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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那个被舍下的梁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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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六点不到,乔以迷迷糊糊地听到门外传来一小阵脚步声。

短暂挣扎了几秒,她翻身下床。

落地窗前,陆砚知手端咖啡静静地站着,只是目光看的并不是风景,而是手机。

他微微蹙着的眉心,好似云涧冬日空中那层怎么也散不开的霾。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他收起手机看了过来,笑着问道:“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乔以点点头,紧接着有些不是那么自然地走了过去,声音缥缈似风:“周野发的小树林那晚的视频,你收到了吗?”

那个视频在周野发来不见不散的威胁那天,她已经给陆砚知看过一次,但毕竟当时那个视频,只存在她一个人的手机上。

同时,尽管陆砚知很清楚里面的声音是对方后期配上去的,但乔以还是会感觉有些难堪。

陆砚知走到咖啡机旁,端过另一杯咖啡递到她手上:“没有。”

乔以紧紧拎着的心瞬间落了地。

但下一秒,他又补了一句:“我爸妈收到了。”

乔以当场社死,紧紧抓住地板的脚指头就快抠出一套三室两厅:“……”

她不得不说,周野这一招简直是将人心拿捏得妥妥当当。

看着她瞬间酡红遍布的脸,陆砚知立马将目光移向别处,装作在看角落处那株绿植的样子。

顿了顿,他问:“你手机之前给谁用过吗?”

智能时代下,每部手机都藏着主人家的秘密。

再加上稍不注意点开一个链接,或者下载个什么东西,就能导致银行卡里的钱秒被转空,所以它成了大家不太会轻易外借的东西。

而乔以的手机不但不外借,密码还时常更换。好似只有这样,她内心的那份安全感才能一直都在。

她极为仔细地回想了一遍,笃定应声:“年初的时候,露露借去打过一个电话。除此之外,应该就没有别人碰过了。”

又是张恩露?

陆砚知眉心的褶皱顿时更深了:“她知道你手机的密码吗?”

乔以顿了一下,说:“这得取决于她。”

张恩露和她之间,彼此所有的账号密码对方都是知道的。甚至连同支付宝、银行卡的密码。

如果中途有出现哪个账号的密码进行了修改,在修改完成后乔以也会在第一时间,将最新的密码给张恩露发过去。

以至于她一直以为张恩露之所以没有更新密码,是因为压根儿就没有换过。

直到那天她登录张恩露的邮箱,想要看看来自张恩露的那些邮件,是不是都来自定时发送。

屏幕上不断弹出的——“密码错误”,好似一记又一记的响亮耳光,打得乔以脑子嗡嗡作响。

至于张恩露发给她的那些密码,乔以的做法是复制粘贴到备忘录,然后再没有看过。

因为保存的目的是以防未来出现意外,需要从这些里面找寻线索,而并非想要找机会窥探她的隐私。

但张恩露的处理方式和她是不是一样,现在的乔以是真的不得而知。

陆砚知低头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又问:“给你发微信问视频一事的人,是不是手机号码都在你的通讯里?”

意思是她的通讯录被曝了?

乔以微微愣了几秒,紧接着点开那些微信消息,开始逐一核对发送者是不是在自己通讯录里。

半个小时后,她从手机里抬起头看向陆砚知,不可思议地说道:“是的,这些人我通讯录里都有他们的手机号。”

看着她微微一愣的瞳孔,陆砚知面色冷静地点了点头:“下载过别人推荐的非官方软件吗?”

“这个我能确定,没有。”乔以边滑动手机界面,边应道。

她手机上的App数量有限,并且都是常规类的。半个小众的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非官方的了。

陆砚知显然还想说些什么,但闹钟响了起来,两人有关于此事的讨论只能戛然而止。

他立马起身走向入户玄关处开始穿鞋:“有事电话联系。”

看着他拎着公文包大步朝着车库走去的背影,乔以在这个冷冽的清晨突然心生出一种,妻子送丈夫出门上班的感觉。

但那一堆还待解开的麻绳,令她根本没有过多的时间来沉浸这份臆想。

在陆砚知出门后的半小时,她顶着一头假发从侧门走了出去。

……

锦城兴安村。

出租车停在桥头时,梁西蹲在路口抽着烟。

梁西是黑子的本名。

缭绕的烟圈从他的鼻间不停地涌出,好似在腾云驾雾一般。

但他脸上的表情却不是享受的,甚至可以说是沉重也不为过。

乔以走过去,在他旁边蹲了下来:“等了很久吗?”

梁西勉强的笑笑:“没有,刚到。”

看着他脚边那一堆烟头,乔以没有揭穿他:“你最后一次跟露露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梁西沉默了几秒:“她死的当天。”

乔以看到他眼底的悲伤,迅速地将视线转回了前方平静的河面上:“那天之后她那么久没有联系你,你都没有察觉到异常吗?”

梁西并没有正面回答乔以的问题,而是自嘲地笑了笑,说:“你一看就没有爱过,不爱自己的人。”

这二者间是有什么关系吗?

乔以愣了愣,没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一阵持续的咳嗽声后,梁西又点燃一支烟。

“舔狗不就是对方高兴了理理你,你立马摇着尾巴冲上去。”

“要是对方不想理你,你别说摇尾巴了,你就是把你脑袋摇下来,都没用。”

“所以别说什么两个月没有回我信息我觉得异常之类的话,半年后能回,都足够我高兴上三五月。”

他说这话时一直耷拉着脑袋,猩红的眼珠子盯着地上的泥土,看着看着就失了焦。多年没有湿润过的眼眶,泪水与泥坑里的积水混合在一起。一时间,梁西也分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水。

乔以拿出包里的湿巾纸,沉默地递了过去。

“谢谢。”梁西哽咽着接了过去。

他双手掩面,内心像是有无数根针在扎一样的痛。

乔以将脸别了过去,不敢再看他。

发现张恩露尸体那天,胥远连眼眶都没有红过一秒,反倒是眼前这个压根儿没有跟张恩露日日生活在一起的男人,哭得不能自已。

一口气将手里的那包烟抽完后,梁西抬起了头。

他定定地看着乔以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要是我当时再多劝劝露露,她是不是就不会选择那么极端的方式了?”

乔以眉眼一瞪:“当时?”

半年前的某天,张恩露找到梁西,将胥远出轨、曾婧怀孕的事情,告诉了他。

而她既想给胥幽幽一个完整的家,又受不了胥远的肮脏。

那天晚上,她和梁西坐在府河边的烧烤摊,哭到险些晕厥。

梁西用力地搓了搓自己的眼睛,说:

“但我当时没有安慰她,反而嘲笑她咎由自取、活该。”

“我就想着我当初爱她爱的命都可以不要,但她毅然决然地和我分手,只因我没有城市户口,她觉得我一辈子都在云涧市区买不起房子。”

“既然她觉得跟胥远才能拥有美好的未来,那自然就要忍受不美好的那一面。”

“人这一辈子,怎么可能什么都能得到呢?有取自然就要有舍,不是吗?”

乔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像是在叹息张恩露的命运,又像是在叹息梁西的悲情。

“我当时但凡安慰她半句一句的,她肯定就不会死了吧。”梁西又说。

“啪!”

他给了自己响亮的一耳光。

“只要露露活着,跟谁在一起又有什么关系呢?不是吗?”

乔以沉默了很久,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我怀疑露露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话音落下,她点开相册里的照片,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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