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埃及之行(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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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博士是一个一旦工作起来就会废寝忘食的人,因此临出来前师母和秦娆、苏玲珑都私下嘱咐过许仙记得照顾好陈博士。
于是,13点的时候,闲逛的许仙在博物馆重新找到了陈博士,拉着意犹未尽的考古权威去本地人开的老店吃午餐。
许仙没和陈博士回咫尺的酒店吃饭,作为一个合格的考古人,到了埃及,还是要品尝当地美食的。
五星级酒店当然有做本土美食的,但是一般呢,都不太可能做得很正宗地道,不是大厨水平的问题,也不是原材料的问题,而是与风物、微环境相关。
简单来说,就是五星级酒店太干净了,消毒消得太好了,顺便把一些微生物一起消了,食物味道就会有一点微妙的差别。
这一点微妙的差距,就是天壤之别。
真正地道正宗的美食只有本地老店才能做得出来那滋味。
开罗的街道上如今开了许多家麦当劳、肯德基、必胜客和西式餐厅,占的几乎都是最好的位置,招牌和广告牌也醒目显眼。
“现在的开罗,就像二十年前的北京。”陈博士看着街景和人流,边走边说道,“现在的埃及,也跟二十年前的神州差不多。”
“还是不一样的。”许仙轻摇了摇头,叹道,“文化不同,资源不同,人口和市场规模更是差距巨大。神州过去几十年发展的奇迹,不可复制。”
“不得不说,本朝建立后一穷二白,摸着石头过河,虽然不可避免走了些弯路,但是几届领导团队韬光养晦,埋头发展,见机行事,趁势而为,一直没犯什么战略性失误,还是做得很好的。”陈博士伸展了下双臂,直言不讳道。
许仙点了点头,淡淡道:“不过这几年,很艰难。”
陈渊默目光幽幽,似是远望某处,又似是随意,面容冷峻道:“是呀,时局艰难,国战明暗,人心思变,杀戮即起。这还真是多事之秋呀。”
许仙看着开罗灰黄而厚重的秋日长街,轻叹了口气,言意悠远道:“天虽未凉,秋杀已至。确实是个多事之秋。”
陈渊默看了一眼许仙。
许仙看了一眼陈渊默。
两人哈哈一笑。
……
许仙带陈渊默去的本地老餐厅在一条偏僻的小街上,一进店就可以看见从墙上到天花板几乎都挂满了装饰物。
店里的座椅有点像神州古代的木榻,背部有着繁复的雕花,就是明显有些年代了,桌面和椅背的雕花有点磨蚀得厉害。
店里基本上都是男客人,他们悠哉地坐着,吃着食物,偶尔很享受的“呼噜呼噜”地吸几口水烟。
许仙和陈博士一坐下,机灵的餐厅伙计便将水烟点燃后送到两人面前,同时拿着菜单让两人点餐。
许仙又不差钱,在店伙计有点惊讶的目光中用正宗的阿拉伯语点了十多样特色菜,便和陈博土入乡随俗,边吸水烟边等着上菜。
埃及的水烟和神州的大烟有本质的区别,水烟抽的是香料,大烟抽的是大麻。
埃及的水烟,俗称“Shisha”,是从水果中提取的精华。
吸烟时,先将烟瓶内放入清水或是薄荷等物,然后连接烟管和烟瓶,再把个人喜好的烟草(也就是水果香料)放入烟锅内,在烟锅上包上铝箔,扎上眼,再将燃烧的木炭放在铝箔上,用力吸几口,让木炭点燃烟叶,于是,香料化成了烟雾,屋中就会弥漫着水果的清香气息。
这种独特的水烟,抽起来芳香四溢,非常享受。
因为所有香料都是从水果中提取的,所以,对身体并无害处,还能消除疲劳,兴奋身心。所以,深受埃及男人的喜爱。
水烟有许多口味,比如香蕉的,比如苹果的,比如芒果的,等等,抽起来都很温和。
根据《古兰经》的教义,穆斯林是禁止饮酒的,所以吸水烟成为很多埃及人聚会的主要项目。
在埃及,抽水烟是一种时尚。
埃及的男人,无论是下班的路上,还是办事的途中,只要是有一点闲暇的时间,就会抽上几口水烟,看着瓶中袅袅升腾的烟雾,闻着浓郁的花果香气,一天的疲劳,就会消失殆尽。
