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赶往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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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京城码头,一辆棕色马车停在不远处,马车上的陆琮目不转睛的朝码头泊船处看去,坐在他旁边的令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公子,那是泰安侯家的船。”
“我知道。”
这时令羽看着穿着银色斗篷的莲笙在痕碧的搀扶下,带着一群守卫上了船。令羽看着自家公子脸上带着一丝微笑:“公子,那是俞三小姐。”
“她现在是清莲县主。”
“是属下失言了。”是啊,俞三小姐有了新的身份,“那公子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陆琮放下帘子,坐直身体:“不了。”
“可是公子来这码头不就是想见清莲县主吗?”公子可是从卯时就跑来守在这儿,眼神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码头的方向。她从来没有见过公子为了一个人这样。
“知道她没事就够了。”陆琮说着脸上竟流露着一丝悲伤,甚至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对了,我昨日吩咐你的事情?”
“他们已经来了,就在外面。”令羽说着将头探出马车外吹了一声口哨。
这时马车外突然来了一男一女,他们皆平民打扮:“公子招我兄妹二人前来有何吩咐。”
“我要你们今后在暗处保护俞家三小姐的安全。”说着陆琮从马车窗户递出去一个精致牌子,“这是凌云阁的出云令,如果有需要可以找凌云阁出面。”
黑衣男子接过令牌:“是,属下定不负公子所托。”
待二人走后,令羽实在不明白为何自家公子会为一个俞莲笙做到如此地步,“公子、、、、、、”
“不该问的不要问。”陆琮打断了她的话。
令羽看着自家公子脸上又恢复到原来冷漠的样子,她也不再追问下去。
坐在船里的莲笙,刚刚安顿下来,此时她只想赶快去到江南,正如父亲所说,信是舅舅写的,可见韵芝姐姐病的很重,可就算是水路,也得走上好几天才能到江南。
痕碧正端着药进来:“小姐,该喝药了。”
“好,拿过来吧。”
这时从外面来了一个小厮,小厮在帘外等着,莲笙看着帘外的小厮,接过痕碧手上的药:“去问问有什么事?”
痕碧出去询问了一番,进来回答道:“小姐,小厮说外面有一对兄妹也要去江南,他们问我们可否捎上他们。”
“既是同路,当然可以。”
痕碧随即对着帘外大声说道:“小姐同意了,你叫他们不要在这船上乱跑。”
“是,小的记住了。”
船走了一日,莲笙白天睡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反而睡不着了,她躺在床上,侧身看着窗外的月亮,大概是在江上的原因,今晚的月光格外皎洁,古人有诗云“江清月近人”果然是这样,突然她想起韵芝来,除夕夜时候他们还一起躺在床上有说有笑,她本以为今年会去江南的原因会是去韵芝的婚宴观礼,可不想却变成了探病,只求她身体无恙,药到病除。
这时外面一阵悠悠的琴声随着江水的声音传来,莲笙静静听着这琴声,她虽是不懂音律的人,但也觉得这琴声伴着江水的声音在这月夜却别有一番趣味,莲笙不禁想到了春日宴那天陆琮在大殿上抚琴的样子,想着想着发现自己竟满脑子都是陆琮的身影,她听着这琴声,和那天的曲子不一样,想必这也是一位琴艺高超的人吧,莲笙想着,突然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此时抚琴的人会不会就是陆琮。她立即起身,随手披了一件衣服,跑出船舱,可当她来到甲板上,看着四下只余滔滔江水,哪里有什么陆琮的身影,这时连琴声也停止了,莲笙顿感失望满怀。她悻悻转身,这时痕碧拿着斗篷从船舱跑出来:“小姐,甲板上风大,你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快把斗篷披上。”
莲笙披上斗篷暗笑自己刚刚的臆想,陆琮怎么会来呢,她最近是怎么了,脑子里总是会不经意的想到陆琮,自己明明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啊。她回到船舱中重新躺回到床上,没过一会儿就开始觉得眼睛好累,她慢慢闭上双眼,隐隐约约那琴声又伴随着江水悠悠而来,缓缓流入她的梦里。
