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力竭捕风闻棋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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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宝情绪失控,完全放弃防御。
它风驰电掣冲向尹风,身上伤口渐多、渐深。
林楚凡握棍的手臂不住颤抖,忍不住呻吟,实在太疼。
熊宝拼着受伤,硬接了三道风刃,接近墙壁。
它人立而起,直扑尹风。
尹风一惊,想不到冰熊武力恐怖,智力堪忧。
要害连中三招,竟仍如此凶猛,连绷直的软剑都视若无睹。
噗嗤!
剑尖从冰熊背后冒出。鲜血顺着剑柄流淌,染得尹风满手都是。
突如其来的巨大战果,令他愣在原地。甚至,连攻击林楚凡的风刃都停歇。
“啊!”
林楚凡一声哀嚎,紧接着,熊宝一声巨吼。
“嗷……”
暴走的灵力极速流淌周身,电弧顺着剑柄一路窜入尹风手掌,手臂,全身。
第三声哀嚎,属于尹风。
熊宝上次重伤如斯,还是叶霜的枯木杖。
雷灵鼓荡,尹风被电弧透体,无力抵挡。冰熊前扑之势已成,全部压到墙上。
轰隆!
熊宝,尹风,破碎的墙壁一起跌入荒芜小院。
寒风凛冽,从破壁吹来。带来震天的喊杀声。
蛮兵真的杀进来了?
林楚凡心思辗转,仍不放心熊宝。
他忍着贯穿身体的疼痛,勉强走到破墙。
伸头一看,平地旋风,猎猎作响。
院子里干枯的荒草,角落的冰雪,地面的浮土,全被风力带动,旋转着汇聚漩涡中心。
隐约可见,两个影子正在旋涡中,辗转腾挪。带剑的是熊宝;白衣焦黑的是尹风。
熊宝面目狰狞,熊眼通红。躁动的灵力浑身肆虐。软剑两端,噼噼啪啪跳着电弧。
尹风脚尖点地,身体颤抖,不敢靠近冰熊。他借旋涡风力,游走在冰熊四周,风刃飞击。
熊宝原地转圈,根本捉不住飘忽的尹风。气得熊吼连连,落入下风。
林楚凡看清大概,被冻得脸皮紫红。他身上痛感逐渐加深,说明熊宝一直受到攻击。
楚凡放下破冰棍,双手齐出,咬牙捏起手印,凝出一块冰砖。
明明练过冰箭,一时情急,就成了冰砖。林楚凡瞄准尹风,一砖飞出,直指后脑。
冰砖笔直飞去。
半途中,尹风换了位置。冰砖受风力牵引,不偏不倚,砸到熊宝的大头上。
吓得林楚凡一缩脖,躲了回去,头顶一阵疼痛。
冰熊暴躁难平,被砸得咚一声。它低头,看到晶莹剔透的冰砖,隐约回神。
『我还有灵力,且是古怪的雷灵,不能和这阴险的家伙硬拼。他就是个无赖,仗着风力充沛游斗,半天沾不上身。』
冰熊沉吟几个呼吸。等间隔喷出三口寒气,冻出三块大冰。企图借助冰块阻碍风力流转。
洁白透明的冰晶,蕴含着蓝色的脉络,妖艳而美丽。
熊宝蹲在冰块中间,刺刮它的风束减弱很多。冰块也限制了尹风的攻击角度。
尹风谨慎,停下旋风。
熊宝依旧躲冰后,大口喘气。呼吸之间,软剑滴血,汩汩不停。
尹风忽然开口,“没想到,你竟有如此实力,灵力又如此诡异,绝非凡品。可惜,你不是人,否则一定要交个朋友。”
听着像骂人,熊宝确实不是人。
尹风扭头,对着破墙方向喊,“打个商量如何?今日你我僵持不下,城内局势又不明朗。不若暂时停战,一切等找到无梦再谈。这其中,可能有什么误会。”
林楚凡正在此处,偷看院内战况。
他听着尹风的话,半真半假的,有些犹豫。
尹风不甘心,“今日是个死局。若我杀了你,外人所见,是雪域杀了林府三公子,和谈会受影响。”
这尹风来刺杀,还做了不少功课,“若我被你们所杀,是林府三公子杀了雪域巡察使,一样破坏和谈。不如我们罢战,同去见无梦?”
林楚凡几乎相信。可是转念一想,虽然他说的有道理,但是他不老实。
已经杀了二哥林杰,现在提影响和谈?