其实早在古埃及时期,水烟是富贵与地位的象征,只有皇室成员和贵族才能享用,那时的水烟瓶设计得都很精致。
直到18、19世纪,水烟传入欧洲,这种浪漫而时尚的消遣,曾经风靡了整个欧洲大陆,足见这种具有浓郁的伊斯兰风情的水烟,是何等的让人消魂。
可以说,水烟是埃及文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埃及人吸水烟和神州人喝茶差不多是一样的性质。
……
在吞云吐雾和提神醒脑的惬意从容中,许仙点的特色菜一一上桌了。
许仙和陈博土放下了烟管,开始认真品尝美食。
埃及菜肴使用的食材来自丰富的尼罗河谷和三角洲的豆类,蔬菜和水果。它与东地中海地区的食物有相似之处,如米饭蔬菜,葡萄叶,shawerma,烤肉串和kofta。埃及菜肴包括丰富豆类、面食、肉汤等。
最有名的特色美食是库莎丽(Kushari),库莎丽与水烟、香水同为埃及三宝,在埃及的大街小巷到处都可以看到。库莎丽是用米饭、空心粉、洋葱、鹰嘴豆及番茄酱等做成,有些地方也会一半用米饭,一半用通心粉拼起来。
富尔(Fuul)和塔米亚(ta'amiyya)可以算是非正式的埃及国菜,也是当地最常见的小吃。富尔和塔米亚算是两道配菜,富尔是用蚕豆制成的,加上油、柠檬、盐、肉、蛋以及洋葱加以调味;塔米亚则是将磨碎的鸡豆炸成的小丸子。
把富尔和塔米亚加上一点蕃茄,用皮塔饼夹起来,就变成类似三明治的一道美味小吃了。
皮塔饼(Aish baladi)有点像新疆的馕,是中东每餐都必不可少的主食。但皮塔饼中间是空心的,所以又叫口袋面包,对半切开后可以装进任何自己喜欢的菜菜和肉肉。
库纳发(Kunafa)是阿拉伯国家斋月里请客吃饭时必备的食品,是用白面、奶油和水制成的炸糖圈。餐厅做好的库纳发一层层叠放看,糖丝圈里放上榛子、花生、核桃、糖等,再在上头放上奶油。
许仙和陈博士在吃的时候加糖和蜂蜜,再撒上一些蔷薇水,吃起来又脆又香。
面包布丁(Umm Ali)是在埃及和中东地区非常流行的甜点,面包片在牛奶中浸透后,加入葡萄干、果仁等,然后烤制成金黄色。
“很像奶油蛋糕,入口即化,不过偏甜了点。”陈渊默边吃边评价道,“我年纪大了牙口不好,不适合吃太甜的东西。”
话虽然这么说,但陈渊默还是把手里的面包布丁开心地吃干净了。
许仙早就习惯了陈博士工作之外“老顽童”般的风格,一笑置之,继续享受美食。
烤鸽子(hamaam)是埃及人结婚的时候新郎必吃的,先把小麦、大米、香料甚至还有碎羊肝塞在鸽子的体内,再用炭火烧烤,连肉带骨一起吃。
这道烧鸽子肥瘦适宜,酥脆美味,肉质鲜嫩多汁,喷香扑鼻。陈博士不由得赞不绝口。
当然,许仙知道当地人还有一种做法,就是把鸽肉、洋葱、番茄和大米放在陶罐里做成炖菜。
埃及烤肉串(Kebab)和新疆烤肉串差别不大,就是埃及当地的佐料酱不一样而已,许仙觉得也别有一番风味吧。
炸蚕豆球(ta'amiya),也是埃及非常流行的路边美食,做法是把蚕豆捣成糊状,然后加入香料,下锅炸成焦黄色。
餐厅做的炸蚕豆球吃起来外层酥脆,里面香软,许仙就是觉得油大了点。
饭后配汤是锦葵汤(melokheya),是用盛产于埃及尼罗河两岸的锦葵做的绿色浓汤,做法是把锦葵的叶子洗干净晒干后粉碎,和羊肉、鸡、大米等一起煮汤。
“这锦葵汤看着浓绿黏稠,有点可怕,但喝起来味道却是十分鲜美。”陈博士吃饱喝足,点评道。
“导师您吃得开心就好。”许仙放下碗筷,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道。
陈博士看着自己的学生,微笑道:“这么正宗的本地老店你都找得到,看来你的本事比我想象的大。你什么时候来过开罗?我怎么没听说过。”
许仙淡然道:“以前放假的时候来旅行过。”
陈渊默笑了笑,不置可否。
许仙转移话题问道:“导师等下还去博物馆吗?”