一连走了七日才到江南,在码头上来接他们的是韵芝的丫鬟月胧,随行还跟着几个丫鬟小厮,莲笙刚下船,看着眼前来接的一众人皆腰上系着白绫,她顿觉不妙,一个踉跄险些掉入水里,她急忙问月胧:“你们为何做此打扮?府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月胧一见莲笙问她便跪下哭着回道:“莲笙小姐,我家小姐未能等到您,昨日夜间,便香消玉殒了。”
莲笙听了只觉得胸口一下子如千斤巨石压了下来,她紧紧抓住自己的领口,怎么也喘不过气来。最后径直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是在卢府的紫薇苑,这是她母亲做姑娘时的闺房,以往每次他们三姐妹过来,舅舅都会让她们住在这里。她看着屋里的陈列摆设,从来没有任何变化,房间左侧是书案,书案旁边的墙上还挂着几幅她母亲留下的墨宝,书案上依旧摆着一盆墨兰,正是墨兰开花的时节,那一朵朵墨色的兰花开得如此热闹,细细闻,整个屋里都是墨兰淡淡的清新的香气。房间右边则是几个大的雕花的柜子,每一个雕花都不一样,但每个柜子上的雕花图案都是极其精致。床的对面摆着一扇屏风,屏风上的图案是一幅游园戏春图,图上有一棵大大的桃树,树下是一位美人正翩翩起舞,屏风上的蝴蝶栩栩如生,好似立即就能破画而出。屏风后面是一张雕花矮榻,矮榻旁放着一个大瓷缸子,里面种有几株睡莲,还有几尾红色的小鲤鱼。莲笙起床,取下横架上的衣服和斗篷自行穿上。屋内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道痕碧这丫头跑哪里去了。
紫薇苑中以紫薇花树居多,大概由于前几天下了雨的缘故,院中的树木一片翠绿青葱,很是繁茂。因为现在不是开花时节,所以院中除了一片绿色并无其他颜色,她走出院中,看着卢府上下皆挂着丧幡,看来韵芝姐姐是真的不在了,她一步一步来朝韵芝生前住处走去,每一步她都走得沉重且艰难,当她来到碧落园外,却怎么也不敢踏进去,因为她还是无法接受韵芝已故的事情,她总觉得这一定是韵芝在和她故意开玩笑,她在门外驻足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决定进去,她刚走两步,一瞬间脚下一滑,整个人朝后仰去,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扶住了她。她抬头一看,此人正是多日不见的平南世子宇文珏。她赶忙抽回手福身道:“莲笙见过平南世子。”
“不必多礼。”头顶传来稳重且富有磁性的声音。
莲笙看了看脚下,原来刚刚自己是踩到了一块青苔:“刚刚谢谢世子殿下了。”
这时月胧从碧落园走出来,赶忙向宇文珏行了一个礼:“奴婢见过世子殿下。”
“起来吧。”
月胧起身,站在莲笙身旁:“莲笙小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刚醒来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接着莲笙问宇文珏:“世子,也要进去吗?”
“不了,我只是路过。卢世伯还在前厅等我。”宇文珏说着转身就朝前厅方向走去。
月胧扶着莲笙进了屋,莲笙好奇的问:“月胧,这韵芝姐姐不在了,按照习俗,舅舅只需要将庚帖退还给平南王府就好了啊,这平南世子怎么来了?”
“是老爷看小姐不行了,所以将庚帖退还回去,好退了这门亲事,可平南王说既然做不了亲家,但世子和小姐毕竟定过婚约且两家又是世交,所以平南王才命世子过来代他看望小姐。”
“原来如此。”正说着莲笙就同月胧进入了韵芝的房间,月胧扶她坐下:“韵芝姐姐走的时候可有什么什么话?”
这时月胧从梳妆台上的木匣中拿出一封信来说:“我家小姐自知时日无多,她怕等不到你来,所以给你留下了这封信。”
莲笙接过信,打开,只见信上写着:
莲笙吾妹,见字如面。
我自知将不久于人世,恐等不到你来了,所以留书于你,我有两憾事,一是因我身子孱弱久病于榻恐将辜负平南世子,二是未能见你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我知你绝非寻常女子,你自小便有鸿鹄志愿,但恐前路艰难,但我信你可以如愿,上次于你家小住,我见你的丫鬟忠心尚足,但不够稳重。我今去了,我的丫鬟月胧,你是知晓的,我将她托付于你,希望日后能够助益于你。在我的柜子里有一套嫁衣,这本是我为自己而绣,可我用不上了,我知你不善女红,所以留给你了。望你多加珍重,莫要因我悲戚。
莲笙看完信上的字,早已泪流满面,此时月胧从柜子里抱出一只楠木所制的木箱放在莲笙面前:“莲笙小姐,这便是小姐留给你的东西。”
莲笙缓缓打开箱子,一件红色的喜服静静躺在里面,喜服上用金丝绣着并蒂莲花,朵朵绽放,每一针每一线都及其细致,针线穿插之间,莲笙可以想到韵芝在绣它们时,是怎样喜悦的心情。可是天不随人愿,在她绣成之时,她也病入膏肓。
莲笙将箱子盖住,跟月胧说:“你先在外面等着吧,我想在这坐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