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看穿不说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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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了？”
当韩远岫把奏报和家书一并写完，出来投递时，恰见赵浮岚也出了房门，手里拿着一个信封，挺厚的，于是指着她手里的信封笑问：“一口气把青鸟小报接下来好几日的内容全都写完了吧？”
“要你管！”
赵浮岚赶紧把信封塞进怀中，生怕韩远岫抢夺似的，让他哑然失笑。
“我猜，台州的官员很快就会被临安城的百姓口诛笔伐吧？”
赵浮岚斜睨着他，反问道：“不应该吗？”
“要不是他们半途而废，又怎会让疫情复发？我甚至认为，从四月到现在，疫情就没断过，中途的消停不过是暂时的，才会在经历过飓风水患后，疫疠变本加厉。”
韩远岫点点头，没有反驳她的观点，却有自己的看法：“官员的懈怠与推诿确实会影响防治效果，所以历代官家才会对此三令五申，严加防范。”
“可有句话叫‘看穿不说穿’，都到了这种时候，与其责罚，不如鼓励、嘉奖，我想官家也是这种想法。”
赵浮岚撇撇嘴，小声嘀咕：“我可不是帮官家做事的。”
韩远岫没再说什么了，他清楚赵浮岚有些偏激，所坚持的想法很难改变。
“哟！还给你那个黑心肠的祖父写了封家书…嗯？”
当二人把书信交由驿站的官吏时，赵浮岚偷瞄到韩远岫除了奏报一封，还有封写给韩侂胄的家书，只是在她看清信封上的字迹时，骤然愣住。
这字……
而韩远岫的心思全在那封实封的章奏上，对驿站官吏反复叮嘱，没有注意到赵浮岚此刻的错愕神情。
等他交代完毕回过头时，赵浮岚已恢复如常。
“我自是要向祖父讲清楚事情的原委，并向他恳求允许鲁大一家及齐日继续留在京城。”
“哦。”
赵浮岚点点头，又张了张口，“你…是不是……”
“怎么？”韩远岫看着她。
“没什么？”
最终，赵浮岚没问出来，随即跟在他的身后，返回驿馆就寝。
韩远岫回眸叮嘱道：“回房便早些休息，明日还要赶路，若是身体疲乏，极易染疾。”
“嗯。”赵浮岚点头应道。
“你怎么了？”
敏感的韩远岫还是察觉到赵浮岚的异样，感觉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说不上来，令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可能累了。”
赵浮岚假装打了个呵欠，又揉了揉眼睛。
韩远岫说：“如果熬不下去了，就返回京城。”
赵浮岚意外地没有提出反对，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越过他先上了楼。
“赵浮岚？”
韩远岫更加莫名。
而赵浮岚在回房后，就靠在门上，紧锁着眉头，“那个字迹，我肯定没有认错，那就是…神秘探官的字迹！”
她早已对神秘探官的字迹了熟于心，只看一眼便能认出。
“韩远岫真是神秘探官？”
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她始终摸不透韩远岫伪装成神秘探官的目的为何。
毕竟在她的印象中，韩远岫在做事方面与韩侂胄如出一辙，定然有目的，说不定还不只一个。
“他是想深入青鸟小报内部，再瓦解吗？”
“不不！他都已经知晓青鸟小报的印发地在哪里了，要想瓦解，直接封掉‘仁沐书肆’即可。况且，他也清楚我的身份，就连木头兄恐怕也被他查了个彻底。”
“那他查到木头兄与宫里那位贵人的关系了吗？”
“如果有，他是想利用木头兄来掌握宫里贵人的情况？也不像啊……”
赵浮岚越想越乱，抓了抓发髻，蓦地回想起杨木人的话——兴趣使然。
“兴趣吗？”
赵浮岚又想起先前韩远岫把她叫住，告诉她的那句话，“难道他意识到邸报无法直抒胸臆？只能借由小报来表达他心中真正想说的话？”
“若是这样，便说得过去了。”
将神秘探官写的一系列文章在脑子里过一遍后，赵浮岚渐渐认可了这种看法。
“没想到，韩远岫人前作古正经，人后别有风趣。”
她豁然一笑，很快入睡。
窗外，雨声变小，乌云慢慢散去……
“韩大人，还有两位郎君，一路走好！”
翌日清晨，赵浮岚一行在驿站官吏的送别下，启程出发。
“鲁大，你说我是不是愈发像男子了？”
赵浮岚骑在马上，扭头看向身旁的鲁大。
这一路上，总听人叫自己“郎君”，赵浮岚自以为乔装得不错。
但鲁大只是但笑不语。
赵浮岚蹙眉，“怎么？有话不妨直讲。”
鲁大还是只笑不说话。
驾马车的韩远岫幽幽道：“你一身男装打扮，即便看出你是小娘子，也不好直接明喊，但凡懂些人情世故的人，都不会拆穿别人的乔装。”
赵浮岚嘟起嘴，垂眸打量着自己，“我哪里还像个小娘子了？”
胸都被束缚得一马平川了！
鲁大揉了揉鼻子，提示道：“你没喉结。”
“呃！”
赵浮岚一怔，旋即摸向自己的喉部，“那咋办？”
鲁大对她说：“看破不说破，你就放心吧，没人会故意拆穿你的乔装身份。”
“又是看破不说破。”
赵浮岚喃喃一句后，便把衣襟往上拽了拽，试图遮住喉部，惹来韩远岫一阵讥笑。
“母鸡戴上鸡冠也没法打鸣。”
“母鸡……”
赵浮岚虚起眸子，阴恻恻地看向他，“那你呢？可敢摘掉帷帽下的面具，示己本相？”
韩远岫隔着帷帽下的薄绢与她对视，而她同样戴着帷帽，二人都不能完全看清彼此的脸，但交汇的眼神却能洞穿彼此的心。
韩远岫：察觉到了什么？我的探官身份？亦或是她儿时的玩伴“小鲁”？
赵浮岚：算了！看穿不说穿，要是当面揭穿他的神秘探官身份，搞不好这个身份就此便消失了。
“韩远岫，你的胡须冒出来了，很丑。”
对视片刻，赵浮岚丢下这句话，便收回视线，驾马冲到了前面。
“很丑？”
韩远岫锁眉拧鼻，抬眸看向鲁大，发现他也在历经几日的赶路后胡子拉碴。
“堂堂男儿，长胡须怎么了？”韩远岫啼笑皆非。
“赵浮岚，你何时在意起我的容貌来了？”他随即向赵浮岚大声问。
“谁在意了？我是就事论事。”赵浮岚头也不回地说。
“呵呵。”韩远岫笑了笑。
鲁大瞥着他，“大郎，你此行可谓一箭双雕，公私皆能顾全。”
韩远岫回道：“看破不说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