陈渊默摇了摇头,道:“下午有个老朋友来酒店找我。”
许仙露出玩味的表情,认真道:“导师,师母让我看好你。”
“臭小子!想什么呢?!”陈渊默笑骂道,“是美尼斯陵墓联合考古队的副队长,麻省理工的尹瑞教授,下午要过来见我。美尼斯的那些石碑照片当初就是尹教授他发给我探讨的。”
他顿了顿,看着许仙,补充道:“尹瑞教授还特别点名了,说要见见你这个青年才俊。”
许仙知道接下来几天这种正式、非正式的切磋交流会很频繁,因此很淡定地应了声“嗯”。
……
下午15点半,许仙和陈博士在希尔顿酒店大堂的咖啡馆见到了尹教授,以及尹夫人。
尹瑞教授是一个华裔考古学者,五十岁左右的年纪,面白无须,斯文儒雅,很有风度,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一个美男人。
尹夫人却是一个黑发碧眼的白人,气质带有白人罕有的柔和。
尹夫人其实也是一个学者,但并不是考古学者,尹夫人是历史学博士,在麻省理工历史系任职。
虽然尹夫人不是联合考古队的成员,但是受勋这种荣耀之事,带家属过来观礼也是很正常的,因此许仙和陈博士倒并不意外。
何况尹夫人是历史学博士,和考古很近,不时参与进三个考古人的话题倒也并不突兀。
……
“古埃及是一段不断被重访的记忆。古埃及的历史和所有其他的历史一样,都是由记忆构成的。
不同时代的人对古埃及有不同的想象,他们都从各自不同的立场去解释和建构历史。”
尹瑞教授侃侃而谈道:“最早对古埃及的回顾是《旧约圣经》,其中有一个摩西出埃及的故事。在这段记忆里,古埃及迫害以色列人,是一个不太好的形象。
后来希腊人对埃及也有一些道听途说的了解。但和之前不同,希腊的哲学家大都认为古代埃及是一个理想的地方,埃及人是非常有智慧的。柏拉图的《理想国》就是以埃及为背景写的。
到了欧洲中古时期,在基督教为主导的世界里,古埃及又变成了罪恶的象征。一直到文艺复兴以后,埃及才得到了更新的诠释。
1798年,拿破仑在法国取得了军事上的领导地位,他想在埃及建立一个殖民帝国,以阻止英国人的脚步。他带兵打仗的时候,同时带了五六十名学者,这批学者中有考古学家,有艺术家。他们到了埃及,就开始记录当地的风土人情以及古迹,后来在巴黎出版了《埃及记述》这本书。
他们还发现了另外一个文献——罗塞塔石碑。这块石碑的重要性在于它是用三种文字写的,最上面是埃及的象形文字,中间是埃及的草书,下面是希腊文。对于解读埃及来说,它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文献。拿破仑在埃及没有打赢战争,但是他对建立现代埃及学有非常大的影响。
就是在这样一次次不断的重访中,形成了我们今天看到的古埃及历史。”
“所有的历史都是当代史。历史本就在于人心,在于不断地解读重构。”陈博士赞同道,“古埃及的历史很长,自公元前35世纪左右美尼斯统一上下埃及建立第一王朝,终止于公元前343年波斯征服埃及。
希腊罗马时代以后,古埃及已经不能说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了,但古埃及文化还存在了一段时间。
讲到埃及,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金字塔。埃及人为什么要造金字塔?因为它是国王的坟墓。但国王的坟墓为什么要造成这个样子?主要还是与宗教有密切关系。
在那个时候,埃及的宗教认为国王是天神的化身,是天神在地上的代理人。
有学者这样解释:金字塔是国王升天的一个阶梯,所以造得很高,可以一步步往天上走。这个说法在文献中有过记载,但也只是一种解释。
除了宗教之外,我们从建筑的角度来看一看。古埃及时代,从王朝一建立起,国王死后就被埋在一个很大的坟墓里。
最早的坟墓是长方形的砖石墓,主要由泥砖和石块构成。从砖石墓到第二个阶段,就是阶梯式的金字塔,是把好几个长方形的砖石墓叠上去,像叠蛋糕一样。再下一个阶段才变成单独的、一整块的、像三角锥一样的结构。