院子里的熊宝,经过冰面反射,看到尹风身后。
他藏在身侧的手下,萦绕着三条风刃,蓄势待发。
只待林楚凡露出大半身子,出其不意,当场击杀。
『这怎么能行?』
熊宝强撑重伤之躯,奋力推倒一块大冰,砸向侃侃而谈的尹风。
尹风机敏,听闻身后有异,反手一掌平推。
凝聚多时的三条风刃,呼啸着削断冰块的顶端。如此倒地,刚好在他脚下。
『想法总是好的,但事实往往不如人意。』
冰块被断,没有造成实际伤害,熊宝分外懊恼。
紧接着,它双眼睛忽然瞪得晶晶亮。
尹风一击见效,颇为自得,自以为算无遗策。却遭了殃。
破碎的冰块里,蓝色的脉络迸射而出,直指尹风。竟是电弧跳跃。
尹风哀嚎一声,倒地抽搐。
熊宝也没想到。它是初次喷出带夹心儿的冰。也是初见,碎冰之后,电弧迸射而出的奇观。
趁尹风倒地,熊宝飞扑过去,张口咬向咽喉。
林楚凡闻声探出脑袋,刚巧见到,忙阻止,“先别杀!他可能是无梦的老相好。留一命,带回去看无梦如何说。”
尹风所言,有些道理。
如今城内局势不明,无梦还在府上,楚夕每日与她同住一座秀楼。
什么缓兵之计?它都要饿疯了。
冰熊一口咬在尹风右肩膀,肉不多。又把左臂咬伤,冻住伤口,继而攻略腿部。
原本倒地抽搐的尹风,还没睡够,就被疼醒。然而,熊宝下口太快,他马上就又疼晕过去。
林楚凡钻出破墙,回到巷道,拾起匕首。再回头,见熊宝趴地装死,晓得它在修炼。
林楚凡仔细查探,刚才打斗激烈,熊宝被割断了项圈。
他费了不少功夫,才从满地冰雪里,捡起白色的项圈布条。
又蹑手蹑脚凑上去,将项圈放在熊宝鼻前。
放下心来,林楚凡才感觉到周身的剧痛。他衣衫破碎,伤口止血,寒风吹过,分外冰冷。
体内稀稀落落的麻痹和刺痛,交替上演。
他已有些经验。推测与雷劈有关。那次之后,每当熊宝爆发,都分一半感觉过来。
忽然,一阵喊杀声,由远及近。
林楚凡心中一紧,拖着尹风,躲到小院角落。
至于两块大冰,和血色的冰熊,暂时顾不上。
他蹲在一角,听外面兵器相击。隐约,有人发号施令。
“兄弟们,看前边!粮食自己跑进来找我们了。大家别怕,跟我一起上!只要留下他们,还能坚守一个月!杀!”
从者甚众。听声音像是郝元。连刚换防的司奴营都杀出来,情形不容乐观。
交战的声音,随着声声惨叫,慢慢远了。
过了约一盏茶时间,熊宝压制了躁动的雷灵。起身叼住项圈,递给林楚凡。
熊宝拖着尹风,林楚凡拄着破冰棍,两个血红身影,歪歪扭扭,向城主府溜走。
林楚凡伤口太多,动辄撕裂,疼的乱走;熊宝有些复杂,一半是软剑卡在身体里拔不出,另一半则是吃不饱,饿的脚底飘忽。
城主府消息灵通。
林楚凡和熊宝好不容易捱到家门口,却被上锁的大门拦住,任凭如何敲打,无人来开。
无奈之下,转到侧门。
这回不用敲,只是简易柴门,上锁也无妨。
林楚凡一棍破门。
门里尽是一阵刀剑出鞘之声,呼啦啦冲出一队守兵,围住了三个红色的影子。
好在领头的认出是林府三少,迎了进去。留人修门,继续看守。
林楚凡赶紧回去上药。楚夕三人闻声而来,一阵手忙脚乱。
楚夕不住抹眼泪,不时偷瞄地上半死不活的尹风。不善良的目光,被熊宝发觉。
它伸出一根指甲,捅林楚凡。
楚凡意会,“火苗,去西院请师叔。说,尹风有请,来北院一叙。”
楚夕接替火苗,给熊宝洗毛。她这才发现,一柄剑,贯穿了冰熊的身体。
她咧着小嘴哭,非要把剑拔出来。熊宝却摇头。
林楚凡劝道,“楚夕,先别动那把剑。我们在路上试过,拔不出。先给熊宝清洗一下,先上药。”
无梦像一阵风,推门而入。
看着地上不成人形的尹风,无梦颤抖。
林楚凡有些紧张,本来打算捆绑回来的,没想到熊宝太狠。这人就算治好,也容易落下残疾。
无梦蹲下身,在尹风身上点来点去,似是什么止血的秘法。
她自顾拿起伤药与白布,快速的包扎。
然后扶起他上半身,双掌前后抵住胸口和后背,灵力运转,汩汩充到尹风体内。
如此危急的时刻,却有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师叔,你们的灵力还能这么用呢?好神奇!不过,他醒了不会继续杀我吧?”
