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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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慈悲寺,降魔殿。
大慈悲寺坐落在邯州靠海的地方,分为水上和水下两部分。
作为佛门之中降妖和收妖的积极分子,设有各种水牢,地牢,和镇妖观并称为妖魔两大对头。
和镇妖观一样,大慈悲寺也坐拥着一个小世界——水胧洞天。
只是不同于隐世的镇妖观,大慈悲寺因为需要香火愿力的原因,所以一直都是属于半隐的情况。
降魔殿是大慈悲寺在邯州的一处殿堂,里面供奉的不是那些面容祥和的菩萨佛像,而是各种凶神恶煞,面目狰狞的罗汉天王。
用他们的话说:形状怪异,外表丑陋的罗汉不仅可以吓退那些邪魔,更可以震慑人心,使人生敬畏之情,从此做任何事情,头上都有一个束缚。
大慈悲寺向来认为人心比妖魔更可怕,所以长存一份敬畏之心,胜得过降妖伏魔千百次。
只要人心没有束缚,失去敬畏之心,这妖魔永远都降服不了。
这个理念几乎贯彻了大慈悲寺的所有弟子。
“这次进行宗门大比,我们寺庙里的禅师明显是处于劣势,唯一佛性好的就是明松佛子,如果他去参加禅师的比拼,那落到武僧方面的实力,我们可就比不上了。”
宗门大比还没开始,这一群大和尚就忍耐不住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
“这可就难说,我好奇的是,为什么不直接放弃禅师的比试,直接只报武僧不行吗?”
“说到底也是怕别人和我们想的一样,武僧方面如果不能直接拿冠,那我们在禅师方面也一无所获,那个结果大家都不想看到。”
“洒家觉得,与其去追求自己不擅长的,不如拼尽全力把擅长的给解决了,至于其他的,咱们可管不着。”
明宗也是另外一名佛子,只不过对比明松的大菩萨佛根,他还略逊一筹,只是个菩萨佛根,但是在佛骨方面很有天赋,号称可取得杀贼果位的佛骨,这段日子更加是修成无漏,威力直逼鹧鸪庵的七彩琉璃身。
佛子这个身份的定义,在这个时代更多的是代表的是天赋,以及宗门的门面。
就好像说你拿出去跟人家比。
你说你的后辈是金丹境,可是天赋平平,一辈子到头了也突破不到哪里去,说出去就捞逼的很。
但是你说你家的后辈的天赋,日后可取得果位,有机会突破到菩萨境界,罗汉境界,这听出去逼格一下子就上来了。
菩萨,罗汉,对应的修为境界,那已经是金仙以上了,虽然在这个末法时代,突破的元婴都很难,可是就冲这天赋这才情,听起来就高大上的许多。
佛子,这个称号代表的是在佛家的道路上最高的起步。
至少在其他道观里,目前没有哪个人得到能够和它匹配的称号。
在明宗佛子说完那段话后,降魔殿内就闯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目测几乎有两米多,腰间挎着个大的酒葫芦,走起路来犹如一座肉山。
“明宗说的没错,你们这群小崽子,一天天的不操练,净在这里嚼舌根,莫非皮痒了不是?”
“师伯你又不讲理了,分明是你们通知俺们说要去进行宗门大比的,现在怎么又来怪俺们不去操练。”
“就是啊!师伯,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把这事都忘了。”
“去去去,洒家这不就是带队来了吗?小兔崽子,可别乱说。”广丰打了个酒嗝,红色的鼻子抽动了几下,大慈悲寺里都是一群粗犷汉子,说是要有敬畏之心,可在同门弟子之间,哪怕是前辈晚辈,感情也颇为深厚。
也许正是有着这份敬畏之心,他们才没有像别的寺庙那样勾心斗角,反倒是团结友爱,也正是这份团结,每次战斗的时候,发挥的整体战力要比其他寺庙的高的多,于是就顶在最前面。
“阿弥陀佛,师伯你怕不是又说妄话了。”
“那洒家自罚一杯。”
相对于降魔殿里面的吵吵闹闹,后面的里院就冷清得多。
伏虎罗汉广禹正一个人喝着闷酒,在他面前的是躺在床上的广济。
这是他的师兄,虽然本来就是一副慈眉善目,浑身上下没有二两肉的样子,可是现在更加是奄奄一息,气息薄弱。
整个人就像个病秧子一样,脸色蜡黄,手脚冰冻的。
前段时间争取天支种的时候,他的师兄因为猝不及防,被张三坏了丹田,一颗金丹毁得七七八八,加上张家人的雷法,对他们这些炼妖入体僧人的先天克制。
现在也就只能躺着了。
祖师的舍利被他熔炼成丹也喂了几颗下去,现在只能看天命了。
这个大和尚又叹了一口气,就连头顶上的大蛇纹身也暗淡了几分:“如果是我去就好了......”