我们熟悉的真正的金字塔,是在第四王朝的中后期出现的。但问题是,金字塔是怎么造的?实际上我们很难有一个百分之百完美的答案。在当时的工艺条件下,埃及人没有起重机,也没有滑轮,他们是怎样把石头越堆越高的呢?简单来说,只能靠很多的人。
应该有一个斜坡,可以把石头从低的地方往高的地方拉。现在至少有三种说法:一种是单一的长斜坡,一种是绕圈子的、螺旋式的坡,还有另外一种是单一坡加上螺旋坡混合。到底是什么样的呢?现在专门有一个学科叫金字塔学,也有很多学者在研究,但目前还没有一个圆满的解释。
金字塔是国王的坟墓,所以每一座金字塔其实都是量身打造的,其内部构造都不一样。以最大的金字塔胡夫金字塔为例,它内部有3个房间,也就是所谓的棺室,一个在地下,第二个在中间,第三个最高,最高的那个是国王的棺室。
这个胡夫金字塔,据估计大概有230万块石块。230万块石块要花多久才能堆上去呢?这也是一个问题。据专门研究金字塔的学者估计,需要5000个工人不停地工作15年才能完成。
第四王朝是金字塔建筑的高峰期,但一过了这个时期,金字塔就变得非常小,材料很差,技术也很差。
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因为当时的信仰发生了变化,原来国王至高无上的地位在那个时候开始下降。
到了古埃及中王国时期以后,金字塔已经不再建造,国王的坟墓盖在山洞里。
而与此同时,神庙越盖越大,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太阳神或者其他神明的信仰变得越来越重要。所以埃及最重要的公共建筑不再是金字塔,而是神庙了。”
说到这里,陈博士停下话,目视许仙,意思是让他接着往下说。
许仙知道陈博士是在给自己表现的机会,许仙并不在意,但也不想拂了陈博士的好意,便开口道:“神庙,顾名思义是崇奉神明之处。埃及是多神教,有非常多的神明,重要的神明有十几个。
这些神大多有他们自己的庙,比如在底比斯有阿蒙神的神庙,但同时也会供奉一些其他有关的、次要的神。
神庙的结构其实很简单:正面有两个牌楼,中间有中轴线,中轴线的底端有一个神龛。古埃及所有的神庙都是这样的基本结构。
结构最复杂的一个神庙在卢克索,叫卡尔纳克神庙。这个神庙从中王国时代就开始建造,一直建到希腊罗马时代,前后跨越1500年时间。
在这期间,几乎所有的法老,只要有能力,都会在这个神庙里增添或改建,所以这个神庙里总共有10座牌楼。
事实上,神庙就是一个巨大的看板,上面布满了各式各样用于宣传的绘画。这些绘画基本上有两个主题——宗教祭典和战争场面。
在一座神庙里,画着国王的形象,他右手拿着一件武器,左手抓着敌人的头发。在另一个埃及晚期的神庙里,画了很多个方格,每个方格里都是一个祭典。
有人估计,埃及神庙里可能365天每天都有祭典活动。
还有一个图像非常典型:女神哈托尔手里拿着埃及文里生命的符号,正在赐予国王生命。
国王和神明手牵手,两个人很亲热的样子,这正是神庙所要体现出来的观念:国王是人间唯一的代表,只有他可以和神明沟通。
一般的老百姓是不可能和神明直接交流的,他们也不能进入神庙里举行祭奠,那是国王的特权。
神是站在国王这边的,国王是正义的、有秩序的、胜利的,而他敌对的一方,是要被消灭的敌人,是邪恶、混乱的世界。
这些神和一般人有什么关系呢?最有关系的其实是地下世界的神。
在埃及的某些宗教中,人死了之后,他们希望自己能够重新从坟墓里走出来。他们相信人死之后还会以某种形式继续存在,包括灵魂的存在。这也是埃及人制作木乃伊的原因。
根据古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的说法,做一个比较精美的木乃伊,可能需要70天时间。如果钱少一些的话,大概需要40天完成,最便宜的可能只要14天。木乃伊的制作精细程度,和愿意花多少钱有很大的关系。