林楚凡这会儿,已经快被包成粽子了。
身上大小伤口太多,而且交错无序,加上他胖乎乎的肥肉外翻,单独包扎很麻烦。
林飞取巧,直接整个包住。
无梦语出平静,“我们灵力属性相似,可以这样。你以后,遇到冰灵之人,也可以这样缓解一些内伤。为何带他回来?”
林楚凡尴尬一笑,“他不是和师叔有旧么?再罪大恶极,再怎么该死,这最后一面,也该见一见。况且,他还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言辞。我听不太懂。”
尹风呜咽一声,似乎醒了。
林楚凡让三个姑娘回避,奈何楚夕死死抱住熊宝不松手,只能随她。
打发火苗和林飞,去门外守着。
无梦语调生硬,听不出什么心情,“你还有什么想问的,抓紧时机,他这样,坚持不了多久。”
林楚凡也不客气,“我有三个问题。刺杀林杰,究竟是谁命令?周成之死,是否是你们所为?最后,是那把软剑,刺进熊宝身体,拔不出。”
他说到后来,气急败坏,心疼熊宝,更心疼自己。一人疼一半。
尹风咳嗽几口,“暗影楼指使我杀林杰,企图挑拨你们和雪域的关系,破坏和谈。周成之死,是暗影楼所为,具体用意,我不知。那把剑,咳咳,我用了七转之法,无梦可以,咳咳……”
说到后来,他转头看向无梦,似有所言。
林楚凡挣扎而起,披上衣服,拄着破冰棍,往门口挪动,“熊宝,咱们去书房,看老头子在不在家。”
他不停对楚夕打眼色。
楚夕噘嘴,却没反驳,跟着出门。
连带着两个看门的,四人一起在院里游荡。
楚夕噘着嘴,满脸不情愿,“楚凡,那人杀了二哥。你不是答应我,带我报仇么,为何留他性命?”
她已经摸出袖口的掌心匕。楚夕偷听半晌,奈何林楚凡不想这事。
他满脑子都是城里巷战,双方兵力差别不大,胜负难料云云。
林楚凡被妹妹问得愣神。怪异地看她一眼,“事情没那么简单。这不只二哥一个人的事情。为了两地和谈,我们整个城主府都卷进漩涡里。
刺杀二哥,是各方博弈之后的结果。即使不是尹风,也会有其他人来。与其抓着尹风不放,无端交恶无梦,不若探查幕后黑手究竟何人。
不小心提防,会有尹雪、尹雨、尹雷之类的家伙,对我们下手。”
楚夕眨巴着肿成双层的眼皮儿,愣愣地看着林楚凡的胖脸,“你还是楚凡么?以前怎么不知,你这么阴险的。一点儿都不像你。”
林楚凡不走了,太疼,“怎么说话的!我这叫深谋远虑。这都是大哥教的,我是不喜欢,当故事听了。谁曾想到,世事难料。”
几人靠着假山停住脚步。
楚凡正在躲雪避风。李管家前来传话,“老爷有令,各自收拾行囊,只带细软,准备出城南下。”
林楚凡嘀咕,挪动着去书房,“老头子这么没骨气?这就弃城而逃了?我感觉还有一战之力。不行,我去和他说道说道。”
他带着满身伤乱跑,楚夕几人陪着。李管家低头在身后。
书房重地,只有林楚凡能进,熊宝坐陪。
只是,胸口插着一柄剑,透体而过,虽流血不多,也很恐怖。
林楚凡沉不住气,“老头子,这可不像你!守城时,不见你登墙督战。现在虽城门破开,但尚有一战之力。你作为城主,弃城出逃,不怕问罪?”
林凯正在收拾古董器皿,“计划如此。城门破开,蛮兵涌入。我们逃出城去。待炎国大军重夺失地。”
林楚凡皱眉,“既然早有破城之意,为何聚集那些奴隶和押运兵?若无此事,二哥不用死。”
林凯说道,“那是计划的一部分。借助城池地形,消耗蛮兵战力。借助蛮兵凶残,消耗奴隶和守军。”
林凯兜兜转转,把各种小物件装箱,完全没有停手的打算。
林楚凡怒气上涌,“那二哥呢?也是计划的一部分?炎国那么大,小小的碎冰城,能消磨多少?简直天方夜谭!”
林凯忙碌的身形,停顿了一下,“你二哥的死,是意外。就像你,分批抽调奴隶,充实军队一样,都是意外。原本半个月前,就该破城的。是你搅乱计划,拖延半月。”
林楚凡只觉血气上涌,怒不可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