狠狠的又灌了一口酒,砸了砸嘴巴之后,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现在大慈悲寺有两个佛子看似风光,可是顶尖实力除了自己就是师兄,师兄当时去夺取天支的时候,是自己留守本地,镇压那些封印在自己寺内的妖魔。
可现在师兄受伤,两名佛子......自己看得过来吗?
再说了,广丰那个家伙老是喝酒误事,也不知道这次让他出门是对还是错。
按道理说,佛家戒律是禁酒的,只是大慈悲寺早些时候是在和妖魔拼搏的第1线,一天天的朝不保夕,脑袋都不知道能不能见到第2天的太阳。
虽然信仰很重要,可是偶尔也会有绷不住心神的时候,那个时候就只能喝点酒精麻醉自己,然后上阵杀敌。
更何况酒肉穿肠肚,佛祖心中留。
这些年虽然少了妖魔,不需要一直活在那种生死茫然的噩梦里面。
可是多年养成的习惯难改,除了新一代弟子之外,就只剩下他们这些老家伙,死又死不掉,活又活不好,只能借着酒精麻醉着自己。
广禹其实他并不喜欢喝酒,他记得以前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这个师兄跟自己说,跟在他的身后,闭着眼睛冲就好了,自己就是在他的保护下才活了下来,后来这个师兄也是身受重伤,只能让自己独自撑过那一段难熬的时间,师兄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给了自己一壶酒,那一壶酒,拯救了那一个和尚。
任由辛辣的滋味在嘴中肆虐着,广禹沉默不语。
直到外面的另一个酒和尚广丰跌跌撞撞的走了进来。
“师兄~师兄啊?二师兄~二师兄啊!”
“我把人数都点好了,要不要出发呀?”
“......”广禹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内心流叹了一口气。
“跟大师兄打个招呼就走吧!”
“哦......”
也不知道这个和尚是醉还是没醉,他摇晃晃的来到床前,吐了一口酒气在大师兄的脸上,这才断断续续的做着告别。
然后醉眼迷离的踏步往外面走去。
这一些人啊!都是人族的好汉子,可是在内部的利益分割里面,却不允许有那么多的好汉子。
所以佛门才被压在小小的邯州,所以小小的邯州容不下那么多佛门。
他们做错了吗?
他们都没有错。
都是为了生存。
同样都是为着自己的族人流血流泪,可是总不能因为你们的利益,把我自己的生命都给放弃了吧?最起码也给我活着的权利呀!
广禹眼中开始迷茫,他们这一群人当时对抗妖魔的时候是如此的齐心协力,怎么反倒把妖魔赶跑了,却是如此的你争我斗。
回想起白惊冷的面容,他又是一时失神。
那代表的是上面那些人的意志。
可是如果没有我们?
哪来的你们?
为什么最后你还要牺牲我们去成全你们?
我们都把所有美好的岁月供奉在那个年代。
剩下苟延残喘的日子都不得安息。
还是说你希望我们不得好死?
广禹不知道,慢慢他低下了头,鼾声响起,节奏带着些许不安。
白惊冷也是内心颇多不安。
对于这个计划的执行,其实他是清楚上面那些人的想法的,可是你真的看到那么多佛家子弟走在一起,然后因为自己的一句话,他们就要拼死拼活,到最后甚至还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得多痛苦啊!
对往日并肩作战的战友下手,白惊冷不知道自己要背负多少的骂名,可一切都是为了国家的稳定,他们这些人啊!威胁太大了。
哪怕步步紧退,可是他们也能在这个地方站稳住跟脚,这让上面的人如何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