木乃伊做好之后,有钱人会把它放在墓棺里。早期墓棺就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人形棺是在中王国以后才流行起来的。人形棺有一层的,也有两层的。最有名的法老图坦卡蒙,他的人形棺有四层。
动物也可以做成木乃伊。主要是出于宗教需要,把狗和猫做成木乃伊,放在神庙里作为祭品。”
说到这里,许仙觉得差不多了,不宜喧宾夺主,便停下来,抿了口咖啡。
尹夫人一直有意无意观察着许仙,这时候对他插话追问道:“在金字塔、木乃伊这些光环背后,古埃及人也有普通人的快乐、痛苦和希望。你认为,普通埃及人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许仙看了一眼陈博士,陈博士露出鼓励的微笑。
许仙只能礼貌继续道:“先来讲讲家庭。古埃及的家庭基本上是一夫一妻,从来就是这样子。除了国王可能会有妾,但是不会有两个皇后。
曾经有一个雕像,表现的是旧王国时代的书记官一家人,夫妇两人,两个小孩。
埃及人理想中的小孩是不穿衣服的,而且很容易根据肤色辨别男女。
因为女性是白色的,男性是棕色的。
这并不是说埃及女性都这么白,而是反映出女性是在家里的,不晒太阳的;而男性是在田里工作的,是晒太阳的,所以肤色会有不同。
在他们的雕像或画像中,永远是男的站在那里,两只手放在旁边,女的一只手扶着他的肩膀,这是标准的姿势。这背后的意思是什么?男性是家庭的主力,女性辅佐男性。
还有一幅图上画了特殊的一家人。说他们特殊,因为他们家里有宠物,他们养了两只狗。
此外,男主人是一个外来的努比亚人,他在埃及工作,结婚生了小孩,最后死在埃及。
他的工作是什么?他手里拿了一张长弓,原来他是当时埃及警察部队的小队长。
如果你看埃及人的绘画,会发现大部分人的眼睛很特别:人虽然是侧面,但眼睛是正面的。这不太符合我们现代人所谓的透视原理。
有一张贡品桌的绘画是埃及绘画的代表作,从中你可以了解埃及人和我们观看视角的不同。
最底下黑色的一条是桌面,桌子上摆着三排东西。最下面一排是粮食和酒,中间一排是鸡鸭,上面一排是鱼。正常来说,你应该只看到第一排贡品,但在画面上三排贡品却是并排的。
在埃及人看来,画贡品桌重要的不是你看到了什么,而是他要你看到什么。他要你看到桌上所有的东西。
所以,绘画的视角是可以任意转换的。这是埃及绘画最基本的一个构图原则。
壁画中还有很多外国人,这些外国人有的是从希腊来的,有的是从西部的利比亚来的。
古埃及的葬礼很隆重。对于有钱人来说,送葬必须要办得很荣耀,对死者才是一种尊敬,因此有一群人是专门被雇来哭丧的。
人死了之后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程序——死后审判,这是了解埃及社会伦理的一个重要概念。
这个大家都知道,我就不说了。
而《死者之书》是一种特殊的随葬品,它是死者在奥赛里斯面前忏悔的一些说辞。但是,和基督教在神父面前的忏悔刚好相反,死者不是说他犯了什么错,而是说他没有犯什么错。这是埃及人的逻辑,非常有趣。
仔细看这些说辞,比如,我没有对人行凶,我没有虐待牲畜,我没有诽谤奴隶,我没有使人生病……我们多少可以知道一些当时的社会状况和伦理道德。”
许仙只说到了这里。
尹夫人赞许地对他笑了笑,开口道:“对于这个我有补充的看法。
古埃及社是金字塔式的等级制度,排在顶端的是法老和他的王室,然后紧挨着他的是祭司和女祭司,然后在他们下面是为法老而战的贵族。
一小部分商人、工匠和书吏构成了下一个等级。
最底层是农民和奴隶,奴隶为法老、王室、祭司、贵族和富商们服务,绝大多数古埃及人是农民。
农民与古埃及的荣耀息息相关,虽然因为他们不变的处境和不被承认的坚持,他们常常会被轻蔑对待,即使他们努力工作也总是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
然而毋庸置疑的是,若没有农民的汗水为埃及创造了伟大的金字塔、珠宝和宝藏,为埃及的法老和统治家庭提供了奢华的生活,扩大埃及的军事扩张、商业扩张、以及影响力和声望的话,恐怕古埃及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光辉。
