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摔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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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青汉女的衣物本就宽大，即使换了一个演员也穿得上去，姜嫙做妆造时导演组也没有闲着，开拍了下一场戏。
沈确带领燕大学生在总统府面前游行示威，请愿，自然惹恼了大总统，不一会儿就派了官兵前来拘留，虽不至于拉去枪毙，但也是要关到牢房里吃苦头的。
一声枪响，沈确回头，看到那一队装备精良的卫队，眼神一滞，当即高喊“先撤！”
跟随他来游行的都是今后祖国的栋梁，可不能夭折在这里。
他的高声呼喊吸引了总统府护卫队的注意，队长看到这个闹事之人，立马对身后的手下说：“就抓那个穿着藏蓝色长衫的！把他抓住，看别人还敢不敢闹事！”
沈确知道他们的目标是自己，故意放慢了些速度，始终与护卫队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必须吸引护卫队的目光，给学生留下逃跑的时间。
只是随着奔跑，体力耗尽，眼看就快要被身后的护卫队追上，一辆马车从他面前飞奔而过，他顺势攀上了马车，却发现驾车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同志——薛知予。
她养着灿烂的笑容，俏皮道：“我的爷爷是马夫，所以我从小就会驾车哦~”
薛知予丝毫不避讳于说出自己的家庭出身，她自信的笑容深深地印在了沈确的心中。
护卫队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两人相视之际，一只宛如白玉的手掀开车帘，乌发从帘中倾泻而出，一双娇艳的眼眸抬起，冷不丁地吐出一句话。
“薛小姐，该还我的马车了吧？”
紧张刺激又暧昧的气氛陡然被滑稽打破。
原来，薛知予是劫了燕京京剧大家兰寒秋先生的马车。
“卡！很好，一遍过！”
“换地方，换地方，与非你赶紧去换另一身行头，下一场就拍你十六岁的时候，宇欢，你可以卸妆了。”
刚刚还望着洪韵诗笑颜愣怔的季与非在一瞬间就变了脸，心动之神在一秒内隐没于冷淡的黑瞳中，立马跳下了马车，头也不回地奔向了化妆间。
尽管洪韵诗不是第一次和季与非合作了，她还是震惊于他这变脸的功夫，出戏太快了。她演完戏还要缓好几分钟，他却能在一瞬间脱离。
不过显然剧组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该搬道具的搬道具，该通知演员的通知演员。
背影挺拔的男人在回到化妆间后，一瞬间脊背佝偻，双手撑在膝盖上，深呼吸了几秒后，他才慢慢挺直腰杆。
跟着进来的化妆师徐畅看着这样的季与非，眸中闪过几分心疼，他不仅是他的化妆师，也是季与非多年的好友。
“徐哥，可以开始了。”
恢复正常的季与非坐到化妆镜前，徐畅拿着卸妆巾，一点一点擦拭着他脸上的妆容，看他已经有些纹路的眉间，忍不住劝道：“这个月还是要去看医生的。”
见他又皱起了眉，徐畅开玩笑调节气氛。
“你在这样皱眉，以后上妆是要卡粉的，也演不了年轻人了。”
季与非立马舒展了眉眼，干什么都不能影响他演戏，可是皮肤能舒展，有些地方舒展不了。
“十六岁的富家小少爷，就是要水灵灵的……”
他的皮肤很好，之前都是要画得粗糙一些，现在倒是可以展现出来了。
男人沉默着依旧不说话，化妆师徐畅习惯了，一个人絮絮叨叨的不停。
“你说，你刚刚非要和陆宇欢那小子斗嘴干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就是嘴欠得很，把你‘老婆’误伤了吧？我可是看到她看了你一眼，那个眼神可算不上和善。”
本以为不会接到回答，可没想到季与非破天荒地回了一句。
“正好，离我远一点。”
对上镜子里那冷淡至极的黑瞳，徐畅又叹了一口气，闭上了嘴。
想到那件事，徐畅也没办法站在外人的角度去劝他，只希望时间能冲淡一切。
半小时后，剧里的沈家大宅中。
“那边化妆还没好吗？”
导演拧开水杯喝了一口水，大声问道，话音落下，就有一声清脆的回答。
“来了！”
众人回头，青石门槛上，凤尾裙帘拉开，身着一袭粉色青汉女服装，齐刘海过眉的姜嫙跨过了门槛。
她双手揪着一方秀帕，低眉顺眼的走来，不言不语，恍惚间，一个深受封建礼教熏陶的小姐跨越了时空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啧，这倒是有点样子了，张导眼中起了点兴味，待人到面前时，声音都温和了些许。
“可以直接演吧？台词都记熟了？”
见姜嫙点头，才对旁边房间大喊了一声，“与非，开拍了。”
姜嫙的视线顺着导演看的方向移去，东屋内缓缓走出一位民国小公子，他一袭淡青色的绸缎袍子，面色白皙，梳着时新的背头，擦着油，很有那会的感觉。
他对她点了点头就率先走了屋内，姜嫙跟着进去，两人站在了窗前，衣袂相交之时，男人微微退后一步，姜嫙见状，微微蹙眉，好在有刘海挡住，无人发现异样。
“好，第xx场，第一镜开始！”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两人也迅速进入了状态，肉眼可见地，季与非像是时光倒流，少年的稚气在他的眼角眉梢显现。
镜头掠过鲜红的喜字，落到了门槛后的一对新人身上。
少女羞涩地接过新婚丈夫手里的银簪，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丈夫，对上他唇角的洋溢着微笑，也从心底泛出蜜来。
张导看着镜头里那让他都直冒粉红泡泡的笑，牙酸的同时，更加起了兴趣，这个演员好像真有点东西?
可甜蜜的时光没有太久，他牵起新婚妻子的手，把银簪与她一起握于手中，低垂眉眼，吐出了酝酿很久的话语：“潜柔……”
年幼的新妇不曾预料那样的未来，她稍稍抬起了眼帘，轻轻地“嗯”了一声。
少年这才有勇气继续道：“政府有一个公派留学的机会…我上过中学，学过洋文…”
读懂了丈夫的意思，少女的手霎时间在他手心攥紧，半晌才低声道：“可是我们才成亲两天。”
“但是！这是难得的机会…三年只有一批！你不懂，现在国家的情况就需要去国外学习先进思想和技术…你不懂洋文…洋人的东西…”
少年说起这个便忘记了心头愧疚，他说的义愤填膺，滔滔不绝，少女看着这样鲜活的他，最终还是松口了。
得到同意的一瞬间，少年便撒开了她的手，飞快地向门外跑去，他要去告诉父母，潜柔同意了！
眼看着少年飞奔过了院子的门槛，少女再也忍不住跟着跑了出去，可是她只跑了几步，便跌坐在了地上，露出了一截细细脚尖。
看到这一幕，众人一惊，剧本里是要跑到门槛的，可是姜嫙现在在院子里就跌倒了！
导演瞳孔睁大，立马大喊了一声“卡”。
白果在一边看的已经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家艺人的演技这么好，被惊醒后就要去护着自家艺人，可不能让导演骂的太过分。
结果那看起来凶狠的大胡子张导却拍着大腿喊道：
“摔得好，摔得好啊！”
从门外回来的季与非也定住了目光，落于她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