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要记住我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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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璟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阳治在杨珈珈耳后种过的细丝到底是什么？玉细已经取出来，滞留在杨珈珈身体里一天，还是被残留下什么了吗？玉细说在解封前会给他解释的，是不是已经来不及了。
杨珈珈的那个表情已经不像他。
安抚好杨珈珈睡下，欧阳璟回到露台坐在季员力身边喝着闷酒。如果不是因为那根细丝，阳治会在杨珈珈心里留下阴影吗？如果大家都能留下些阴影，会不会留在杨珈珈心里的并不算什么，只是他的多想罢了。
“你会害怕阳治吗？”欧阳璟突然问。
“我？他不是被细爷带走了吗？”季员力意外地回答。有是当然会有的，他是亲眼看着阳治把箭扎进伊寻的脖子的。至于伊寻怎么这么快就能回来，伊寻本来就不同寻常，他也没有再细问过。至少伊寻是活着回来的，关于阳治的阴影自我消化掉只当成是一个不快乐的回忆罢。
“嗯，他没死。”欧阳璟点点头。
“那也没什么好怕的，细爷能搞定他吧。”
“阳治在小珈心里还是有不小的阴影。”
“多多少少会有一点吧，毕竟跟他长得确实像，还真别说，如果有一天他假装是小珈，我们未必以认得出来。”
“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客厅里的那个画像确实是像啊，除了眼神和笑起来的感觉，那五官不说七分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孔令子再想起那幅画像时身上的毫毛都竖起来了。
“是不是因为住在这里的关系，小珈心里膈应？”车一艺问。
“明天早上你们早点回别墅把东西收拾好，我跟伊寻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帮你们安排明天出鲸城。”
“这么着急？不是说不给政府添麻烦吗？”顾恴柏说。
“再这么待下去，我怕把杨珈珈憋疯了，明天不是就有信号了么，有信号之后你们就走吧。”
众人点点头。
离开鲸城，远离被困在这里的阳治，对杨珈珈来说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玉细让他盯着阳治这也许也是保护杨珈珈最好的办法。只要山腰间那点烛光一灭，他会再次得到猎杀阳治的机会，到时，他一定不会再心软。
不仅是为了杨珈珈，也是为了战千禹的一弹之仇。
战千禹的一弹之仇，他隐姓埋名着蛰伏着，在夺回鲸城的计划行动之际，梁氏是怎么知道他的踪迹的？战千禹再清楚不过了。如果不是阳治向梁氏暴露他的行踪，血族任何人哪里来的胆子敢与外人勾搭？这与千年前赫离离城如出一辙。在人类围城时，赫离带着血族人逃离血族城留下孤军奋战的战千一系，战千战才走投无路让战千禹人一人杀出城去。
千年前赫氏系是为了夺城，百年前阳治是为了护城。
对欧阳璟来说，如果拿下鲸城是阳治想要控制杨珈珈的主要原因，那他必定是要解决阳治的，是杀也好，放干他的血也好。战千禹的仇，为了伊寻，他也非报不可。
3月6日，第十二天。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宿醉后的觉睡得特别好，伊寻也没再闹，像每个晚上一样，他还是在被子外边醒来。今天如果能顺利送走小孩们，他就可以独自一人睡大床了，想想就很开心。
鲸城的信号如期恢复，大家都起了个大早，也不管欧阳璟是不是能像前夜说的那样能安排他们出城，早早就吃了早餐回了别墅。欧阳璟和伊寻下楼时，一楼已经空无一人。
欧阳璟和伊寻坐在一楼的餐桌前吃着早餐。他听到二楼的动静，熟悉的呼吸节奏，在别墅里他每晚听着杨珈珈的呼吸声入睡，他习惯过的呼吸节奏。
“小珈昨天有点奇怪，他问我他跟我是不是同一种人。”欧阳璟的声音小得只有坐在身边的伊寻才能听得见。
“你怎么说？”伊寻没有意外，淡淡地问。
“我没回答，他现在进我房间了。”欧阳璟停下手里的动作，细细地听着二楼的动静，他不知道他是不是应该上楼去一探究竟，杨珈珈为何要趁他不在进他的房间？
“阳治的戒指你带着了吗？”
“在我身上。”
“那就没关系，由着他吧。”
“我需要这样防着他吗？我不想这样防着杨珈珈。”
