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谁是黄雀不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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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正当赵浮岚摸到腰间的匕首时,嘴忽然被人捂住,她愕然瞠目,下一瞬,便被另一只有力的手臂箍住腰,腾空抱起。
“唰”一声,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对方的钳制下离开了大树,来到了地面,但很快又被腾空架起,一路向前,等她双脚能沾地时,离她躲藏的那棵大树已有数丈远。
谁?
是谁偷袭了她?
韩侂胄的人?
不对!
她似乎在对方的掌心里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檀香气。
韩远岫!
“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被我祖父发现了?”
随即,熟悉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紧接着,那只手松开了她的嘴,箍在腰间的胳膊也拿开了,终于让她能转过身,一脚踹向身后之人。
嗯?
让她意外的是,这次韩远岫居然没有躲避,而是硬生生挨了这一脚,然后勾着身子、捂着小腹。
“嘶……”
缓了片刻,韩远岫才重新站直,“幸好我没有日月入怀,否则这一脚下去,我腹中的孩子就没了。”
“噗!”
赵浮岚忍俊不禁,“你要能怀孕,那就见鬼了。”
“若我方才不阻止你,你才是要真的见鬼了。”
韩远岫顺着她的话,上前一步,指着她腰间的匕首,又道:“你以为就凭这把匕首,便能袭击我祖父?”
“总要一试,再说这么好的机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赵浮岚昂起了头。
“谁是黄雀还不好说。”
韩远岫蹙起了眉,“你以为,这么好的机会,是谁给你的?”
“你…你怎会知晓我躲在那里?”
赵浮岚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呵!”
韩远岫扯着嘴角哂笑一声后,数着手指细细道来:“第一日,你扮作小贩在我家门外来回走了两趟,又在见到我后,偷偷摸摸地跟了上来,我故意带着你遛弯儿,你却浑然不知。”
“第二日,你改扮成流民的模样,只在门外晃了一圈,便被我家门房赶走,但你不死心,仍躲在暗处蹲守我,看到我的马车后,也坐上了停在一旁的马车,一路尾随,跟踪到府衙,还偷听到我与齐大人的谈话。”
“第三日,也就是今日,你又扮作报童,继续在我家附近徘徊,见我与祖父出门上了马车,目的地还是府衙,便骑上一匹快马,先于我们来到这里埋伏,一边看好戏,一边寻找刺杀我祖父我的机会。”
“话说,你这把年纪,扮报童实在不合适。”
把赵浮岚这三日的行踪说完,韩远岫伸手拽了拽赵小妞为她梳的总角,又笑着揶揄了一句。
赵浮岚一把拍开他的手,黑着脸问:“你是故意让我来看好戏的?”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韩远岫解颜而笑,又伸手拽了拽她的发髻,“赵浮岚呀,你有时真是傻得可爱。”
“让我忍不住想……”
他蓦地俯首而下,在她耳边轻喃:“想调戏你。”
说罢,飞快地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便疾步后退,不给她再偷袭自己的机会。
“韩远岫!”
赵浮岚捂着绯红的耳朵,怒目瞪着他。
韩远岫咧嘴一笑,旋即又敛容正色,“快走吧,我祖父已经发现了你。”
“我不信!”赵浮岚立即道。
韩远岫反问:“如果他没有察觉到异常,为何久久不进去?”
“你不会以为,在面对五阳郡主前,他还要做一番心理准备吧?”
“一个阴狠歹毒的小丫头,不至于让他犯难,即便那人是他至交的宝贝女儿。”
赵浮岚沉默了少顷,正色问:“你祖父会如何处置五阳郡主?”
韩远岫皱了皱眉,坦言:“我也不清楚。”
……
“这就算了?”
傍晚时分,韩侂胄才迟迟归来,一见到韩远岫,便说此事作罢,他已吩咐齐世秋,将沁儿的尸体做无名尸处理,那就是一把火烧掉,死无对证,包括她腰间那块足以牵扯出所有秘密的玉佩。
而且,是在他亲眼见证下,烧成的灰烬。
在沁儿的骨灰被撒向林间的那一瞬,这件事便尘埃落定。
但这个结果却让韩远岫大失所望。
他知道祖父会袒护五阳郡主,也会保住太皇太后的颜面,可一点惩罚都没有,还是让他始料未及。
最终,白忙一场,不仅没有为沁儿讨回公道,还连个墓碑都没有,让她成为了林间的孤魂野鬼,连同她腹中的孩子也未能得到安息。
面对韩远岫的失落神情,韩侂胄拍拍他的肩膀,劝慰道:“不过是个下人,况且,她若能洁身自好,便不会被魏勋翡染指,这种人不值得你怜悯。”
“呵呵。”
韩远岫笑了笑,笑得分外讽刺。
洁身自好?
在权贵的威逼利诱下,一个小小的侍婢又该如何洁身自好?
韩侂胄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如释重负地说:“幸好你发现及时,否则真要娶了凌芸香,你还要给魏勋翡养孩子。”
“这个魏勋翡,真是色胆包天,改日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番,让他长点记性,否则,迟早要捅出更大的篓子。”
“只是好好教训?”
韩远岫看着他,眸光深邃。
韩侂胄无奈道:“你表姨一日不与他和离,他一日便是我们的亲戚,而且,他还是勋苒的堂兄,想必魏家得知了此事,也会想尽办法保他周全。”
“远岫呀,一个家族就好像一棵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我…姓鲁!
韩远岫在心里喊道。
“小鲁,我爹让我来找你。”
翌日,魏勋苒垮着一张脸来到韩府,手里还抱着一个箱子,“这是我大伯让我交给你的。”
韩远岫扯了扯嘴角,阴恻恻地问:“来贿赂我,让我把魏勋翡干的好事保密?”
魏勋苒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把箱子往他怀里塞去。
“给沁儿的家人。”韩远岫沉声道。
魏勋苒一滞,旋即点头,“好!我会安排。”
“那…此事便作罢?”他跟着又小心探问。
“不然呢?”
韩远岫眼神晦暗地凝视着他,“你别忘了,魏勋翡还是我表姨父,我不作罢,我祖父也会想方设法平息此事。”
“哎!”
魏勋苒把箱子一搁,背靠窗台,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自小就不待见我大堂兄,觉得他是一个伪君子,可偏偏家里的长辈都喜欢他,让我更加烦他,一直盼着能有朝一日看他丢脸吃瘪。”
“而今早,见他顶着一张五彩猪头脸来我家哀求于我,让我找你放他一马,我那个向来高高在上的大伯父也低声下气向我爹求助,我还没来得及幸灾乐祸,就被派来干这差事,我那时才意识到,我和那个伪君子是一家人,他丢脸吃瘪就意味着我也要跟着倒霉。”
“真是……”
他捏起拳头,砸在了窗沿上,忿忿不平道:“为什么要让我和那样的浪荡儿成为亲戚?分明是他自己干了猪狗不如的事,最后还要我给他擦屁股!”
“你说他顶着一张五彩猪头脸?”韩远岫抓住了一个关键。
魏勋苒点头,“对呀!据他说,像是被侯爷的人给绑到了城郊的乱葬岗,对他进行了严刑逼供,才把他打得鼻青脸肿,好几天过去了,脸肿得还跟猪头一样。”
“你说……”
听到此话,韩远岫捋着自己的下巴,眼睛里闪烁着凛冽的光芒,“他要是没了那身好皮囊,栖霞县主还会对他爱得死去活来吗?”