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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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听李仁德的劝，我还是希望给我妈继续治疗下去。
我还是坚持当初的想法，就算机会再渺茫，就算需要花再多的钱，那也要试一试。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妈就这么死去。
“真的吗？那太好了！”
我妈听了我这话，笑开了花。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院了？
我得回去看看家里的鸡狗猪牛，我想死它们了！”
我就说：
“您别急着回去，还需要继续做治疗呢！等治好了咱们再回去，免得以后又得大老远跑来这边一趟！”
李仁德在病房门口看着我和我妈的对话，不由摇头。
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家属，明明家庭不富裕，明明知道治疗了也不会有好结果，却偏偏还要砸锅卖铁选择治疗？
就不能理性点做选择吗？
……
第二天一大早，我回了一趟学校。
我只向辅导员请了三天的假，但是我已经有七八天没有回去。
我怕再不回去，他们估计会以为我成了失踪人口。
所以我想我必须回去报到一下。
结果我回去却发现，是我多虑了，根本就没人关心我这几天有没有在学校。
和辅导员说了一声，她也只是“哦，知道了”这样回复，然后就让我回去了。
不过其实这也正常，毕竟已经大四下半学期了，都已经是二十几岁的成年人了，那时候大学可比现在开放多了，不但不封校区，所有人可以随便出入参观，而且学生上不上课也不会有人管，甚至本科毕业论文要求也很宽松，随便敷衍都能过去。
前些天我在医院照顾我妈的时候，抽空改了一下自己的论文。
想着今天既然回了学校，那就顺带把论文带过去给潘导师看看，免得下次还得再跑一趟。
如果这一次修改能得到潘瑞勤的拍板认可，那我以后就不用再为毕业论文的事情发愁了。
只需要根据论文内容做个ppt，坐等毕业答辩就好。
“嗯，你这论文不错，格式什么的都对了，有自己的实验数据，也有引用多篇别人的论文，应该能够通过毕业答辩。”
办公室里，潘瑞勤粗略浏览了一遍我的毕业论文，点头说了这么一番话。
他的意思是，只要论文格式正确了，然后有自己的实验数据，有足够的论文引用，那就能够通过毕业答辩。
至于这论文的内容，是一坨大便还是一块蛋糕，其实都无关紧要。
那时候的本科毕业论文就是这么水，特别是像我所在的这种不是顶尖名校的大学，要求更加宽松。
“多谢潘导师的指导，潘导师您辛苦了。”
我对潘瑞勤说着感谢的话。
潘瑞勤看了看我，突然问我：
“你最近有没有空？”
我一愣，不明白潘瑞勤为什么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我知道他应该是想让我帮他做某些事情。
但是我心里是不想帮他的，因为我还得忙着照顾我妈，忙着给我妈赚医药费。
于是就说：
“最近挺忙的，我妈住院了。”
“哦哦，那算了吧，我想着你之前帮我把杨丽君的事情，处理得那么高效，那么漂亮，还打算请你帮我做另一件事，不过既然你没空，那就算了。”
听潘瑞勤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他顶替别人上大学雷暴的那件事，他该不会想让我去处理那个真正的潘瑞勤吧？
我正如此想着。
就在这时！
“文玄鸣，你他妈给我出来，别以为你躲在大学办公室里我就找不到你，你顶替我潘瑞勤上了大学，做了教授，你偷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人生，你赶紧给我出来，你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办公室外面，传来大喊大叫声。
估计整栋楼的人都能听到。
而办公室里面，我的导师面无表情，当没听到那些声音。
此时此刻，我不知道叫他潘瑞勤好，还是叫他文玄鸣好，又或者该称呼他一声文爷？
“潘导师，这是什么情况？”
我明知故问，故意表现出惊讶之色。
因为我如果不表露出一丝惊讶，那岂不是相当于直接告诉潘瑞勤，我早就知道了他的秘密？
“没事，就一个疯子，这两天一直在学校闹事，我都不想去理会他。”
就在这时，
“碰！”
办公室的房门被一脚踹了开来。
只见一个身材矮小，样貌丑陋，皮肤古铜色的中年男子，怒气冲冲进来。
“文玄鸣，总算让我逮着你了！”
中年男子用粗糙干裂的手指，指向潘瑞勤，面目狰狞大骂道：
“你他妈将我的一切还回给我！”
潘瑞勤面色阴沉，却并没有因此而失了分寸。
“先生，你找错人了，我不叫文玄鸣，我叫潘瑞勤。”
他声音平淡地说道。
“笑话！我才是真正的潘瑞勤！”
中年男子怒气冲冲的，似要吃了眼前这冒牌的潘瑞勤。
自己努力半生考上的大学，最后竟然被人冒名顶替了，害得自己的后半生一塌糊涂，遇到这种事情，换谁恐怕都没法心平气和。
所以，我很理解眼前的正牌的潘瑞勤的心情，我甚至都没打算上前去阻止他什么，就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你说你是真正的潘瑞勤，那你能拿出证据来吗？”
我的导师不慌不忙，淡淡质问。
那中年男子当即语塞，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拿出你的身份证来，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叫潘瑞勤！”
我的导师笃定无比，很明显他早已想好应对的说辞。
那中年男子面色难看无比。
他不敢拿出身份证来。
因为某些原因，他身份证上的名字，早已不叫潘瑞勤！
我的导师反转了气势，甚至直接站起来走到中年男子身前，咄咄逼人发出命令：
“赶紧拿出你的身份证来给我看看！我倒要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潘瑞勤，谁才是冒牌的潘瑞勤！”
中年男子不愿意拿，呆呆站着，满脸委屈。
我的导师直接上手，粗鲁地去掏他的口袋。
最终在一个破旧的钱包里头，找出了他的身份证！
狠狠地拍在桌面上！
“你他妈叫潘端勤！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吗！果然没文化就是可怕！还说我冒牌顶替了你！我看你是穷到得了被害妄想症吧！赶紧滚蛋！不然我报警让警察来抓你！”
中年男子脑袋瓜子嗡嗡的，他满脸委屈。
他确实叫潘瑞勤，他一直都叫潘瑞勤！
但是，几十年前，也就是他高考完的第二年，他身份证丢失了，去办理新的身份证的时候，他的名字却被当时的工作人员写错了一个字！
他的瑞字，变成了端字！
当时他还傻傻地以为，这其实没什么，身份证能用就行，因为要将名字改回来很麻烦！
不曾想，现在却成了他不是潘瑞勤的铁证！
而当年帮他办理身份证的人早已调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记录原名字的档案也早已丢失！
他成了真正的冒牌货！
“文玄鸣，事实的真相你比谁都清楚，你确定真的要逼我上绝路吗？”
中年男子脸上全是绝望，他一个大男人，眼里噙着悲愤的泪水。
我看到这一幕，不由暗暗为我的导师捏一把冷汗。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