每当洪水季节来临之际,尼罗河淹没了大地,田地变得更加肥沃。这就到了农民帮助建造金字塔的时候。另一方面,农民没有权利拥有土地,即使他们种植庄稼来满足所有人的需要,并且他们不得不向政府纳税。
古埃及农民只能住在条件恶劣的泥砖房里,但即使是这样,他们也为自己的房间配备了床、长凳、炊具、篮子和磨麦工具等以便生活。
而且古埃及人最注重卫生和外表等保养。农民经常在尼罗河中沐浴,并使用以动物脂肪为原料的肥皂膏清洁身体。但有时农民却会因为饥荒导致被迫吃纸莎草纸。
然而上层阶级生活却是有滋有味,不但有足够的食物,还能过上舒适的生活。
生育方面,埃及人通常与他们的表亲或其他家庭成员通婚。法老与他们的姐妹结婚,但这在农民阶层却是被禁止的。并且古埃及人对家庭和生活有自己的理想观念。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需要安定下来,一起安家并生孩子。
尽管他们从事农业活动和为法老建造陵墓、神庙,但农民也有他们的休闲活动。不过大多数活动都是户外活动,例如打猎、钓鱼和玩河道游戏,捕猎水鸟、沙漠动物等。
他们打猎使用的武器是弓箭、套索和投掷棍,能够捕获如瞪羚、牛、野兔和鸵鸟等食物。
此外,由于靠近尼罗河、运河和湖泊,农民们喜欢在完成工作后去尼罗河钓鱼,与熟人聊天,为家中带来一份额外的食物来源。河上游戏也是他们的休闲活动。
例如,划船比赛,有几条船向同一方向出发,每条船有两三个人撑着竿子。他们赢了之后,把船上的所有人都打倒,然后把船翻过来。这是古埃及最有趣的游戏之一。
此外,埃及人也喜欢音乐。全年有许多宗教庆典和世俗节日,提供娱乐和休闲。
在古埃及,法老不仅是凡人的统治者,而且还是神圣的神灵,并且法老拥有统治埃及的广泛权力。但关于农民与法老的关系的文献并不多,因为当时书吏和学者们更多地关注法老的功绩。
然而,通过各种书籍记载,我们可以假设农民与法老的关系更像是一种独裁统治,一种宗教、肉体和智力的奴役,持续了近三个世纪,法老对人们的生活有绝对的控制权。”
……
四个学者的探讨很热烈也很深入,直到大使馆的陈飞不知何时出现在咖啡桌边。
“陈博士、许研究员,我无意打扰各位。但是原定今晚20点和廖大使共进晚餐的,现在时间已经19点。开罗有点堵车,我怕我们得出发了。”一身西装笔挺的陈飞有些歉意地向尹教授夫妇点头示意,看向陈博士,彬彬彬有礼道。
陈博士抬头望了望室外,不觉天都已经黑了。
陈博士哑然失笑,虽然意犹未尽,但大使相当于副省级干部,权力更有甚之,何况这事本就在行程安排之内,面子还是要给的。
因此陈博士只能对老友尹瑞教授和尹夫人微笑道:“不好意思了,尹教授、詹妮弗博士,我们明日受勋后再聊。”
尹瑞教授摆手示意没关系。
尹夫人,也就是詹妮弗博士却看向许仙,突然问道:“听说许先生在神州非常有名,也很受女孩子们欢迎崇拜。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她顿了顿,知道自己这么问有点冒昧,因此看着有点疑惑、摸不着头脑的许仙,解释道:“我有一个宝贝女儿,也很崇拜许先生。”
陈博士正要帮许仙答话说许仙在和自己的另一个女学生谈恋爱。
许仙看着詹妮弗博士一直让自己觉得有点熟悉但又分明没有见过的眉眼,再仔细想了想这对夫妇整个下午那种若有若无如看女婿般审视的眼神,记起他们都来自麻省理工,又想到自己认识的一个混血朋友也在麻省理工……
大概心里有了底的许仙在陈博士开口前问詹妮弗博士道:“不知道两位的宝贝女儿,是否是我认识的那个在麻省理工教古生物学的美丽优秀的女讲师?”
詹妮弗博士忍不住和尹瑞教授对视一眼,两人一起看向许仙,都不由对他的观察力和机敏赞赏有加。
尹瑞教授脸上露出那种只有父亲才会有的骄傲神情,对着许仙,笑呵呵道:“我女儿确实在麻省做古生物学讲师,她叫尹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