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夜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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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郎君！”
“郎君在那里！”
麻雀巷内忙忙乱乱，韩府内同样慌慌急急。
护院与仆从一边搜寻其余刺客的身影，一边又在寻找与刺客纠缠失踪的韩远岫。
终于，他们在一扇偏门的不远处找到了早已晕厥的韩远岫，连忙将他抬走，而这一幕，恰好被赶回的韩四撞见。
他在原地思索一番后，没有跟上前去看望韩远岫的情况，而是急匆匆赶回“岫玉阁”，走进暂时关押小十六的柴房，对其郑重叮嘱：“今晚之事，不管谁问你，打死都只说你在宠舍被人打晕，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千万不能提到‘赵娘子’，明白吗？”
小十六猛点头，随即问：“郎君与家主都没事吧？”
虽然被关在柴房，他还是从外面闹出的动静猜到个大概。
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总与郎君把酒言欢的赵娘子居然行刺了家主，还把郎君也刺伤。
而祸全出在自己身上，若非他轻信了赵娘子，便不会……
一想到这些，他就懊恼自责。
“放心吧，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韩四简而言之，跟着又道：“还需要关你一晚上，你暂时忍耐着，待郎君回来再放你出去。”
小十六乖乖点头，没再多问什么了。
锁好柴房的门，韩四便直奔“节夫院”，去查看韩侂胄与韩远岫的伤势，刚一走进院门，便听到“有毒”二字。
“有毒？”
他瞪大双眼，立马想到韩远岫腹部的刀伤，迅速冲了进去。
“郎君！”
韩远岫已经清醒，见韩四走来，他当即支开了其他仆从与侍婢，小声问道：“安全送回了吗？”
韩四颔首，移目向他已经被包扎起来的腹部，凝眉道：“她的伤不重，至少没中毒。”
韩远岫不动声色地说：“是夹竹桃花粉。”
“呃！”
韩四一怔，险些脱口而出：您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道：“没想到，赵娘子居然收集了这么多花粉。”
韩远岫不置可否，“若是别的毒，恐怕还不好办，至少我对夹竹桃花粉的毒性比较了解，知道如何尽快解毒。”
“你都遭了两次，能不清楚吗？”韩四撇嘴道。
“今晚，你的话很多。”
韩远岫抬眸看向他。
韩四低下头，“小的去看看家主的伤势。”
“他只被花粉糊了双眼，恐怕会暂时失明几日。”韩远岫说道。
韩四压低嗓子嘀咕：“眼睛看不见了，但心不盲。”
“所以，你要谨慎应对。”韩远岫顺势提醒道。
韩四怎会不明白，这祖孙俩没一个好糊弄，但眼下，一个却想糊弄另一个。
好在他事先就想好了说辞，而韩侂胄此刻双眼不适，便没有追问太多，加之其双目紧闭着，少了被审视的感觉，压力要小很多，回答得也更自如。
但在踏出房门的一瞬间，他还是感到如释重负。
走出两步，他不禁回眸一望，看着坐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韩侂胄，他隐隐地韩远岫，以及赵浮岚捏把汗。
朝韩远岫暂待的房间走去时，他与护卫长擦身而过，彼此颔了颔首，便各自前行了。
而那名护卫长走进韩侂胄的房间后，便拱手说道：“家主，没有发现其他刺客的身影，先前那名刺客也不知去向，兴许如郎君所说，对方在他晕过去后，趁机逃走了，毕竟中了韩大一剑，不宜久战。”
“没有其他刺客的身影吗？”
韩侂胄锁眉拧鼻，仔细回想着遇刺的经过，似乎确实没有察觉到有其他杀气藏匿在周围。
“家主，这是那名刺客被您打掉的匕首，刀刃上的毒粉已被清理干净，小的问过‘岫玉阁’的人，是夹竹桃的花粉没错。”
护卫长将那把匕首小心递给了韩侂胄。
他闭着眼接过，轻抚了一下刀柄上的纹路，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护卫长说：“上回远岫遇刺时，也是中了夹竹桃花粉的毒。”
护卫长立马拱手，“小的会根据这条线索去查那名刺客的身份与来历。”
“线索…据我所知，整个临安城内，就属远岫好种夹竹桃。”韩侂胄好笑。
护卫长骤然语滞。
“是一名女子。”
少顷，韩侂胄再度开口，声音变得凛冽起来，“一名年轻女子。”
尽管对方有乔装，还穿着院内杂役的衣服，但他还是从对方模糊的身形，以及身上的气味察觉到了。
年轻女子…夹竹桃花粉……
护卫长旋即将这两点线索记在心里，又把方才从“岫玉阁”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韩侂胄。
“宠舍？知晓远岫在院内设有宠舍的人并不多，对方要么是误打误撞，要么就……”韩侂胄戛然而止。
护卫长心领神会。
“这里曾是我为一位远房表妹安排的住所，眼下，她去了别处，除了我安排在这里负责起居的一名仆妇，其余侍婢与仆从皆随她去了，你们大可安心住下。”
书伯心知此事严重，便亲自去找了杨木人说明情况，后者惊愕之余，很快将他们安置到自己名下的一处别庄，而非贵人为他们准备的居所，只因事出紧急，赵浮岚又受了伤，那几处居所暂未打扫，不宜马上入住。
而此处只有一名仆妇，还是他非常信任之人，不用担心对方会暴露赵浮岚的行踪。
除此外，这命仆妇曾在宫里当过女侍医，正好可以帮赵浮岚疗伤。
“娘子的伤势不重，只有右手腕脱臼，右肩有一处不算深的剑伤，我已为她包扎好伤口，卧床静养即可。”
书伯与杨木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随即离开了赵浮岚的寝卧，到后院说话。
“三娘怎会如此冲动？”
杨木人揉着眉心，“不知韩老贼有没有认出她来。”
书伯同样表情凝重，“不管当时有没有认出，但看三娘这迅速搬家的决定，估计担心迟早会暴露。”
“也是，对方可是韩侂胄。”杨木人重重点头。
与书伯又聊了一会儿，他便离去了，但到家后没有就寝，而是将此事飞鸽传书告诉了贵人。
贵人得知此事后，马不停蹄回信一封，上面只有一句话：“日书一纸不可停。”
杨木人自然清楚贵人的意思，不管赵浮岚有没有暴露，她与“青鸟小报”的关系断不可这么早就被韩侂胄察觉到。
虽说对于朱熹，对于伪学之禁，“青鸟小报”所做徒劳，但作为临安城中小报的领头羊，“青鸟小报”的作用还有很多，且价值长远。
“可三娘这一静养，只能全靠那位神秘探官了，但最近对方送来的文章似乎越来越少……”
杨木人抠着脑袋，睡意全无。
宫里那位贵人也是辗转反侧，“韩侂胄不仅具备武官的杀伐果断，也有文官的深谋远虑，若能结盟，必能让我如虎添翼。”
“可惜，他姓韩，我们注定是敌非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