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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始知相忆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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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蜃浅笑嫣然,“雾妖……我蛮喜欢的。”

吴桐不解风情,“不能喜欢,我怎么办?”

光头震怒,“竖子无知!老夫乃是火焰之魔。”

林楚凡冷哼,“我管你是火焰的火,还是火焰的尿。你们这群废物大闹之风别院所图为何?御灵司被汝等钱币堵门,至今未到。”

他刻意拖延半晌,帮罗绮等人争取时间恢复灵力。更期盼公主殿下抽风,前来别院造访,结果不如人意。

对方五人步入灵月。吴桐虽不够资格,但那光箭既远又快,堪比灵月一击。

几个受伤倒地的门客,挣扎起身,“我们不是废物!是你们的蝴蝶乱咬人。”

楚凡闻言生笑,转身行礼,“常言大浪淘沙。一阵雾气,一群蝴蝶,事后仍有许多人完好无损。相比之下,你等倒地哀嚎者,尽皆废物。若非你等废物整日在别院乱晃,如何会有今日之事?熊哥,弄他!”

熊宝恍若未闻,头也不抬,轻扬前爪指甲。山月斩接连而出,倒地重伤之人尽数灭口。

洛宣瘦弱之身气得轻抖,“林楚凡!你太过了。”

楚凡皱眉,以小指掏耳,“三王子可有隐疾?刚才好言相劝,你楞是一句也没听进去。放心,你还站着,不算废物。”

刚才什么话,今后别来?难道不是今日之后,而是今时之后?

洛宣无意退走,低头返回仅剩几位门客中间,默不作声。

楚凡望其背影,不似风闻所言质虚弱。若真是气虚体弱的病秧子,怎能一点儿伤都没有?有心将其门客灭尽,放出蝴蝶试他深浅。

被先前呵斥桑蜃之人,开口打断,“林楚凡,任凭你花言巧语,说得天花乱坠也无用。御灵司今日另有要务,别指望有人来救。”

楚凡抬手大骂,“藏头露尾之物,未必是人,没资格置喙。真是来杀我的?为何不在路上动手?小爷今日一进一出,横穿大半炽焰城,少说也消磨半个时辰。”

桑蜃妩媚一笑,“狡猾的林小弟。谁能想到你灵力未复,敢撇下罗绮孤身出府?若非如此,此间别院早与你一同灰飞烟灭。”

林楚凡上前一步,越过无梦,“我已回来许久,未见你等动手。等谁呢?或者根本不是为我而来。公主不在,郡主实力超然。难道来杀三王子?洛宣,我说什么来着,让你快滚,偏不听!”

众人面色复杂。

洛宣心中巨震。

起初只以为林楚凡心胸狭窄,伺机报复。待见柴润皱眉,桑蜃讶异,反添几分惊恐。

洛宣排众而出,朗声道,“此事既是因我而起,洛宣更不可临阵脱逃。便在此间与郡主携手御敌,也不枉郡主宽容,允我等在别院修习多日之情义。”

楚凡回望师叔,眨巴眼睛。你俩何时有了情义?我以后同他说话,是否该礼貌一些?

咚!

无梦小眼睛眯起,抬手一个脑瓜崩。

柴润忽然暴喝,“既然你急着送死,老夫献丑,还请诸位莫要争抢。”

他将双手一撮,两只火球合二为一,揉捏出更大一个,朝林楚凡抛出。

此火既出,犹如指令一般。

桑蜃娇笑一声,散出薄雾笼罩二人周身,移形换位射出灵力箭矢。

无梦收敛折扇,墨剑出鞘,将箭矢迎头击散。

熊宝怒吼一声,将火球凌空冻住。冰在外,火在内,摇摇欲坠。

柴光头催动灵力前推。熊宝加固灵力封禁。『只要隔开空气,那火应该烧不太久。』

几息之后,焰火渐灭。仅剩硕大冰壳向焰魔砸去。

姓柴的一声怪叫,扭腰即躲,闪入两件黑斗篷之间。

无梦独斗桑蜃两人,不落下风。别院新添熊宝助力,竟以冰压火。更兼另一个会放蝴蝶的折扇。

柴润见势不妙,祸水东引。

熊宝无暇他顾,持续牵引灵力,冰球凌空划过弧线,绕到黑斗篷之后。

如此这般,即便砸不到柴秃,也会波及两人。

斗篷之下忽然伸出一只毛笔,一把黑骨折扇。各自甩出乌黑之光,将冰球提前击碎。

哗啦!

