温,就亲自设计了一款食盒,外头用袄子包了。我瞧着不错。如果真要做外卖的生意,这食盒可以推广开来。”

边静玉点了点头。

沈怡继续说:“至于食盒回收的问题。我刚开始做这个生意时,人手肯定是不足的。因此,我只会接受长期的订单。比如说有那种来京城参加科考的考生,一次不中,便又在京中等上三年,这三年就赁了一间小屋苦读。他们大都厨艺不佳,我们可以在月初时和他们定下合约,这一个月都准时给他送吃食去,头天的食盒在第二天送饭时回收就好了。再有那种商家,整日在店铺里忙着做生意,不好亲自做饭的,也是我们要争取的客户。”说白了,他想要做的这个外卖生意其实是和快餐结合在一起的。

“这便没有任何问题了。”听得沈怡说得面面俱到,边静玉有些欣慰。

沈怡笑着说:“借你吉言,我也盼着这事能顺顺利利的。”

边静玉想了想,又说:“你也知道,皇商鲁家是我外祖家。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开口。”

“好。”沈怡应道。

两人继续肩并肩地走着。沈怡原本是右手拎书袋的,似乎有些累了,就换到了左手。边静玉犹豫了一下,略有些迟疑地问:“这外卖一事算起来也该归到商贾的行列中。你莫非已经打算好从商了?”

沈怡摇了摇:“这事若真能成,肯定是放在我娘名下的。我总不能一辈子只做这事。”为什么不放在自己名下?沈怡虽未直说,边静玉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显然还没有放弃平-反后参加科考的打算。

边静玉心头一松,只觉得压在他心头的一块无形的石头被搬开了。既然沈怡还有雄心壮志,他肯定要支持,便笑道:“既然如此,你手上拎着的这个书袋就不必还给我了。这些是我抓紧时间整理出来的,原本就是打算要送给你的。你先看着,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写信问我……见面问我也是行的。”

沈怡的眼中迸出了惊喜的光芒。

作为被沈怡紧紧盯着的那个人,边静玉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视线。

两人沿着长街不紧不慢地走着。即使他们接下来没有再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显得非常融洽。明明从酒楼到安平伯府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边静玉来时是坐车的,现在走着回去,竟是没觉得过去多久就走到安平伯府所在的街上了。时间是有弹性的,和对的人在一起,总觉得时间流逝得如此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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