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死了,全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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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主伽蓝很从容也很嚣张地走了。
余波渐散，许仙和公孙佳人还是完成了拜高堂、夫妻对拜的婚礼仪式。
许仙没有高堂，便由他的上清派师父紫阳道人高坐尊位，而公孙佳人父母俱在，自然与紫阳道人同尊。
送入洞房，人群散去后，只留下许仙与公孙佳人两人独处。
许仙握着玉如意，轻轻掀起公孙佳人面上的红纱。
那层轻薄的红纱如同晨雾般散开，露出公孙佳人那宜嗔宜喜的皎颜。她的双眸明亮如星，嘴角微微上扬，那皎颜在红烛的映照下，更显得娇艳动人。
红烛高照，烛光摇曳，为房间里增添了几分暖意。喜字当头，高高地挂在窗牖上，公孙佳人顾盼之间，眼波流转，仿佛能勾走人的魂魄，平时的英姿飒爽此刻却显得娇媚动人。
红烛高照，喜字当头，美人顾盼，罗帐香暖。
这么美好的氛围下，一向直接的公孙佳人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大煞风景的话：“伽蓝的心魔法怎么会这么强？”
许仙怔了怔，现在讨论这个合适吗？
许仙知道她报仇心切又被宿敌压制不甘不服，因此淡淡道：“你以后也会很强的。成也心魔，败也心魔，伽蓝只是现在很强，但她未来的道途很艰难。你的道途会比她顺很多，总有一天你会和她一样强，甚至更强。”
公孙佳人天赋绝佳，有守心悟道石相助，又有许仙传道解惑，根基扎实深厚，勇猛精进，晋入合一只是迟早之事。
而一旦公孙佳人成就当世神明，纵然不是神明中无敌，也是道门青叶这般的顶级存在，圣主伽蓝即使有心魔相助，也很难击杀她。
公孙佳人凝视着许仙，不顾他似是故意的回避，继续追问道：“伽蓝的心魔法怎么会这么强？”
经过这些事，她已经明白了伽蓝心魔所化的天魔相根本不是拟形元林宗，而是她饲养的心魔本就是元林宗。
那么问题来了，那道盖压九天十地、腰环亿万星辰的伟岸虚影也是元林宗？
如果元林宗的虚影都这么无敌可怕，那么元林宗本人呢？
只是元林宗怎么可能这么强大？！这根本就不是天赋之类可以解释的，世间本不应存在这种人物。
除非，元林宗根本不是人！
公孙佳人不是能藏事的性格，何况元林宗还是自己的相公，公孙佳人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清楚的。
公孙佳人轻咬着嘴唇，目光灼灼。
许仙沉默了许久，看着公孙佳人，平静道：“因为伽蓝的心魔太强。”
“伽蓝的心魔是你？”公孙佳人确认问道。
许仙轻轻点了点头。
公孙佳人犹豫了下，深吸了一口气，仔仔细细看着眼前白衣散发的青年公子，神情无比认真，问道：“你到底是谁？”
她顿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惶恐痛苦，道：“又或者说，你到底是什么？”
许仙这次沉默了更久，在公孙佳人越来越惶恐中，许仙终于开口道：“我曾经是神，现在是人。”
公孙佳人心里大松了口气，紧绷的面容缓和了许多。
许仙目光悠悠，声音也变得悠远，继续道：“既然你是公孙轩辕的后裔，那么你也该听说过我，我认识公孙轩辕的时候，我的名字叫侯冈颉。后来公孙轩辕成了姬部领袖姬轩辕，又成了帝鸿，曾封我为左史官。”
许仙看着禁不住瞪大了眼睛的公孙佳人，淡淡道：“没错，我就是仓颉，那个造字的仓颉。”
许仙离开婚床，走到房中茶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边轻抿了一口，边坐了下来。
许仙继续道：“仓颉之前，我还有过许多名字。仓颉之后，我也有过许多身份。”
许仙凝视着捂着嘴的公孙佳人，淡淡道：“在昆仑丘持大禹帝剑登天梯、斩尽天上帝神的人，也是我。”
“你一直活到了现在？”公孙佳人情不自禁问道。
“是的，我一直活着。”许仙淡淡道。
许仙本来带着喜悦微笑的面容已变得冷清平静，如波澜不惊的古井。
“那你的朋友和……爱人呢？”公孙佳人又问道。
“死了。”许仙目光深幽，面无表情，声音平静，道，“全死了。”
于是，公孙佳人沉默，许仙也沉默。
许仙已没有了任何成亲的欢喜情绪，他看了一眼坐在床沿、满脸震惊、眼神也有些呆滞的公孙佳人，轻叹了口气，道：“公孙道友，你早点休息吧。”
许仙的声音低沉而平静，他放下手中的茶杯，那杯中的茶水早已冷却，如同他此刻的心情。
许仙站起身来，走出了花烛新房。每一步都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沉重，他的背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愈发孤寂。
公孙佳人呆坐在床沿，直到许仙离去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公孙佳人急忙起身，追出门去，却只见星月皎洁，茅山静寂，斯人早已鸿飞缈缈，消失了踪影。
公孙佳人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无法挽回的愚蠢之事，她的心情瞬间跌入谷底。
公孙佳人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意乱，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前所未有的惶恐和不安在她心中蔓延开来，她感到无比的恐惧。
“元林宗！”公孙佳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高声呐喊起来。
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如同撕裂的布匹般尖锐刺耳。她的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打破了茅山上的宁静长夜，穿透整个山脉，传到了每一个角落。
公孙世家的亲眷和留宿在茅山上的众多修行者都在打坐或沉睡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纷纷疑惑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怎么回事？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
公孙佳人现下哪还有什么心思顾及别人的看法，她将体内元力运转到极致，融合茅山周边的天地元力，尽可能将自己的声音远远传递出去。
“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
公孙佳人呐喊的声音很大，只是越到后面，她呐喊的声音就越惶急焦虑，到得最后，道门剑绝的声音已带了沙哑的哭腔。
公孙佳人的呐喊声如同一把钝刀，在人的心上慢慢地割开一道口子，让人忍不住为之动容。
等公孙衍、公孙楚楚、公孙佳人的父母飞掠赶到新房外时，只见平时果直刚毅、英气勃勃的公孙世家嫡女正扶在一棵老槐树上，肩膀颤抖，泪如雨下。
然而公孙佳人依然哑着嗓子喊着：“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元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