碎冰满地,柴润擦拭头上汗水,佯装喘息。

黑斗篷心知肚明,冷哼一声纷纷收回武器,挪步躲开。

那边桑、吴二人借雾气掩映,不停射出灵力箭矢。

无梦借风力提速,一一接下。

熊宝不依不饶,山月斩与冰坨叠出,追着柴润的光头猛打。

见斗篷人出手,罗绮折扇一震,冥蝶欲出。

她与无梦早有默契,两把折扇,至少要有一个持续唤蝶。借此异兽,拉近敌我差距。

楚凡连忙挽住美人臂膀,轻拍慢打,示意稍安勿躁。

反手扣住罗绮五指,嬉笑问道,“可是孟今先生当面?怎么有空来别院寻我?难道你已杀掉宛天华?真是可喜可贺!恭喜你大仇得报。”

此话扔出,斗篷人互有动作。

一个周身猛震,另一个碎步拉开距离,不再并肩而立,更添几分警惕。

沉吟良久,终于有一人将帽子摘下,露出披散长发,遮不住半张破脸。

几日不见,其人伤情依旧,幸而气色渐复。

骂人的声也大了不少,“奸佞小人!休要胡言乱语!司学大人陨落,我亦心中悲痛。你莫信口雌黄,污蔑于我!”

楚凡见到孟今,心里舒坦不少,紧张的情绪得以缓解,汹涌的气血慢慢平静。

洛宣躲在门客之后,见林楚凡三言两语道破来人身份。忙低头看向鞋尖儿,凝神细听他们打机锋。

林楚凡坦言,“那日黑牢之中,你我之间,早有君子协定。你教我冥蝶饲养之法,作为交换,我透露宛天华身中涣灵散,余毒未尽的时间。当时更有青禾公主,雷引大师,以及众多囚犯,亲眼见证。我怎会说这种轻易戳破的谎言?”

另一个斗篷人听闻,毛笔一振,一滴墨汁射向孟今。

怒骂不止,“你这欺师灭祖的畜生,枉读圣贤之书!我今日要替司学清理门户。”

更合身扑上,一套狠厉戳手,盯住孟今软肋要穴不放。

孟今被逼无奈,摊开折扇,见招拆招打了起来。

二人同是书斋弟子,彼此知根知底,形如切磋,颇具观赏性。

楚夕观之,只觉好笑。

暗骂林楚凡是个狡猾的坏蛋!说起话来,七分真,三分假,弄得孟今解释不清,反被同伙追打。

林楚凡挽着罗绮,指指点点。一边嘲笑人家内讧,一边讨论着,这一招打得妙,那一招出晚了。端的无耻。

柴润被熊宝远远拖住,脱身不得。见黑斗篷二人内讧,更显焦急。骂骂咧咧几句,权当劝架。

每当分心劝阻之时,总有山月斩从他体表划过,留下一道泛红的冰霜伤口。

若非躲得快,恐怕老命不保。

无梦相对清闲许多,偶尔停下欣赏几招,加入罗绮与楚凡的讨论中。

桑蜃不知如何想法,竟降低箭矢频率。

孟今经过黑牢一事,灵力本不充足,又接连听闻噩耗,状态不佳。对战不久,连中数招,被打出轻伤。

终于隐忍不住,想到脱身妙计,“且慢动手!我出狱之后,刚回书斋,即闻司学陨落多时。

人言司学死于极强火术之下。我在书斋所修乃是笔墨浩然气息,如何操控这等犀利的巫术?”

斗篷人闻言一震,缓收笔杆,深喘浅吸,逐渐认同孟今所言。

楚凡没了热闹可看,忍不住煽风点火,“你之所以放过他,只因他去晚了,未能亲自手刃宛天华?并非他有心无胆,更非他没有动机和嫌疑。”

斗篷人大吃一惊,“你竟有弑师之心,可对得起司学么?”

柴润好言相劝,“你俩别被那小东西骗了!他在挑拨离间,将我等各个……哎呦!”

因分神懈怠,险些丢了秃头。幸而躲闪及时,被山月斩洞穿右臂。肩头与上臂各有一道透光刀口。

桑蜃从弥漫雾气中显出身形,与书斋二人拉开距离,瞪眼猛瞧。

楚凡见状,暗自猜测吴桐灵力不足,只能射这么一会儿。

见众人有心看戏,更火上浇油,“这位仁兄,可是司学坐下使用判官笔的近侍?”

但闻一声怒吼,“是又如何!”