“你防的不是杨珈珈，你防的是阳治的繁衍戒，我提醒你，不论杨珈珈跟你说什么，他遇到什么危险，你都不能把你的刀和戒指交给他，无论如何都不行。”
“这跟防着他有什么区别？”
“那就当做防着他吧。”伊寻点点头：“阳治没有繁衍戒，你的能力肯定在他之上，他不敢靠近你，假如他真的使了什么手段控制杨珈珈，你也不能把东西交给他。”
“阳治到底有什么手段？”
“细爷回来会有答案的。”
“细爷说鲸城解封前她会给我一个交待。”这马上就解封了，细爷还没有回来。
“她有她的难处，自从禹死了，我们在族里也不好过，因为鲸城的事情她回去要办的事情很多，给她一点时间。”
伊寻也没想到鲸城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解封，玉细要做的事情很多，关于伊寻被阳治刺杀，关于欧阳璟猎杀阳治一系，关于伊寻死后复活，关于阳治交出鲸城换回一命……从阳治手中丢了鲸城，赫离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玉细。伊寻什么也不能做，就算在过去，伊寻是只是玉细的下系，从根本上来说跟战千禹并没有直接关系，他只不过是战千系的其中一个刚满百年的族人而已，而伊寻口口声声说要找到战千禹的转世——欧阳璟，他们并不觉得欧阳璟会是战千禹的转世。
说到底，战千系在欧阳璟拿到鲸城前，并没有话语权。而他就算拿到了鲸城，也未必斗得过赫离。那么欧阳璟，也许就会成了下一个阳治。而伊寻担心的是，杨珈珈会是赫离想要用来从欧阳璟手中夺回鲸城的手段。
吃完早餐，欧阳璟带了早餐上楼，伊寻带着大锅在门口的草地上看着湖景。他不想掺和欧阳璟和杨珈珈的事情，杨珈珈对于他来说，对欧阳璟并没有任何好处，就算是欧阳璟心爱的玩具，这个玩具却是带有风险的。玉细曾说要么就杀了杨珈珈，省得被阳治和赫离所用；伊寻却认为进化杨珈珈才是欧阳璟能接受的。杀杨珈珈肯定是无法跟欧阳璟交待的，可战千系在三十年内并没有进化的机会，三十年后再进化一个五十岁的杨珈珈，就算欧阳璟不在乎，杨珈珈也未必等得起。
而欧阳璟这两个选择都不愿意接受，他要的，是让杨珈珈能像普通人一样。或许在欧阳璟的心里，他和玉细的所有血族人都一样，是个怪物。
可能是因为繁衍刀的关系，刀里有战千禹和他的血，在欧阳璟的身体里会留下一些关于他们两人的记忆，欧阳璟才会知道他和战千禹说过的话，为了让他再留下来，让他忘记战千禹陪着他活下去。可是他怎么能忘记战千禹呢？
如果欧阳璟需要，就算没有战千禹，他也会陪着他活下去。
欧阳璟回到房间里，阳珈珈正坐在露台的打坐台上，玩着手里的荷花香炉，抠着炉里的灰，闻一闻，咦惹，什么鬼那么腥。欧阳璟把香炉移到一边，放上早餐。
“不下楼吃早餐，到我房里来干嘛？”
“你这风景好。”
“有信号了，你跟家里报平安了吗？”
“报了。”
“我叫伊寻找人帮忙这两天就把你们送出鲸城，回家之后好好休息，休息好了再开工。”
“你呢？”
“上次跟你说过了，我留在鲸城，善后工作可能还得做蛮久的。”
“噢。”杨珈珈低着头，应了一声之后顾着吃着早餐。
欧阳璟转头看着双峰山山腰上的那点烛光。阳治没反。
“大哥，你要记得我的样子，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无论是非对错，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杨珈珈低着头。
“又不是再也不见面了，说这个干嘛？”欧阳璟摸摸杨珈珈的头安抚着：“以后的工作也还是要回来的呀。”
“我不想回来了。”
“下次回来，你住到我家里去，那里留给你住。”欧阳璟也不希望他再回来，如果可以，希望他这辈子都不要有跟鲸城有关的工作，直到阳治死为止。
“嗯。”杨珈珈随意地应着。他抬起头看着欧阳璟，绕过欧阳璟的眼神看着他身后的山。他怎么会有些依恋呢？他不想离开鲸城。
这种依恋让杨珈珈有些害怕。聪明又敏感的杨珈珈多少感觉到自己的变化，换做过去，他应该会想要回家，期待着离开这个有着不好记忆的地方，从小独立自主的完全可以自己消化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对于欧阳璟说的话他是深信不疑的，就算阳治还活着，欧阳璟也一定可以把事情解决好，他说过他会保护他，他就一定会保护他的。
可是，他却想留下来。他几乎分不清他是想留在欧阳璟身边寻求一些安全感，还是只是想要留在这个地方。他对鲸城没有任何渊源，他只是来工作的一个过客而已，却在阳治出现之后发生了变化。
杨珈珈心里清楚得很，他只是杨珈珈，不是阳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