斗篷人双手齐出,将两手笔杆对接,连成一根两头笔尖的长杆兵刃。

如此更添几分熟悉,当日街上初见,他便是手持判官笔,身披黑斗篷。

林楚凡挠头,“是,就是呗,我能将你如何?倒是你二人缘分纠葛不浅,且听我一一道来。再见孟先生,我相信至少他真是来杀我的,为夺命纸报仇雪恨,此乃人之常情”

声音低沉,佯装悲凉,“如此,便多了几处可疑。

孟今先生凭借何等功劳,竟从黑牢中获释而出?你既为夺命报仇,为何不杀宛天华?当日司学见死不救,亲手粉碎夺命遗骨。”

孟今爆喝,“别说了!”

须发颤动,灵力催动极至。

林楚凡恍若未闻,故作神秘道,“好,我不说。另有一件与你们二人息息相关之事。小爷自认为有必要告知你等。夺命纸临死前,最希望见判官一眼。可惜他不在场。”

“我杀了你!”

孟今再次变为黑牢中歇斯底里的样子,拎着折扇横冲直撞而来。

幸而熊宝将柴润压制彻底,有余力照看他。

随口一股寒气,将地面铺满冰层,心里忍不住嘀咕,『什么狗屁焰魔,怕是自己封的。比封千里差得远了。』

孟今慌不择路,摔倒在地。

林楚凡见状,后退的脚步收了回去。

暗赞熊哥机敏,悲切道,“杀我有何用?夺命心心念念,只有判官。杀我一人,于事无补。如此说法,是有根据的。”

判官笔神色复杂,无心提及清理门户之事。

孟今闻言,心中悲痛,竟趴在冰面抽泣。看来他心中有数,只不愿承认罢了。

楚凡凝视哭泣的孟先生,微觉酸楚,萌动恻隐,无意杜撰。

却有两个不怕死的提问出口,“有何根据?还不说来共赏。”

却是桑蜃与洛宣。前者说了四字,后者补了整句。

楚凡怀疑他们之间有不为人知的内情。不然为何如此默契?

洛宣一副病秧子的卖相,胆子颇大。也不怕孟今拼命弄死他。

楚夕心中好奇,读不懂楚凡所想。他难道用自己算命的事儿做证据?

孟今也跟着凑热闹,赌咒发誓吓唬人,“林楚凡!你今日又辱夺命,若不能自圆其说,我必杀你!即便如今灵力不济,杀你不成,我死后化作冤魂,也会找你索命!”

判官沉默半晌,将武器收拢袖中。

如此,全场唯一忙碌者,是熊宝。仍出声的是柴润。

焰魔深觉被骗,说好同寻晦气,借机杀人。如今打到半途,却各自寻得角色,既演戏又看戏,唯独没有给他安排一个好角色。

越想越不对劲儿,猛震周身灵力,凝出一面火焰盾牌。拦住冰熊三心二意发的山月斩,跳出战圈给自己疗伤。

熊宝懒得追他。仍在思虑,『楚凡胡诌的根据究竟是什么呢?』

林楚凡故作悲天悯人状,长叹一声,“本无意惊扰逝者芳魂。你们却来与我为难。你二人今日恐难以善终,我再不说,某人大概没机会听了。”

罗绮离他最近,最难忍受那脸假惺惺的神情。

全无诚意。叹气之时,笑容竟收敛不尽。

林楚凡头颅低垂,“夺命临终,最想看判官一眼。得出此论,只因她灵具至死留白。我这里留有她的遗物……哎?你们这群王八蛋,不会把我屋也烧了吧?林飞快去找!”

众人哭笑不得,愈发觉得他胡扯。

罗绮心中微动,似乎想到什么。

没一会儿,林飞从花园后的房中取来夺命的半截画轴。

楚凡接手,缓缓扯开,展现众人面前,“你二人与她相熟,应知烧毁篇幅同样空白。一名女子,若有心念之人,怎会留如此空白在灵具之上。要么她所托非人,斯人无意。要么事与愿违,她失去思念的权利与自由。大家请看!”

最后四字被他吼出。吓众人一跳。

楚凡将罗绮的折扇缓缓展开,露出楚夕杰作,乃是他棍法招式剪影。

他单手持扇,慢转一圈,待众人看清,又将反面巡展一番。

将折扇收拢,归还罗绮,得意洋洋,“罗绮以此扇成功收养冥蝶后,立即寻我题字。在下自知笔迹不堪入目,全由舍妹代劳,心意却是相同。

反观夺命的灵具,漆黑底色上洁白无瑕。一片空白。是她无意寻人提笔挥毫?”

言谈之间,前移数步,“还有一种可能。孟今,她许是并未寻你。否则,无论她想要什么,以你之厚颜无耻,皆会帮她写就。至于判官,许是她没找你;许是她找了,你没同意。留白至今。”

林楚夕忽而抬头,目光在楚凡与书斋二人身上频繁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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